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震撼

2024-08-30 00:31:30 作者: 冰雪為卿

  翌日。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卿親親隨同魏元來到了考場。

  魏元帶著她走了走,每個考生都有一個隔間,隔間裡面有一張小桌子,筆墨紙硯都已經備好,還有一張軟塌。

  「這會試非常嚴格,要考的題目很多,為了防止大家作弊和互抄答案,一旦開始考試,除了負責監考的副考官,便不准任何人進出,一共三日,考生的吃喝拉撒都要在裡面,進來時要經過檢查,每個人只能帶一床棉被,身上的衣衫也不能穿的太厚,棉被還要經過嚴格檢查。」

  魏元推開一間隔間的門:「除了這道門,一旦進去,就沒有辦法從任何地方出來,或者想要塞答案那都是不可能的。」

  卿親親突發奇想:「若是有人將答案寫在身上怎麼辦?」

  「不可能。」魏元笑著搖頭,「每一個考生在進入隔間之前,都要經過嚴格檢查,這個嚴格是超乎你想像的。」

  其實從前的規矩也沒有如此嚴,但後來當真就有人將答案抄寫在胳膊上,自那以後規矩就更加嚴格了。

  也是為了篩選真正有真材實料的人,但凡是作弊,無論何種手段,都一定會被查出來。

  「兩個副考官負責一左一右兩個考場。」魏元溫聲道,「其實往年都是一個副考官,不過兩任也有先例,所以殿下做出這種決定,也沒有大臣質疑。」

  卿親親點點頭:「那這三日都考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魏元笑道,「這考題乃是主考官出的,最後的審題也是要他來做,我和另一位副考官只負責監考。」

  其實具體題目雖然不知道,但說起來大多也就那幾樣,法令、算數、書法、文才、議政等,但說起來簡單,其實考起來就不簡單了,就這幾樣題目,三日算起來還有點短。

  有些考生絞盡腦汁,甚至三日到了,可能還有些題沒答出來。

  這種事屢見不鮮。

  魏元雖然是第一次擔任副考官,但他也是一點點考上來的,對這套流程,和當日考生們的狀態可謂是十分清楚。

  魏元嘆了一聲:「多少人為了做官,多次應試未過但還是堅持,每年都來。」

  他話語之中不乏惋惜,然而卿親親卻有不同看法:「這未免太浪費時間,苦讀十年,一朝落榜,若是不能入朝,便當放棄,人生能有幾個十年?這般浪費下去,實在是讓人嘆息。」

  魏元一愣:「可書生苦讀,不就是為了金榜題名。」

  這已經是多少年來不變的定理,當然也有人考不過便放棄,但這麼做一定會受人嘲笑,那麼多考生,可其實能過的人也就廖廖幾個,大多數人都是乘興而來,失望而歸,但即便如此,每年的會試,也依然有無數人從四面八方趕來。

  卿親親搖搖頭:「堅持是對的,但放棄也並不可恥。」

  「若是書生不考,又能做什麼呢?」魏元有些茫然,「況且世人逐利,仕途便能帶給人更大的權勢,這是多數人都渴求的,也許一開始讀書只是為了喜歡,但一次又一次落榜,已經扭曲了心中最開始的單純。」

  到了後來,多數人讀書只是為了中榜,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卿親親卻道:「這世上想要富貴又不止這一條路,不過是執念罷了,為何那麼多考生里只有那寥寥幾人能夠中榜?只因為真正為了讀書而讀書的人,也就那幾個罷了。」

  也許還有人為了讀書而努力,但天分不夠,這就是命運使然,抱怨不得。

  她前世看到太多寒門子弟因為捲入權利漩渦而丟失了自我,當時只道可惜,現在想想,恐怕那些人的本心就不是那麼單純,輕易就丟了自己,最後丟了性命。

  魏元嘆了一聲:「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這現象已經成為了尋常,就算有心人想要改變,也大多數會隨波逐流。」

  大家都這樣,若有人改變,那便是異類。

  沒人願意讓自己成為異於旁人的人,那會不容於世。

  卿親親便道:「也不是沒有辦法改變,有些事,只是看有沒有人做。」

  她這話看似平淡,卻在魏元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想做那個人?」

  「不可以嗎?」

  魏元怔楞半晌:「可此事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我當然知道,要改變一個人的看法已經非常困難,更何況這是要改變一群人,只是我覺得,若是我不做,你不做,那就無人可做,努力過總好過一點希望都沒有。」卿親親笑容明媚如朝陽。

  魏元沉默片刻,忽然有些慚愧:「魏某狹隘了,郡主心胸只廣闊,實在是魏某此生難以企及。」

  「你太過自謙了。」卿親親隨意尋了把椅子坐下,眼眸望著門外的遠方,「這些年來我不知去過多少地方,看過百態眾生,亦看過人情冷暖,我總覺得人活一世要做點什麼才行,若是本身胸無大志,那一事無成便也罷了,可自身若是有能力可以幫到世人,又為何猶豫?」

  魏元喃喃道:「你就不怕失敗嗎?」

  「怕。」卿親親果斷道,隨即又笑了,「可我更怕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就已經先退縮了,那我肯定自己將來一定會後悔。」

  魏元怔了許久,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胸襟和膽量,相比之下,原來還有些洋洋得意的自己顯得那般可笑:「我真是不如郡主,枉我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到最後竟然還看不透一個女子能看透之事,將自己拘泥在一方世界,還自鳴得意,以為自己已經走到了世人所不能達到的高度。」

  有才者,向來自傲。

  他便是如此,雖然平日裡嘴上不說,但心裡難免有幾分傲氣,可其實仔細想想,他有什麼好自傲的,他與常人並無不同。

  不過是運氣好,走上了仕途,為官多年,也許早就迷失了自我。

  卿親親可沒想讓他懷疑自己,忙道:「你千萬別這麼說,你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誰也不能抹殺你的成就和努力,既然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你,就說明你有可取之處,若換了旁人恐怕走不到今日,又或者不能如你一般。」

  她拍了拍魏元的肩膀:「須知,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南宮諦當初不答應卿親親來,是有原因的,他不願意魏元和卿親親單獨相處,可惜拗不過小郡主,他只能答應,但答應之後又後悔,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要去看看兩人到底在做什麼。

  他得知兩人正在考場說話,便腳步匆匆往那裡走,可要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卿親親的侃侃而談,他心念微動,便放輕了腳步慢慢地靠近,站在門後,他從門縫往裡面看。

  正好從頭到尾聽到這一番話,他心中大為震撼。

  一時不查,發出了聲音。

  卿親親立刻警覺:「誰?」

  南宮諦一頓,有那麼一瞬間十分慌亂,但隨即就鎮定下來,隨手抓過自己身邊的太監,和他換了個位置,隨後腳尖一點,飛上了門口那咳茂密的大樹,輕而易舉地隱藏住了身影。

  卿親親與魏元走出來,魏元問道:「怎麼了?方才有人?」

  卿親親卻已經看到了門後面的小太監,頓時挑眉:「你怎麼來了?你主子呢?」

  小太監滿頭大汗,心裡簡直想去死一死,他主子可真行,自己跑了,把他推出來頂缸,心裡抱怨連連,但面上還得為主子掩飾:「殿下不放心郡主,讓奴才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卿親親半信半疑:「只有你自己?」

  「只有奴才。」小太監露出茫然的表情,似乎是不解她為什麼這麼問。

  卿親親又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便道:「你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站在這裡做什麼?偷聽我們的談話?」

  小太監乾笑一聲:「當然不是,奴才還沒等進去就看到了一隻老鼠,一時驚嚇,被絆了一下這才發出了聲音,驚擾了郡主與魏大人,奴才該死。」

  說著撲通一聲跪下。

  卿親親搖頭:「快起來吧,我沒有怪你。」

  小太監站了起來:「殿下原本想親自來看看,不過手中有事,就讓奴才帶個話,您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才,如今看,您應該是用不著奴才的,那奴才便告退了。」

  「去吧。」

  小台家走了之後,魏元與卿親親也準備離開,眼看到了晌午,兩人準備先去用膳。

  等他們走後,樹上的南宮諦方才落下,他望著門口,心中不斷會想著方才卿親親的那段話,受到的震撼不可謂不大,但又有一種自豪的感覺,如此優秀的女子即將就要成為他的太子妃。

  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未感受到如此新奇的情緒,有些酸澀,還有點甜,就好像是吃了蜜餞,卻沒有蜜餞那般甜膩的讓人無法忍受。

  他背著手往外面走去,既然他的太子妃如此厲害,他也不能落後太多,總有一日,他要和太子妃並肩而立,共看美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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