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出發

  希昀和蕭五娘要去雲州，這個消息著實令葉筠吃了一驚，蕭五娘去與不去的，葉筠到是不在乎的，她在乎的是希昀的行動。

  希昀做為白虎候希家的家主，其每一步動作都不會沒有意義的，這個自己前世曾經的未婚夫，前一世的時候，葉筠與其接觸的並不多，要說有多麼真正的了解，葉筠自以為沒有。

  依著蕭家和希家兩姓聯姻的關係，蕭家在最後關頭發生血案凶事的時候，與蕭家一州之隔，處於涼州的希家卻是一丁點幫助救援都沒有的，這說出去多少會讓人心寒。

  葉筠卻並不記恨，朝庭之上，圍繞著政治派系的爭鬥，遠遠比人心還要複雜，她家當時處於一團死局，又有什麼理由拖希家進來陪她家一起呢。

  所以，在希昀來到顧府，提起要信守當年的婚約，想娶她姐姐蕭五娘，蕭五娘又確實想要嫁給希昀，她的態度是寬和成全的。

  ——他們蕭家已經不好了，她已經消失於世了，她只有一個親姐姐了，何苦讓怨恨和嫉妒令惟一活著的姐姐活得深陷痛苦之中呢。

  她可以容忍蕭家出事，希家旁觀，也可以成全蕭五娘和希昀的婚事，但她絕不能允許誰在她為蕭家報仇之路上橫插一槓子。

  她隱隱地覺得希昀這次去雲州，絕對與他們蕭家的事情有關。

  「是啊，五娘說她要大婚之前回雲州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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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看什麼，顧瑩瑩沒有多說，蕭家的案子目前還是定為謀逆的，蕭五娘因著明慧長公主的一力求情雖然被赦免了，但她畢竟姓蕭，還要回蕭家原來的封地，這多少就有些僭越之意了。

  「希昀要回涼州處理些家事，正好路過雲州，就順便帶上五娘同行了，他們本就是未婚夫妻，一起走，也沒什麼。」

  顧瑩瑩撇撇嘴，理是這個理，可她總感覺這裡差了些什麼，有些東西不太對，她卻又不太好說出來。

  「顧姐姐說的是，」

  葉筠沒再多問，這裡面到底怎麼回事，機緣到了也就清楚了，她正好就順著顧瑩瑩這話，把她自己去雲州的事，也與安康大長公主和顧瑩瑩說了。

  「什麼？你也要雲州？」

  這回顧瑩瑩可不幹了，她一把撲進安康大長公主的懷裡，「祖母，你看看，她們一個一個的都要走，就把孫女扔下了，不行，我也要去，我才不要一個人留在長安城，多沒意思，祖母，你要給我做主。」

  安康大長公主哪裡管顧瑩瑩的撒嬌胡鬧，她聽說葉筠要去雲州，連忙擔憂地問：「怎麼好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去那麼遠拜壽呢？葉家簡直胡鬧！」

  這一路千里，風餐露宿，哪裡得消挺，葉筠一個小女孩兒，花一樣嬌貴，哪裡承得起這一路的風霜吹打。

  就算那陳家濟真是大儒，他母親的壽辰確實重要，也輪不得一個小姑娘去受罪的。

  「奶奶不用擔心，又不只我一個人去的，皇上體諒，讓我可以與宣賀壽旨的禁軍一起的，有他們在，我的安全不會有問題，我只當是一路遊覽我東凌國的大好河山了。」

  葉筠笑得天真，安慰安康大長公主的語調也輕快活潑，安康大長公主聽了，雖仍不喜葉筠出這麼遠的門，擔心之憂卻少了幾分。

  又聽葉筠說道：「就是最近兩個月沒有辦法來府上給奶奶請安了，奶奶千萬不要忘了我，等我從雲州回來，給奶奶帶土儀賠罪。」

  「哪用得你賠罪，」安康大長公主抬手點在葉筠的頭上，「哎，你要去雲州，這一路千里，只你一個，可要處處小心才是啊。」

  安康大長公主故意忽略掉葉筠話里的那句『皇上體諒』四個字，自葉筠進了一次宮，得了『永安縣主』的封號，安康大長公主就覺出些不對來。

  家裡那幫小的還想瞞她，當她是老糊塗了嗎？她心裡是有一定成算的了，就等著年前進宮見到明慧的時候提上一提了，憑著她這張當姑母的老臉，明慧那丫頭怎麼也要賣她一個面子的。

  筠兒那孩子的性情，要想一生安穩，嫁不得慕月笙，更進不得宮裡，還是放在她自己的眼前要好，她可不想再失去一次孫女了。

  「祖母，祖母，還有我，我要是陪著筠兒妹妹去了，筠兒妹妹就不是一個人了，你不就能放心些了嘛。」

  被忽略掉的顧瑩瑩自己不能忽略自己，再次撲向安康大長公主，安康大長公主毫不憐惜地一把推開，扎心地說道：「筠兒一個人走，我最多提半顆心，你要是跟著，我整顆心都得提著，你哪裡是那省事的，這一路上少不了要添多少麻煩、惹多少是非的。」

  安康大長公主這話，要是換到別人耳里，得笑死，大約這個評價要反著來才對，從來都是葉筠衝動好勇、惹事生非的，哪裡會是顧瑩瑩

  「祖母，我在你心裡就這個樣子嗎？你昨天還誇我聰慧懂事呢！」

  顧瑩瑩也不生氣，嘟著一張草莓般鮮嫩的嘴唇抱委屈，抱著安康大長公主的手臂就是一頓搖，她真是不想憋在家裡，她也想要出去見見世面啊。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不許胡鬧，」

  安康大長公主輕敲了孫女光潔的前額一下，沒把她的話當回事，轉而繼續叮囑葉筠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雲州對於安康大長公主來說，是一個傷心的地方，她的惟一的嫡親女兒、女婿還有外孫兒、外孫女，都葬送在那裡了，她實在不喜歡再提起，可當葉筠說要去那裡的時候，她頭腦中的痛苦好像一下子清明了起來，看著葉筠的眼神又有不同。

  她心裡的懷疑在之前葉筠與她的接觸中，就已經逐漸產生了，那次內室中的相擁而泄，讓她更加堅信了她心裡的那份懷疑，而今葉筠說她要去雲州，她靈犀之間，懷疑都變成了肯定。

  她拉著葉筠的手，看向葉筠的目光，深遂悠遠之中暗暗漾著一底水色，反覆了好久，終是沒有落下來，更沒有出言勸阻葉筠要做的事的，那些血染的仇怨，那些對逝去之人的正名，是需要生者是去做的。

  她沒有權利阻止，如果筠兒真的是昭昭，那蕭家的事，必須是要她親自完成的，這是身為蕭家人、為蕭家女兒的責任。

  呵，至於那個庶家女，由著她折騰情情愛愛吧，哪裡還能想著父母兄長的深仇大恨。

  是以她們祖孫說話的全程，安康大長公主都沒有提提，讓葉筠見一見即將也去雲州的蕭五娘，是否有個照應之類的話。

  到最後，安康大長公主也沒有同意顧瑩瑩要和葉筠一起去雲州的請求，搞得顧瑩瑩十分懊惱，送葉筠出府的一路，沒少著抱怨。

  葉筠在一旁陪著淡淡的微笑，沒有回應顧瑩瑩——雲州，一個危機四伏、處處埋著殺機的地方，顧瑩瑩當然還是別去的好。

  去過了顧府，就是甄府。

  葉筠從顧府回來的當天，就給甄府上的表姐甄如玉送了一封帖子，邀請甄如玉後天去春曉閣品酒。

  春曉閣是長安城裡，專門一家給女眷開的酒樓，說是酒樓，不如說是果酒樓，都是些閨閣後宅的女兒家，自家私房釀製的果酒，平日裡與相好的小姐妹以品酒之名在一起聚一聚罷了。

  甄如玉接到葉筠遞過來的貼子後，免不得有些驚訝。

  她們表姐妹這大半年的時間裡，相處得雖然比之前愉快了不少，甄如玉也是親眼見著她表妹葉筠從一個毛毛燥燥、好勇衝動的小姑娘，變得如今這般穩重自持、聰慧知禮，仿佛如有神助，如果不是她親眼看著的，她都不相信。

  可是即便如此，她們表姐妹也只是平日裡在各家宴會聚會裡，多有互助的，私下裡單獨下貼子邀請的事，這還是第一回。

  甄如玉接到葉筠的貼子時，正好甄少謙也在，他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那位表妹竟還會下貼子。

  他記憶中的表妹一直都是張牙舞爪的，就是最近表現好了些，他也不覺得他表妹能做出這麼大家閨秀的舉動來。

  甄氏兄妹心中雖有懷疑，但接了葉筠的貼子，哪能不去，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這小表妹輕易都不理她們的，這回下了帖子估計是有難事了。

  因著春曉閣招待男性的規矩比較嚴格，甄少謙隨著甄如玉進去後就只能在葉筠提前訂的雅間內，如有什麼活動，都需要在雅間門口侍候的嬤嬤領著，沒有嬤嬤領著的男性是不可以單獨在春曉閣里亂走動的。

  甄少謙和甄如玉到的時候，葉筠早早就在雅間等著他們了。

  今天的葉筠為了見表兄表姐，特意穿了一身比較乖巧的嫩黃色。上身是淺黃色薄紗小襖，下身是略淺一個色度的纏枝百褶裙，頭髮也只打了雙髻，纏著顏色嫩嫩的黃色絹花，並插了一根喜鵲點枝垂珠鏈的玉釵，幾乎未敷粉塗妝的俏顏，是真真的清澈如泉水、柔和如月色。

  剛進雅間的甄少謙，目光撞上如此這般的表妹，竟有一瞬間是看直了眼目的，就連甄如玉都忍不住輕吸了一口氣，不過十幾天不見的光景，她這個小表妹葉筠越發出落得讓人無法直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