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拉著女主一起死

  隨著小提琴的音調逐漸轉高，封沫的聲音也越發低沉，仿佛帶著某種磁性，將所有人都吸引到了封沫營造的那一段憂愁幻境裡。

  

  耳語般低柔的歌聲忽然直轉成高音，層層攀升，在耳邊突然炸響。「貪戀著人世的繁華，落寞牽起你的手！我欲問天這情，天也愁！浮生也不過剎那一瞬間！」

  封沫勾起唇角，演唱會兩邊懸掛著的巨型顯示屏都亮了，投射出她那張精緻美麗的臉頰。那雙琉璃般的眸子明明笑彎了眉眼，未染塵埃，卻給人一種朦朧的悲傷。

  人們為大屏幕上那張如洋娃娃般的精緻面孔驚呼，也為她歌聲沉寂。無論這安靜是因為什麼，都足以讓聽眾感同身受，甚至還產生了理智回歸的錯覺。

  事實上，這並不是錯覺，所有畸變者和普通人的理智值都在緩慢回升，只是這回升相對於之前的大幅度暴跌顯得太過微不足道，難以讓人發現。

  就算是現在，清醒過來的所有人還在隱隱猜測——這位神明是否準備在這場演唱會上毀滅世界？

  誰也沒有預料到在他們緊張兮兮準備弒神計劃的同時，神靈會率先發難，毫無預兆地加重了所有人的畸變值。

  甚至於在對方眼裡，自己這些人的反擊可能更像一個笑話。

  他們掐斷了音響，不再讓這位神靈把這充滿精神污染的頻率傳播出去。他們已經做好了全體陣亡的準備，等待著封沫爆發，讓這方圓幾百里的人們死絕。

  只要藍星還在，他們死得其所，無怨無悔！

  但掐斷音響後，封沫卻詭異地安靜了。

  她的歌聲戛然而止，坐在台上低著頭，對著話筒，淡淡看著場下那些或被俘虜喜悅或為犧牲悲傷的人們，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多餘情感的波動。

  仿佛那些針對她的流言蜚語並不存在一般。

  可是守在屏幕前的人們卻開始不停地追憶當聽到封沫那首《希望》時產生的那種突如其來的如狂風過境的感動，以及慢慢平靜的精神。

  幾天前他們還在為對方的一張專輯大打出手，幾天後卻如此期待著對方走向死亡。甚至此刻，在見證著這個歷史。

  這是很難形容的感覺，竟讓不少人都紅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著封沫唱歌的聲音越來越小。

  封沫慢慢從光源中央走出。

  繁雜的絮語如同翻湧的海水，潮濕咸腥的氣息不斷從現場所有人的口鼻里湧入。

  舞台四周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但在人們聽來卻仿佛合成了一聲，那就是封沫走向他們的高跟鞋聲。

  就仿佛死神的舞步，所有人在那黏膩的目光中都面色肅然，做好了壯烈犧牲的準備。不少年輕的軍人已經寫好了遺書。

  在他們準備來到這場演唱會的時候，上到最高指揮官，下到研究員軍人，就沒有人想過還能活下來。

  尚將軍叫來了嚴雪，囑託她去牽制封沫。

  嚴雪答應了。

  全場只有她和這位被邪神降世前的宿體接觸過。只有她有機會能喚起那位沒有同理心的女孩的人格，為人類爭取些機會。

  雖然這樣極有可能雪上加霜，但她更想親手結束封沫的生命。

  嚴雪走上舞台，這次再也沒有人攔她。

  「封沫。」

  封沫那雙毫無感情的帶著淡金色神性的眸子轉向了她。

  在被逐出封家後，惡毒女配才發現整個世界再無人是她可以依靠的。她只有家室，但家室也是偷別人的。

  即使被她微笑控制一兩個人圍著她轉，也只會得到微笑的假人——她的世界依舊還是孤寂的荒蕪的。

  除了嚴雪，她一無所有。

  「我…好像………有點……想你。」封沫看著嚴雪，面容痛苦扭曲著，仿佛在從那片以億萬年計數的龐雜的神靈記憶中掙扎出來，艱難地說道。

  「我…好累啊……嚴雪…………好累啊…」封沫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白，委屈地說道。

  她向嚴雪張開雙臂，仿佛並沒有經歷之前那場誤會般，想要對方安慰地抱抱。她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但還是張開了雙臂。

  如果死亡能連嚴雪一起帶走，那也不錯。

  封沫用惡毒女配思維無比惡意地想道。

  看著孤零零站在舞台中央的封沫，嚴雪上前抱住了她。

  「不累了。」

  「馬上不累了。」嚴雪道。

  封沫沒有動。

  她就那麼呆滯地任由嚴雪抱著，再次陷入了神靈龐雜的思緒中。任由嚴雪眼角流出的眼淚順著臉頰掉入她衣領里，留在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上。

  「對不起。」嚴雪低聲說道。

  原本空蕩蕩的眼眶裡在近距離接受輻射污染後，汩汩湧出了大量的鮮血，打濕了封沫那件雪白的裙子——將其染成紅色。

  封沫被嚴雪緊緊抱著，依舊保持著原本僵硬的姿勢，仿佛一座雕塑，一動不動。一道刺眼的能量光束打到她倆身上，讓她身形搖晃了幾下，幾乎和嚴雪一同栽倒在地上。

  在光束打過來的時候，嚴雪就已經停止了呼吸。但是她依然緊緊抱著封沫，仿佛生怕一鬆手封沫就會離開她的懷抱。

  封沫眼睛微微顫動，看著嚴雪身上的鮮血，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睛。幾乎是在眨眼的瞬間，棉花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宿主請注意，本世界扮演的惡毒女配的所有劇情點均已走完，即將準備登出。】

  【嗯，登出吧】封沫看著從口鼻中控制不住冒出的血沫，跟系統說道。在殺死祭蒼的時候，她就做好了作為惡龍被眾人打倒的準備。

  【我把最後的輻射能量全集中在了她身上，嚴雪活下來了嗎？】

  【放心宿主，活下來了。】棉花糖信心滿滿地保證道。

  【距登出還有一分鐘。】

  【宿主，在此期間，你可能出現一些瀕死症狀。請不要慌張，屏蔽50%痛覺的buff依然有效。謝謝您在本世界對女主的幫助，以及敬業的扮演。】

  【嗯，該落幕了。】

  封沫看著不小心吐到嚴雪身上的鮮血，最後盡職盡責地裝出一副傻眼的愚蠢模樣，愣愣地看了好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