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葉堂

  出門這種事情，一旦行程確定，出門的日子定下來，時間就會過得很快，仿佛轉眼之間就到了出行的那天。

  葉獻和葉凝之不知道是怎麼商量的，在出行日子的前五天時，突然把葉筠叫過去，說是不放心葉筠自己一個人去雲州賀壽，哪怕隨行皇家禁軍，也不如跟著一個自己家裡人去得安心，竟把三房葉超之的庶子也就是殷姨娘所出的葉府四公子葉堂給派在葉筠的身邊，說是給葉筠做個伴，一路之上，兄妹之間也好有個照顧。

  這個藉口用的未免有些牽強，說是兄妹之間有個照顧，怎麼不把長房的兩位略長些的兄長給她派去，反而派了只比她大上了一歲的葉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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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葉筠心裏面的這點懷疑並不會影響葉筠此行的整體計劃，派上葉堂也好，在葉家四個兄弟裡面，她也就與葉堂有舊，還算說得上來，上次殷姨娘母女出事時，她送過藥後，葉堂還投桃報李還過她東西，還有那次宴會之上，她被蕭五娘逼著比試時，葉堂也幫了她，可見這少年是有心與她交好的，此行多了一個他，應該多不出什麼麻煩來。

  剩少這幾天裡，葉筠與葉堂見上了幾面，商量了一下此行要備的東西，互相提醒了要注意的事項，兄妹之間聊的還是很好的。

  真正要走的時候，才發現需要準備的東西確實不少，依著葉筠之前想的，只要把她自己帶上就行，相差甚遠。

  臨走頭天晚上，甄氏已經拉著葉筠哭了一個時辰了，連著葉凝之的到點撞鐘來她臥室報導，她都沒捨得鬆了葉筠的手。

  還是葉筠勸住了甄氏，說她不過是出去兩個月而已，掰著指頭算，很快她就回來，過年之前肯定能回來，趕著過節的時候和家裡人團團圓圓一起吃餃子。

  甄氏這才抹乾了眼角的眼淚，眼裡的濕潤卻無論如何也是止不住的，筠兒從小就懂事，長這麼大從未離開過她的身邊，這一走就是月余之多，她想想就奈不住地憂心，偏偏她夫君說萬事無事，怎麼會萬事無事呢，在她看來，風餐露宿都是事啊。

  「娘不必放心不下我，我隨著皇上的軍隊走，處處都得照顧，到是娘你自己身體一直不好，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一定要按時喝藥，好好食溫補之物，身體調養好了，也好給我早早添個弟弟。」

  葉筠這話瞧著是對甄氏說的，但聰明人葉凝之明白，這是在提醒他呢，他哪裡能不懂，無外乎是葉筠在警告他，她人雖不在長安城，但一樣可以掌控這裡的局勢。

  若說以前葉凝之對葉筠的能力還所懷疑，經過慕月笙和葉筠進宮等等事情後，葉凝之算是明白他這個女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遠遠超出他的掌控之外了，長成了一個他完全不能了解的模樣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添弟弟不添弟弟的，這話哪是你這個小姑娘該說的呢，這是當著爹娘，去外面可不能信口說啊。」

  甄氏軟綿綿地輕斥一點力度都沒有，葉筠沒怎麼地呢，她自己先羞紅了臉頰。

  「你此行平安去平安回，你娘這裡有我呢，你不用擔心！」

  葉凝之很清楚他要是不痛快地回應了葉筠，葉筠指不定還要站在這裡多久，再說些什麼話呢。

  得了葉凝之的保證後，葉筠才滿意地點頭，向父母福禮退出了甄氏的臥房，葉凝之能如此配合，兩個人的合作才好順利啊。

  回了自己的房間後，葉筠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她自己要帶的細軟，確定無誤後，才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醒了。

  葉堂那邊醒得更早，很有兄長樣子的，不用葉筠半點操心，他親自指揮著就把葉筠準備的行李都裝上馬車。

  等著葉筠那邊收拾完自己，與沉香拿著細軟出來時，所有事情都已經打點好了，連著葉筠都不禁佩服起葉堂來，這個一直被嫡母壓制的小小少年，確實沉斂內秀，做起來有章有法，連著葉府大少爺葉璋怕是都不如他的。

  「六妹妹，你來了，你讓你的下人再檢查一遍，看看還缺什麼，一會兒起程了，就不好回來取了。」

  葉堂抹了抹額邊忙了一早浸濕的墨發，笑得溫和明亮。

  葉筠從之前幾次交談和今天早上見到的，心裡更加確定葉堂對於這次雲州之行，是十分願意去的。

  別管為什麼葉家四個少一輩男兒，葉獻和葉凝之偏偏選中了葉堂，葉堂如此積極的態度卻是十分感染人的，讓人瞧見就十分歡喜。

  「四哥哥親自督管的事情，哪還用妹妹我再看一遍，妹妹信得著四哥哥，不在看了，咱們收拾收拾準備起程吧，到了西城門口，還要等著禁軍的人一起行走呢，別誤了人家的行程。」

  葉筠這話說得葉堂也開心，兩兄妹相處的越發其樂融融了。

  按理這個家裡最小的兩個主子要出門，家中的長輩總要門前送一送的，結果可好，來送葉筠和葉堂的只有一個由祝媽媽扶著出來的甄氏，連帶著只算半個主子的殷姨娘。

  葉凝之早早就出了公事，這次確實不是他不想送葉筠了，不過是門前順帶腳，就能在葉筠這撈好感的事，他沒必要不送，而是他上司昨天接到了禮部的借調，歡送今天出行雲州的禁軍，他上司就把這活計分給了剛到部中，正閒得起蘑菇的葉凝之。

  所以說，葉凝之其實是比葉筠和葉堂更早一步到西門那邊去準備迎接禁軍了。

  甄氏和殷姨娘兩個娘，對自己生的孩子，那是千叮萬囑，明明之前都說過不下一百遍了，如今再說一遍，也不覺得說得夠。

  「姨娘，我不在府里，我娘那邊也就沒個人說話了，姨娘要是得空，也去我娘那裡坐坐。」

  葉筠的話點到為止，殷姨娘卻如何能不明白，想著之前陳姨娘母女的事情，葉筠看似沒有插手，暗中不為人知的動作卻全是葉筠在操作的，她這個久在內宅打磨的婦人，哪裡能看不懂。

  與葉筠母女一樣，殷姨娘在內宅也是無人相幫的，自己兒子女兒和葉筠關係處得不錯，別看是隔房的，卻比著同房的還親，就當給兒女積一份善緣了，以後多一份相幫，她願意接葉筠暗中塞給她的這份活計了。

  「六小姐放心，我有空的時候，就去二夫人房裡，陪著做個針線，說說話、解解悶。」

  殷姨娘笑是溫和親切，葉筠也就明白她都懂了。

  按道理這後宅之中，夫人與夫人交往，姨娘才與姨娘交往呢，可是葉府不同，葉老夫人甘氏自己就是壞了妻妾規矩的，下面有樣學樣，也就沒有什麼定律了。

  利益相同、性格相謀，就多說些話，反之，就遠些吧，別相看兩厭得好。

  甄氏見女兒臨走還惦記自己，心裡更加難受，怕女兒走得不舒服，強忍著沒再哭出來。

  殷姨娘從旁邊勸著，「二夫人您是有福的，六小姐多孝順您，哪家女兒也不如她的。」

  這到是真的，她的女兒是天下最好的。

  勉強安撫好兩個娘，葉筠和葉堂剛要坐進車裡準備起程，就見著葉府所在的巷子口進來一輛馬車，上面家徽標的是『顧』。

  葉筠還以為是顧瑩瑩來送她呢，特意站在自家馬車口等著，結果也確實是顧瑩瑩，但不是顧瑩瑩本人來送她，而是顧瑩瑩送來的一個箱子。

  「這是我家小姐新得的玩意，送給葉小姐路上解悶的，我家小姐特別吩咐讓葉小姐路上閒著的時候再打開，別現在打。」

  送東西過來的小廝滿臉堆笑地和葉筠說，然後他親自和趕馬車的那個僕人一起把箱子從自家馬車上抬下來，站到葉筠面前，等著葉筠吩咐看是往出行馬車的哪架上面抬得好。

  雖不知道顧瑩瑩又在搞什麼明堂，但不管顧瑩瑩送來個什麼，葉筠都會照單全收的，誰讓那是她前世的表姐，這世的好姐妹呢。

  臨著出行，又多出一箱子東西來，還是一個足有半人多長的箱子，葉筠有些頭疼插到哪個馬車上面，最後還是葉堂在一輛馬車上給騰出了一個位置，撤換下去一個箱子。

  葉筠不好意思地問：「四哥哥，那箱子可是裝著你的東西？」

  這齣行都是固定帶多少東西的，馬車數量是提前訂好的，裝個小物還行，裝個大件卻是裝不了的，她這多了一件，葉堂那邊就得少上一件，葉堂讓她，她心裡怪過意不去的。

  葉堂卻笑道：「那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有半箱子書，我想著路上看的，可咱們坐在馬車裡，搖晃著來去，其實也看不了多少，不帶也就不帶了，余著半箱的地方是想著你這一路上路過縣郡想要添置點東西，也好有地方裝的，如今看來，六妹妹你這一路怕是買不得什麼了，我們確實沒地方放了。」

  聽葉堂回答得如此周全，葉筠更不好意思了。

  那半箱子書，估計著真是葉堂一路想讀的，過完年沒多久就要科考了，葉堂這是不想耽誤的，讓葉筠沒想到的是葉堂心還如此細，知道給她預留出半個箱子來，裝她路上看中的小物，她這四堂兄果是男人堆里的好的。

  葉堂相讓她，她更不能半點表示沒有。

  葉堂按一般小女孩兒的想法想她的，她卻知道自己這一路基本不會添置東西，搞不好還會丟下去不少，地方還是有的。

  之前，從馬車上撤下去的整個箱子沒地方塞，但葉堂那半箱子書，還是可以分散塞到她的行禮箱的。

  這樣就可以兩全其美，兩不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