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苦勸

  小鎮，中心街。

  林辰逸幫忙收拾起字幅，一邊收拾一邊說道：「姐夫，你寫的字幅下面要是蓋上你的寶印，人們知道了你是大名鼎鼎的王爺，哪個還不是爭破了頭破來搶著買您的字兒嗎？別說是一字千金了，估計就連王羲之的真跡也沒有你的字兒搶手，何必在字幅的右下角蓋個什麼『山人』的印呢？」

  宋戎收拾好了字幅，轉過來對林辰逸搖了搖手，說道：「唉……你不懂得。」

  「我是不懂得，姐夫您是貴人，是王爺，跑去擺地攤算什麼樣子呀？」林辰逸苦勸道。

  宋戎卻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在你姐的山莊裡享福，而跑來在街上開書鋪呢？」

  林辰逸一時語塞，半晌才回道：「我是一個男子漢，總不能讓我姐養我一輩子吧，也得找一個活計做做，所以才經營這家書鋪。」他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但是姐夫你可不一樣了，您是王爺，有俸祿領著，還賣什麼字兒？」

  「我和你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宋戎繼續說道：「我的確是在領著朝廷的俸祿，但是我已經不在其職，並沒有為朝廷做事，所以以俸祿和田莊為生，倒愧對於平日裡的一餐一飯。」

  說完，他就夾著那一摞字幅離開了書鋪。

  林辰逸望著宋戎離去的身影，嘆息一聲，對著小櫻說道：「這事兒得讓姐知會，你去到山莊一趟，知會我姐一聲。」

  小櫻點了點頭，跑去往山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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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宋戎抱著字幅在街道上來回踱著步，在尋找著哪裡有空地可以擺攤的，他從街頭走到結尾，終於在一個比較偏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空地，於是宋戎便把字幅放在空地上，展開了字幅，擺開了地攤。

  太陽漸漸地升到人們的頭頂，陽光直射在宋戎的身上，他見旁邊有賣草帽的攤子，便過去問道：「這草帽多少錢一頂？」

  草帽攤主瞅了宋戎一眼，回道：「兩個大子兒。」

  宋戎便掏出兩個大板錢，遞過去，拿了一頂草帽蓋在腦袋上，然後對草帽攤主說道：「這草帽是你親手編的嗎？」

  攤主點了點頭，說道：「這些草帽，有我編的，也有孩子他娘編的。」

  「那一頂草帽得費多少工夫啊？」宋戎又問。

  攤主回道：「手快的話，差不多一天能夠編兩頂吧，反正孩子他娘在家閒著也是閒著。」

  宋戎心裡想著，這一天才編兩頂草帽，而草帽又賣的這麼便宜，看來養家餬口的確不易。

  正想著，旁邊一個乞丐拿著打狗棍戳了宋戎一下。宋戎回身看向對方，問道：「你做什麼？」

  那乞丐一臉霸蠻地說道：「你問我做什麼，占了我的地方，我還要問你做什麼呢？」

  宋戎有些生氣，說道：「這是路邊，又沒有規定該誰占有的，憑什麼說是占了你的地方？」

  對方卻冷笑著說道：「我說這裡是我的地兒，那就是我的地兒，不相信的話，你問問旁邊賣草帽的攤主，我和相鄰十多年了。」

  那賣草帽的攤主因為剛才賣了一頂草帽給宋戎，此時不便於替乞丐出頭，便在一旁干看著，一言不發。

  「快點把你這破爛字幅收拾了，給我騰地方。」那乞丐用打狗棍對著地上的字幅搗了幾下。

  本來宋戎想著乞丐討生活不易，想要給對方騰地方，但是對方這個言語和舉動立馬惹怒了他。他按住了地上的字幅，對著乞丐沉聲問道：「我要是非說這地兒是我的呢？」

  這話也惹毛了乞丐，乞丐抓著打狗棍，對著宋戎說道：「俗話說，好狗不擋道，你要是不給老子騰地方，信不信我把你當狗打？」

  宋戎說道：「你可以試一試。」說著，就站起身來。

  乞丐原來以為這擺地攤的宋戎是一個窮酸書生，像軟柿子一樣，可以隨意捏扁搓圓。但是等到對方站起身來，他才發現對方原來比自己魁梧高大的多，而且從對方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一股子凌厲的令人畏懼的殺氣。

  這個乞丐平日裡呆在這條街上，閱人無數，他見到宋戎這副樣子，不等對方動手，立馬語氣軟和下來，說道：「您要占著這地兒，隨便您，我再另找地方去。」

  說完這話，提著打狗棍就轉身灰溜溜地離開了。

  宋戎一上午沒有賣出一條字幅，他一肚子氣沒處撒，憋悶在心裡。想著，自己生來就是皇親國戚，身份尊貴，雖然到北疆打仗吃了許多苦，但是每年有俸祿，自己是凍不著餓不著的，沒有想到從頭白手做起，掙出餬口的錢，竟是這般艱難。

  太陽直直地停在人的頭頂，時間已經是中午了。宋戎賣了半天字幅，沒有一文錢的進項，他一方面是生氣，一方面是羞愧，所以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到街上的飯館吃飯。

  又過了些時候，宋戎的肚子便開始咕嚕嚕地叫喚起來，他正覺得肚子餓的時候，林薇薇提著一個食盒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想必你還沒有吃飯吧，我給你帶來幾樣飯菜……」林薇薇走過來，並沒有直接問宋戎賣字幅的事情，而是體貼地單說吃飯。

  宋戎從林薇薇手中接過一樣樣的飯菜，臉上不知道是被太陽曬得，還是怎麼的，有些發紅，他說道：「辛苦你來送飯。」

  「說話這麼客氣做什麼？」林薇薇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她不知道宋戎經過了這半天的挫折，才知道生活的不易，像林薇薇這般無權無勢的人，能夠掙錢養活這麼一大家子，更實屬艱難，所以在和林薇薇說話的時候，宋戎的語氣顯得敬佩了許多。

  「相公，我看你的字兒寫得挺漂亮的呀！」林薇薇拿起一副字兒，讚嘆道。

  宋戎卻黯然說道：「字兒寫得還是不好，不然的話，怎麼一上午也沒有賣出去一副字呢？」

  林薇薇安慰道：「那是別人的眼光不好，不懂得欣賞……」

  「這字兒是好是壞，明眼人能夠看得出來，凡是不能怪別人，應該反求諸己。」宋戎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