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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渡藥之吻【4100字】

2024-09-01 20:27:54 作者: 晚栗

  「東家莫非是……」

  話音還未落下房門便打開了。

  唐雲瑾雙手染滿鮮血走了出來,幾個醫士表情瞬間變得莊重起來,慢慢走了過去,為首醫士小心著試探:「東家,宴王殿下……」

  「取出來了!」

  幾人同時鬆了口氣。

  唐雲瑾又接著說道:「你們先回醫堂。」

  幾人對視,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想說的?」

  「東家……您是否對我們有什麼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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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們能感覺出來東家態度比較冷淡,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他們醫術太差……

  「不是。」唐雲瑾搖頭否決,「醫術這種東西,能到什麼程度,得看你們天分。」

  「對了東家,今日京城內有暴亂,死傷了不少人,這……」

  「不用你們管,回了醫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還有別的問題麼?」

  「沒了沒了。屬下等人告退。」

  醫士們相簇橋而去。

  原地只留下唐雲瑾一人,她垂眸,瞥見手上的血跡,有一瞬間,大腦有分錯感,嗡嗡作響,手中的血變成了黑色,又變回紅色,來回交錯了好幾次,頭腦仿佛要炸裂開。

  嗡……

  「……」

  她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小姐……」

  「……姐」

  悶輕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盤旋著,唐雲瑾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等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下,頭疼欲裂的感覺卻沒有消失。

  她勉強坐起身,伴隨著一陣頭部抽疼,低吟了聲。

  房門迅速被打開,小月紅著眼沖了進來:「小姐,你可算醒了!」

  「怎麼了?」

  考慮到可能是體內特殊之毒的副作用發作,她根本沒什麼擔心的地方。

  之前在江南也沒少暈,身邊的丫鬟都習慣了才對,小月這麼一哭,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姐的身體……我,我不敢說……」

  「怎麼扭扭捏捏的?我身體不一直這樣麼?」唐雲瑾顯得哭笑不得。

  「您看自己的手。」

  「手?不就是手上少了一條經脈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一邊說著,她撩起了袖子,旋即愣住了。

  右手手臂整段黑青色。

  再看另一隻手,同樣的。

  怎麼會這樣?

  小月哭著跪倒在床前,「小姐,我和小翠都幫您看了脈象,中毒很深,恐怕是沒得治了。」

  「沒得治?」唐雲瑾輕咽了下口水,坦然一笑,「瞎說什麼?我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也就蠱毒稍微特殊一些能在我體內存活。其餘的毒,隨著時間推移,都會慢慢消退的,不然你看,就我現在手臂上這毒素顏色,還能活著都是奇蹟了!」

  「小姐,您是不是在安慰奴婢?」

  「安慰你個頭!」唐雲瑾故作嚴肅的拍了下她腦袋,「就這麼不想我好?」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小姐!」小月慌張的連連擺手,「奴婢,奴婢就是太在乎小姐了嘛!跟小姐這麼多年,忽然發現小姐時日無多……」

  「呸呸呸,閉嘴!」唐雲瑾直接捂住她的嘴,「不准再亂說了。回歸要事,瀾兄醒了嗎?」

  小月搖頭,一臉苦澀:「一直沒有醒過,而且臉色也還是很差,沒有什麼變化,小翠還煮了補血湯藥拿過去喂,但是……」

  「但是什麼?」唐雲瑾心揪緊。

  「但是宴王殿下一直沒有意識,所以湯藥喝不下去,也灌不下去,奴婢害怕他一直沒有恢復意識的話,可能還是會有危險。」

  「……」

  別說一直不醒過來了,超過兩個時辰還沒醒,就有很大危險!

  「小月,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左右吧。」

  她語氣猶豫,似是不敢肯定。

  「我去看看他。」唐雲瑾扶著床沿要下來。

  小月連忙將她按了回去,「小姐,您現在自己的身體都顧不過來了!」

  「那我也不能放任瀾兄不管!他是宴王府唯一後人了。」

  小月說話聲音前所未有的大:「那又能怎樣?宴王府的沒落,跟小姐有關係嗎?就算是再好的關係,小姐也理應優先考慮自己才對吧?這是很早之前小姐教給我的道理,先顧好自己,再顧別人,若是自己都顧不了,又何必管他人?」

  「在瀾兄這裡,是例外。」唐雲瑾聲音果斷。

  說完,將小翠推開了,趔趄著站起身,頭疼陣陣抽搐,她聽到身後小月的聲音清晰入耳:「所以小姐對宴王殿下真的只是兄妹情分嗎?奴婢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就算是面對公子的時候,小姐也沒這麼關切,關切到可以不顧自己安慰!」

  聽到這話,唐雲瑾下意識頓住腳步了。

  小月繼續道:「邕王殿下和宴王殿下都對小姐有人情,小姐最顧忌這二人,可奴婢能明顯看出來,小姐跟宴王殿下相處的時候最是自然,相比之,與邕王殿下很不自在,奴婢之前就問過小姐,喜不喜歡宴王殿下,當初是否定回答,那現在,奴婢再問一次,如果宴王殿下性命垂危,小姐最想對他說什麼?」

  一瞬間,唐雲瑾杏眸變得格外明亮,頭疼的感覺仿佛都消失了,提著裙擺迅速朝著客房而去。

  小月追出來了兩步,看著遠去的人,搖頭嘆息,「如果小姐能直面內心,不要被那些人情世故束縛就好了,明明宴王殿下從一開始便為最好的選擇啊!錯過一次,就不要再錯過第二次了。」

  至於邕王,雖說穩重有加,卻並不適合小姐,太難看透了,比宸王更高深莫測,誰知道對小姐而言,是不是另一個泥沼?

  到了客房門前,唐雲瑾迅速推開門走進去。

  房間裡響起腳步聲,唐雲瑾眼神一亮,還以為宴瀾醒了,卻見小翠匆忙探頭出來,臉色欣喜,「小姐,您醒了?」

  「你怎麼在這裡?」

  小翠瞬間苦笑:「餵宴王殿下喝了兩次藥都白費了,咽不下去,他狀態又比較差,奴婢怕出什麼意外,所以乾脆守在這裡好了,小姐,您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宴王殿下吃藥?」

  「藥呢?」

  唐雲瑾抿唇道。

  小翠指了指不遠處放著的爐子,「在熱著,害怕全盛出來會涼掉。」

  藥已經熬了第三次了,熬一次要很久,這第三次,小翠是不想再白費了。

  「行,你先退下吧。」

  「小姐……」小翠一臉為難,「雖然您醒了,但您的身體也不好,要是過來看看宴王殿下還成,若是您要留下招呼,那是萬萬不行的,奴婢不答應。」

  「呦!」唐雲瑾挑唇:「怎麼?你跟小月現在都硬氣了?敢跟我叫板了。」

  「才不是!我們是不想小姐太折騰了。」

  「行了,你能看到我出現在這裡,就應該想到小月已經被我說服,同樣的話,我不想再多費口舌說一遍,先出去吧,我心裡有分寸。」

  儘管是一臉的不情願,小翠也不得不點頭,退出了門去。

  房門輕輕被合上。

  唐雲瑾臉上輕鬆的笑容瞬間消失,她輕咬著唇,妄圖用這種方式來降低身上的痛感。

  再慢慢的往床邊挪步過去。

  床榻上的人仍舊臉色蒼白。

  她指尖微撫過去,觸碰到宴瀾手腕的經脈,倒吸了口涼氣,脈象比剛取完碎片要微弱很多,也怪不得小翠會那樣專注。

  就宴瀾目前的情況而言,若是沒人照顧著,隨時都有可能會……

  而現在,宴瀾能不能醒過來,只能看他自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餵一些補血的湯藥給他喝,雖然短時間內,能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很大。

  想這些的功夫,她明顯感覺到頭疼的感覺逐漸消減了一些,沒有那麼劇烈了。

  盛了碗湯藥,回到床前,唐雲瑾用湯勺弄起,輕吹了兩口,送到宴瀾唇邊。

  就如同小翠說的那般,他根本不肯喝。

  就算強行倒進嘴裡,也很快順著嘴角流下來,有沒有喝下去完全是未知。

  「瀾兄?」她試探著輕聲呼喚。

  沒有任何回應。

  唐雲瑾試著一邊喊他,一邊餵藥。

  這次,宴瀾稍微喝了一口,但是後邊再餵的,仍舊是不喝了。

  不過,他能咽下去一口,至少是讓唐雲瑾知道,至少存有一定微弱意識。

  淺眸盯著藥碗良久,她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做了什麼決定,端起藥碗,喝了一大口,垂頭,以口渡藥。

  起初他的唇仍舊緊閉,藥難過渡。

  就在唐雲瑾覺得這個辦法也不行打算放棄時,他的唇微啟出一道縫隙,藥液一點點過渡,被他咽了下去。

  唐雲瑾心裡鬆了口氣,剛要起來,再喝一口餵給他,腰身忽然被收緊,動彈不得,苦澀的吻占據她的唇。

  「瀾……」

  她的聲音被淹沒在深吻之下。

  唐雲瑾瞪大眼睛,一時之間竟忘了呼吸。

  直到……不知時間過去多久,腰間的手鬆開,她這才緩過來,大口喘著氣,原本蒼白的臉頰上多了一絲紅暈。

  「瀾兄!」

  喊出來,她又不知自己想說什麼。

  她知道,宴瀾能這樣,肯定是有意識。

  躺在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眸,唇角泛起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小時候吃苦藥,總會備一些糖,今日倒是不用了,瑾兒比糖更甜!」

  「傷這麼重,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唐雲瑾臉色不自在。

  「為什麼不能?」他笑。

  很久沒有笑的這麼好看了。

  一時間,唐雲瑾看呆。

  宴瀾這張臉,實屬耐看,雖然不比夜宸寒的俊美,卻也英氣非凡,看著更為順眼。

  「瑾兒在看什麼?」他似乎要掙扎著坐起身來。

  唐雲瑾迅速按住他,雖然臉頰還有些泛紅,眼神卻迅速凝重:「別動!你傷勢比較嚴重。」

  「好。」他不反駁,安靜的躺好。

  唐雲瑾輕輕擦了一下嘴唇,表情很不自在,宴瀾還一直盯著她看。

  「瑾兒可是自己吻上來的。」他一臉坦然道。

  「瀾兄莫要胡言!我是給你餵藥!」

  「餵藥是這樣的麼?」

  「還不是瀾兄不肯張嘴喝!」

  她仿佛極力想要解釋清楚,宴瀾笑意舒心,「瑾兒這幅嬌俏的模樣,讓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我們就是這樣相處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我逐漸生疏……」

  唐雲瑾:「……」

  沒錯,以前的原主的確是把宴瀾當做哥哥看待也的確是如此……

  想罷,她輕咳嗽了聲,「瀾兄不要轉移話題!」

  「好。我並非不想喝藥,只是在做噩夢。」

  「噩夢?」

  臉色稍緩,唐雲瑾坐回他身邊,「什麼噩夢?」

  以前,宴瀾絕對不會對她提及這些,只會把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換言之,只會把在陽光下的模樣給她看,收斂了黑暗中的狼狽。

  「我夢見國敗,自己淪為敵國監下囚,他們要用毒藥折磨我,我緊咬牙關不肯喝。」

  「那為何又喝了?」唐雲瑾皺眉不解。

  「因為……嗅覺。」

  「嗅覺?」

  「我聞到了瑾兒的體香,還有真實的觸感。」

  「……」

  她的臉頰有點發燙,說實在的,宴瀾只不過實話實說,而且一臉的老實相,完全沒有挑逗她的意思,偏偏她的感覺卻有些不對,接連咽了好幾次口水。

  客房內的氣氛好像稍微有些尷尬。

  她都快要找不到自己在哪,自己是誰了。

  「瑾兒很抗拒麼?」他小心著問。

  「不是。」腦子還沒想好,嘴先行搶答。

  「那就是不抗拒!」

  「也不是!」唐雲瑾連忙道。

  什麼抗拒不抗拒,這個問題怎可這般問?

  「所以瑾兒對這一吻……」

  「瀾兄!」她連忙出言打斷,「我們還是聊一下正事吧!今日京城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經她這麼一提,宴瀾眼神內斂,眸光複雜的望向窗外:「如果計劃順利,皇上如今,應是駕崩了!」

  駕崩?

  唐雲瑾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話,西涼細作攻擊京城,皇帝為何會忽然駕崩?

  除非,西涼真正目的是皇宮!

  刺殺皇帝,製造北冥動亂。

  「是誰的計劃?」她追問。

  宴瀾意味深長的笑道:「邕王的確一心為你,也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的確不是想殺我,但他妄圖用我的命當賭注,將西涼兩大皇子引出,成敗的機率各一半,很顯然,他賭輸了,瑾兒若是未曾帶人現身,如今的我,興許去見爹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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