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黃雀在後

  李安正在查看考題，他之前來每一次何桓都把考題捂的嚴嚴實實，別看他來了那麼多次，但其實一次都沒有看到。

  自從魏元跟何桓吵了一架，他更是沒有機會查看，今日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自然是要將所有考題全部抄寫下來。

  正忙碌著，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他身子一僵，隨即聽到何桓的聲音。頓時慌亂不已。

  這傢伙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絕對不能被他發現，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在此處偷寫考題，只怕要告訴太子，那他可就完了。

  然而不等他出去，腳步聲近在咫尺。

  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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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頓時慌了。

  何桓站在門口詢問小廝：「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有其他人進來吧？」

  小廝搖搖頭：「沒有，大人放心，小的一直在此處看著。」

  只有中途他去了一趟茅廁，但回來之後也沒有任何異常，心想這等小事就不用和大人說了。

  何桓微微頷首：「做的不錯，我若是不在這裡，一定要嚴防死守。不能讓任何人進來，裡面的考題關乎這次考生的命運，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是，小的明白。」

  何桓推門而入，目光下意識的在屋裡打量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還是和自己離開之前一般模樣，便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也不怪乎他會心神不寧，實在是蕭丞相約他出去的時機太過巧合，偏偏他又沒有說出什麼重要的事，就給人一種正在拖延時間的感覺，當然他萬分不願意這麼想，這會兒沒有出事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抬步往案桌走去，忽然，身後傳來小廝的聲音：「大人，康大人拜訪，說是給您帶來了您要的東西。」

  何桓一愣，隨即想起這位康大人之前去了一趟遂州，因他母親喜歡吃遂州的特產，他便拜託對方帶些回來，轉身邊外面走去：「快快，請他去正廳，本官這就過去！」

  隨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原本寂靜無聲的書房裡忽然響起劇烈的呼吸聲，李安從案桌底下鑽了出來，胸前塞得鼓囊囊的，他拍了拍，臉上是如釋重負：「終於走了，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被發現了。」

  他不敢多留，帶著考題迅速從窗戶離開，之前何桓就在門外，他也不敢推窗生怕發出聲音引起何桓注意。

  然而離開的時候終究是有點慌亂，窗戶仍然發出一聲輕響，小廝疑惑地進來查看，在書房裡找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人，暗自嘀咕：「也許是老鼠吧，唉，我真是大驚小怪。」

  他轉身出去，帶上房門。

  卻沒有注意到，那原本緊閉著的窗戶此時有些鬆動了。

  何桓再回來的時候，自然沒有發現有人看過考題，想不通蕭元水此舉目的，便也沒有多想，只當是蕭元水真的慰勞自己。

  再說李安離開之後，就立刻來到了蕭府見蕭元水。

  彼時大廳中空無一人，只有蕭元水坐在那裡自斟自飲。

  「姐夫，我已經都抄下來了。」李安從懷中拿出一沓宣紙，「這上面記錄著何桓寫出來的所有考題。」

  蕭元水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乾的不錯，我是真沒想到，你手法如此利索。」

  他今日宴請何桓，並沒有提前通知李安，一是不想留下任何把柄，二來是想看看這傢伙變通之力如何。

  若真是個蠢笨的，他也就沒有必要提點他了，省的將來這傢伙出事牽連到他，那可就真是引火燒身了。

  如今看來，到還算不錯。

  李安嘿嘿一笑，眼中滿是貪婪：「今日多虧了姐夫，我才能成事，我這就去賣考題，待賣來的銀子，我與姐夫三七分。」

  自然是他七，蕭元水三。

  蕭元水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我方才誇過你，你怎麼忽然又變得如此蠢笨？」

  李安愣了一下：「姐夫，我哪裡說錯了？」

  難道蕭元水覺得自己給的銀子太少？可是偷考題的是他，擔風險的也是他，真出了事，姐夫這裡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他自然是要拿大頭！

  蕭元水瞪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那般看中銀子？」

  「姐夫，你到底想說什麼，可不可以直說……若是我哪裡做錯了，您告訴我就是。」李安頓時有點懵了，不是因為銀子，那是為何罵自己？

  蕭元水深吸一口氣：「你這樣大咧咧去賣，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考題是你偷的？」

  李安一拍腦門，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多謝姐夫提醒，否則我還不知道要做出蠢事了。」

  他頓了頓，又道：「可是我不這樣賣，要怎麼賣？若是假他人之手，固然可以洗請我的嫌疑，但考生們可不會信。」

  到時沒人相信，這考題就算是白偷了。

  蕭元水揉了揉額頭，沉聲道：「我給你指一條明路，這些考題不能明目張胆的賣出去，你把它們整理成文章，與試題有關的文章買最高價，你只需要成功賣出一篇，自然就有人慧眼識炬，看出這文章裡面的蹊蹺之處。」

  李安頓時眼睛一亮：「多謝姐夫指點，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多虧了姐夫，提前阻止，否則若按我那個方法，恐怕考題剛一泄露出去，我就已經被人抓起來了。」

  蕭元水冷哼一聲：「你都已經當官這麼久了，怎麼還一點長進都沒有？這點事情還要我來提醒你，下次可一定要注意，若再犯這種錯誤，就不要來見我了。我可不想哪一日被你連累，丟了官不打緊，只怕丟了性命。」

  「姐夫說的是。」相比之下，自己方才的確是說了一個餿主意，這會兒被訓斥李安也不敢反駁，只厚著臉皮道，「姐夫，你可能給我想想辦法，找一些善於此道的人，你也知我文采不好。」

  蕭元水搖搖頭：「此時我幫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想辦法。」

  「姐夫，為何？」李安有些急了。

  「我如何幫你？這是泄露考題，可不是小事。」蕭元水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一旦被人發現，是我和你做的，你有想過後果嗎？」

  「可是……」

  蕭元水沉聲道：「你自己去找人，找到了人就讓他們撰寫，千萬不要提起這考題是從何而來，儘量能保密就保密，即便被發現了，也一定確保你找來的人安全可靠，能夠保守秘密，否則別說是你，便是我也難逃一劫。」

  李安本就膽小，聽他這一番話都有點後悔去偷取考題了，可事到如今後悔已經無用，況且還有那巨大的利潤在吊著他，即便是生命危險也無法阻止他了。

  「我知道了，姐夫，你放心吧，我會找可靠的人。」

  蕭元水點點頭：「去吧，這件事要趕緊辦起來，這會考在即，你若是晚了，今日這考題就算是白偷了。」

  李安躬身感激，匆匆退了出去。

  他從進來到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這正廳之中只有他和蕭元水二人，往日的下人與丫鬟一個也未瞧見，但他太過緊張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魏元匆匆入宮，見了南宮諦：「殿下，考題已經泄露，被李安偷去，而且他立刻帶著考題去了蕭府，恐怕此事和蕭元水脫不了干係，殿下是否要採取什麼措施？」

  南宮諦眯了眯眼睛，略作沉吟：「措施自然是有的，之前本殿讓你準備的第二套考題，便是為了此事。」

  魏元微怔：「莫非，殿下早就料到蕭相會對考題下手？」

  南宮諦勾唇，笑的意味深長：「我竟然要與蕭元水鬥法，自然會有所防備，這會試最容易動手腳的就是考題。」

  魏元若有所思：「難怪殿下之前看起來老神在在一點也不著急，原來是心裡早有定論，已然猜到了蕭元水會使用什麼手段。」

  他眼中浮現一絲敬佩：「只怕蕭元水打死都想不到，您早已經準備了第二套考題，李安抄去的那一套沒有什麼用處，只是留給您的一個把柄。」

  「也並非全無用處。」南宮諦並沒有自鳴得意，「對方也不是好對付的，還需要再穩妥一些。此事由你去辦，務必要小心，若第二套考題再出問題，此時備第三套已是來不及了。」

  魏元鄭重點頭：「殿下放心，臣不會像何桓一樣，毫無防備心，臣不會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他不著痕跡地告了何桓的狀。

  南宮諦笑著倪了他一眼：「放心，此事雖然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但考題丟失是既定的事，何桓的罪，早晚要定，屆時你自然可以出一口惡氣。」

  魏元聽了這話卻是一愣：「您的意思是要重判？」

  他雖然對何桓有些不滿。但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他只是覺得這人太過固執，不懂變通，應該受些教訓。

  說完就發現南宮諦似笑非笑。

  頓時就明白自己是入了圈套，也對，何桓並非奸臣，只是固執了一些，不算什麼大罪，殿下也不會重懲，只是故意這麼說而已。

  他低下頭：「臣知錯了。」

  真是一點手段都瞞不過殿下，他不過是希望讓何桓受些苦，知道以後不能對別人沒有防備之心，這都被殿下看出來了。

  「太子哥哥。」

  忽然，殿外傳來卿親親的聲音。

  南宮諦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柔和，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走進來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