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圍攻她

  屋子裡突然陷入一種奇怪的冷寂當中。

  直到三太太賀氏唇角冷笑，琢磨開口了：

  「老太太，媳婦兒，伺候您吃點東西吧！」

  要是往常，見陳姨娘跟葉筠怨懟，她會坐山觀虎鬥，可自從上次知道葉芸差點害死自己女兒時，她現在眼中釘肉中刺就是陳姨娘母女，今日陳姨娘這般示弱裝可憐的樣子她早看不下去了，更不希望陳姨娘在老太太面前的臉，故而才解了葉筠的圍。

  說完話，她立馬退卻手上的鐲子，從下人端著的盤子裡面，端了一碗羊奶蛋羹，遞到老太太眼前。

  「這羊奶蛋羹養身體呢，您吃了，沒準再年輕幾分！」賀氏湊趣地笑。

  甘氏灑笑一聲，心裡很滿意，接過碗一勺一勺喝了幾口。

  「今日這味道不錯，有一點鹹味，我喜歡吃鹹的。」

  平日這些早羹她也就吃上幾口，今日倒是高興地喝了大半碗，

  一旁的大媳婦兒袁氏鎮定接話道，「媳婦兒記下了，回頭囑咐廚房按今個兒的做法做。」

  

  老太太垂著眼沒吭聲。

  三太太賀氏貫在老太太面前討好，平日跟袁氏爭鋒那是家常便飯。

  「嘿喲，大嫂也是掌家這麼多年的人，怎麼今日才知道咱老太太的口味呀！」

  老太太順著她的話瞄了一眼大太太袁氏，袁氏淡淡的站在那，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是兒媳的疏忽！」

  老太太暗自眉峰銳利了幾分，大媳婦兒原是出身世家，頗有幾分自傲，這是老太太不太喜歡的地方，相比之下，她就比較喜歡賀氏的潑辣勁。

  老太太不想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松懶的抬起眼，又看到了葉筠。

  「聽說你母親好些了？」老太太邊擦手，便問道。

  賀氏在一旁挑了幾個春卷遞給她，被老太太一手給拂開了。

  葉筠這下避無可避，緩緩站了出來，垂手施禮道：「是的，現在日子暖和了不少，母親的身子好了一些。」

  賀氏瞅了一眼甘氏的臉色，見她目光銳利，她不悅的皺了皺眉道，「既然身子好些了，怎麼不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大家的視線又都落在葉筠身上，帶著幾分看好戲的鄙夷。

  葉筠很清楚，二房的動靜都在陳姨娘的監視之下，母親的病情，肯定是她告訴老太太的，不就是千方百計找一點錯處嗎？

  他很厭煩這一套，只是偏偏又身在其中，無可奈何。

  有機會脫離了這樣的魑魅鬼魎才好呢！

  她不疾不徐，淡淡的開口道，「母親自然是想過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只不過身子還沒好利索，如今還喝著藥，動不動就咳嗽幾聲，要是過了病氣給老太太，那就不好了。」

  老太太的臉色微微緩和了幾分，又從賀氏手中接過幾個春卷吃了起來。

  春捲兒吃了嘴干，很快這邊大太太袁氏親手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老太太甘氏特別喜歡讓媳婦兒孫女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她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

  老頭子葉獻不常跟老太太在一個屋子起居，他大多數時間都住在自己的書房，故而，整個上房幾乎都是圍著老太太轉。

  吃完春卷喝完茶，最後大太太袁氏又親自端了一杯燕窩蜂蜜粥上來。

  「老太太，這是蒲州進貢來的最好的燕窩，宮裡一早就分沒了，皇帝陛下體恤老臣，便各府送了一些，咱們府上也分到了一點，夠您和老爺子吃三日呢！」

  老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這是皇宮看著葉獻的面子給賞下來的，雖說葉家在朝中並不顯赫，可是每年朝廷給大臣分派年例，都會給葉家分派一份，而且並不比一般的功臣世家少。

  甘氏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在京城的權貴圈還能夠有幾分體面，都是因為葉獻，等葉獻死了呢？老太太心裡突然不是那麼有滋味，他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兒子。

  葉獻死了，她就得靠兒子！

  得儘早讓葉獻把這世子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才行。

  葉獻早年救駕有功，先皇逝世後，被封了一個侯爵，按道理來說，這個世子之位應該給葉獻原配嫡妻裴氏的兒子也就是葉筠的父親。

  甘氏自然不樂意，這麼多年想盡辦法讓葉獻把這世子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府內的大老爺。

  甘氏無非是咬著當年裴氏跟他和離的事，希望葉獻看中自己跟他所生的長子。

  後來有一次葉獻大發雷霆，不許人再提這件事兒，所以世子之位這事就拖延了下來。

  如今，她跟葉獻年紀都大了，還是早定下來為妥。

  慶幸的是這麼多年，二房裴氏的兒子，也就是葉筠的父親，一直沒有生出一個兒子來，倒是她的兩個兒子，各生了兩個孫子，甘氏琢磨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為了葉家傳宗接代，怎麼著這世子之位，也得給她的長子不是？

  這麼一想，心裡那口戾氣微微平復了一些。

  甘氏接過那一碗燕窩粥往小案上一放，沒急著喝，而是問到兩個兒媳婦，

  「幾個哥兒呢！」

  大太太袁氏正要開口，三太太賀氏立馬搶話回老太太，「他們都在外頭候著呢，只等您吃完飯就喊進來給您請安！」

  「去喊進來吧！」甘氏眉開眼笑道。

  賀氏朝門口的婆子打了個手勢。

  門口的婆子立馬領著幾個儀表不凡的少年走了進來。

  葉家有四個孫子，大太太袁氏生了兩個兒子，三太太賀氏生了一個兒子，另外還有一個庶子，是三房殷姨娘所生。

  四個少年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甘氏問了幾句他們讀書的事兒，大少爺葉章沉穩作答，甘氏看著幾個孫子十分滿意，就擺手讓他們下去用膳，上學去了。

  「叮囑那些跟著的小廝，都給仔細點，可不能讓哥們兒學壞，吃的用的都給備齊了，也不能委屈了幾個哥兒！」甘氏吩咐著。

  兒子孫子就是她的靠山。

  大太太袁氏一一應下了。

  「老太太，您趕緊把這個燕窩粥給喝了吧，冷了味道就沒這麼好了！」賀氏笑眯眯的說道。

  「嗯，這可是皇上聖恩浩蕩！」

  老太太重新端起那碗燕窩，咬了一勺，喝了一口。

  不想她才吃進嘴裡，突然眉頭一皺，想要吐出來，卻又深深忍住，嘴唇都在抽搐，額角暴起了幾根青筋，樣子十分猙獰可怕。

  因是聖賜之物，她可不敢吐出來，她狠狠地吸了幾口氣，逼著自己把那燕窩給吞下去，陰鷙的眸子掃了袁氏一眼，冷聲斥責道，「你這燕窩是怎麼做的！」

  滿屋子人被她的神情給嚇到了，袁氏更是心頭一緊，連忙請罪，「老太太這是怎麼了？」

  袁氏心裡有幾分驚慌，卻沒表現太過明顯。

  老太太把那那碗燕窩粥往案上一頓，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沉聲道：「你自己嘗一嘗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