第二百五十章局勢

  前方的和縣發生雪災，這是讓整隻禁軍始料不及的事情，程翎就算讓如何的聰明絕頂、運籌帷幄，也解決不了天災這種難題，畢竟他不是玉皇大帝他兒子，人家不會照顧他。

  陸逸雖說掛著這隻禁軍隊伍副統領的頭號，但他從隊伍集結、再從長安城出發、再直至行程幾天內，他都是屁事不管一個的，甩手掌柜做得程翎都想揍他了。

  

  說實在的，禁軍隊伍剛組成的時候，程翎得知自己此行的搭擋是長安城著名紈絝子弟陸逸小公子裡，還很是嫌棄，生怕陸逸發小公子脾氣，拖他的後腿。

  誰曾想人家陸小公子根本沒有要拖他後腿的心，甚至人家都沒有想過要與她有上『一腿』，從見面伊始到如今，人家只與他打過一聲招呼而已，其餘時間都磨在葉筠的馬車旁了。

  別的時候還好說，沒事都太平，不理也就不理了，這等到遇見事了，陸逸還一副心安理得無所謂的態度，程翎可就不願意了，有鍋大家一起背，憑什麼要他一個人來，另一個就可以圍著女孩子的裙子轉。

  「程指揮使在陸某跟前，向來是手眼通天的存在，不過是一場雪災，這等小事，程大人有什麼好和陸某商量的呢，您自己做主就成了。」

  陸筠一臉戲謔地表情，毫無羞慚感地說完，程翎真想大巴掌呼上去，他忍了又忍，眼睛一轉，看向了葉筠，「葉姑娘有何高見呢？」

  這個葉筠他們之前的過兩、三回的交道，怎麼說呢，程翎總覺得年歲不大的葉筠小丫頭有點邪性，只是他向來不信邪。

  葉筠就知道她逃不過，被程翎點名問到頭上了，葉筠還能裝聽不見？

  葉筠淡淡一笑道：「程大人過於高瞧我了，我一個第一次出遠門的閨閣女子，遇到連程大人都頭疼的事情，能有什麼高見，程大人不如問問宮公公，我是什麼都聽宮公公的。」

  葉筠四兩拔千金，把程翎甩過來的鍋，又何理地甩了回去。

  禁軍行程的事，她是絕不能參與的，多說一句少說一句，都是錯，反正這行程是快一天還是慢一天，都與她沒有多關係，最主要的是不能讓程翎抓住她的把柄。

  就說葉筠這丫頭不只邪性還嘴刁，這時候搬出宮公公用來壓他了，當他怕嗎？

  程翎正想開口打壓一下葉筠的氣焰，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宮公公，宮公公還真就到了。

  「葉小姐這裡有什麼事情，程大人還是找宮某人來談吧，免得因為不快之事驚擾到葉小姐，就不好了。」

  宮公公說話的聲音不像一般太監那麼尖細，連著舉動自稱什麼的，也不像宮中的太監，他行事極有分寸，說話更是妥貼周到，連著葉筠明明該是不喜歡小皇帝明璨從宮中派來監視她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她對宮公公討厭不起來。

  ——這人道行高的，像只成精的狐狸！

  「噢？」被一個太監欺上頭來，本就是惱火上頭的程翎更加不爽，他暫時放棄了陸逸和葉筠，轉頭看向在他身後騎在馬上的宮公公，不冷不熱地問道：「既是不好為此事驚擾葉小姐，那程某隻好聽聽宮公公的高見了。」

  宮公公笑了笑，清秀的容顏像妍開的荷花，竟還能神奇地看出幾分賞心悅目來。

  「既是和縣有雪，那我們可以走沒有雪的地方，何必一定要與雪災相槓呢！」

  宮公公話說完，未等程翎拿話反駁呢，陸逸嘴快地說：「對，公公說得有理，地方是死的，咱們人是活的，就不能繞條路啊。」

  「陸副指揮使說得簡單，路要是那麼好繞，程某人還能讓陸副指揮使和宮公公一起跟著程某頭疼嗎？」

  程凌冷哼一聲，從懷中拿出一張牛皮紙捲來，「這是咱們此行的路線圖，二位要不要和程某人一起看看咱們前面的路是什麼樣的呢！」

  「那不用，」陸逸再次嘴快地說道：「行程圖如此重要的東西，哪能經太多人的手，萬一有一個不好被有心人知道，這責任我可擔當不起，我和宮公公就不要跟著瞎摻和了，免得壞了程指揮使的事就不好了，程指揮使出的門多、見的事廣，你就全權做主了吧，您放心，我和宮公公絕不抱怨、絕不給您添亂」

  這才幾天不見，陸逸扯皮的本事，令葉筠十分刮目相看。

  程翎被氣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嘴角抽抽了一下，「陸副指揮使未免太把自己當外人了吧，皇恩浩蕩，也容不得你如此辜負，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

  聽程翎這意思是要背後給自己捅刀子，去皇帝那裡給自己告狀。

  陸逸哪怕他這事，他從小就是嚇大的好不好，學著程翎的樣子回敬回去，「我自問無愧於皇恩，皇上怎麼會怪罪我呢，是不是宮公公？」

  陸逸很聰明，還知道拉幫手，有皇帝的心腹宮公公在旁墊底，他才不怕呢。

  宮公公微微垂了眼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浮出一層暗影來，「陸小候爺說得有理。」

  程翎這次徹底無語了。

  他這是受人排擠了嗎？他做了什麼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進入和縣之前，有一處官家驛站，在和縣和他們剛過的郊縣相鄰之處，哪怕天色未黑，還可以趕上一段路，程翎仍是叫停了隊伍，今晚在這間驛站落腳了。

  和縣這場雪下得也怪，只和縣境內被整個覆蓋，相鄰幾個郡縣竟都沒事，別說大雪封路，就連一片雪花都沒有看見。

  大軍經過，驛站提早就接到消息了，程翎他們到達後，未經半分等待，直接入住進去。

  還是和以往一樣，不用葉筠出面面對程翎，由宮公公出面替葉筠爭取來驛站最乾淨整潔的房間，連著晚飯都替葉筠一行人安排好了。

  「宮公公這人真是挺不錯的啊，」連著顧瑩瑩都忍不住誇了，「宮裡的內監鮮少有他這樣知情知趣的。」

  明明是小皇帝明璨派來監視葉筠的，這幾天走下來，也沒見他給葉筠找什麼麻煩，還處處給葉筠提供方便，最主要的是連著陸逸別有用心地在葉筠旁邊不停的騷擾，宮公公竟也沒有多一句嘴，這可是太難得了。

  宮公公的行為也出乎葉筠的意料之外，可葉筠向來謹慎，絕不會僅僅因為這點細節小事，就對宮公公放下心來的。

  對於不熟悉的人，她輕易不下評論。

  因著同行的葉家人也就只有葉筠和葉堂兄妹兩個，路上行走，規矩沒有那麼多，吃飯的時候，一般都是葉筠、葉堂和顧瑩瑩他們三個在一桌的。

  顧瑩瑩說起宮公公了，葉堂也就跟著插了一句嘴，「那宮公公我之前見過一次。」

  性子內向的葉堂肯接話，顧瑩瑩眉眼笑開了，「你還見過他啊？在宮裡嗎？」

  按理她進宮的次數比著葉筠和葉堂加起來還要多，她幾乎是從小就進宮的，在宮裡行走多年，宮中大部分地方都去過了，宮裡但凡得臉點的太監她都知道，可她還真沒見過宮公公，甚至都沒有聽過宮公公這一號，葉堂竟見過？這就稀奇了！

  「不是宮裡，我哪裡進過宮！」

  葉堂與顧瑩瑩說話時，還是會忍不住小蘋果臉，也不怎麼敢與顧瑩瑩對視。

  「不是宮中？那就奇怪了，宮公公他一個內侍，不在宮裡，那就是出外差的時候了，你在哪裡看到他的？」

  顧瑩瑩還就願意看葉堂那副害羞的小模樣，特別想伸手過去掐掐葉堂的小蘋果臉。

  「在刑部！」

  葉堂一提刑部，在旁邊扒飯粒、數飯粒的葉筠，耳朵不自覺地豎了起來，「什麼時候？」

  刑部重地，宮公公一個內侍，若沒有皇帝聖旨，如何能去得？

  「年初的時候，我去刑部尋大伯父，偶然在刑部見到的，我正往刑部里進，宮公公從刑部出來。「

  葉堂的記性極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臨從長安城出來，第一次見到宮公公時，他就覺得宮公公眼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的，僅有一面之緣，一時沒想起來，經過這幾天同行接觸，他又努力回想，終於是想起來了。

  年初，年初正好是蕭家出事的時候，刑部是派過督察官去往雲州的，誰知道督察官進入雲州境後就出了事，朝廷還把這筆帳記到了蕭家的頭上，說蕭家做賊心虛，暗中害死了督察官。

  「宮公公能進得刑部行走，這次又被皇上派來保護你，可見是經常接外差的，怪不得我在宮裡沒見過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怎麼聽過。」

  顧瑩瑩用了『保護』二字形容宮公公的作用，是非常含蓄的。

  她話里的意思，葉筠卻是聽懂了。

  這位宮公公就如她想的那般，絕非一般內侍，此次去往雲州說是小皇帝明璨派來監督保護她的，或許不止，宮公公身上帶沒帶有什麼暗中要做的任務，這都不好說了。

  和縣境內大雪封路，程翎還會不會走這條路不好說，還有一條路可以繞過和縣接往下一個郡縣，但那條路據說山勢險要，還時有土匪山賊等出現，那群人不管什麼官家什麼禁軍，都是被通緝的亡命徒，得財才是真的，那也是條不好走的路。

  不知慕月笙走到哪裡了，經沒經過和縣，如果經過，面對如此大雪封境，慕月笙十有八九會是走那條匪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