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零

  五個月前，文森·莫爾在實驗室發現了一個光點。

  他本以為那是只螢火蟲，還好奇螢火蟲為何會進入實驗室里，但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麼這隻螢火蟲身上的光……會在白天顯得這麼明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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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森穿著防護服，手腳顯得有些笨重，他看著那隻一動不動的小蟲子懸停在半空，嘗試著伸出手去抓住它。

  他以為抓不住的，認為它一定會迅速飛走，但奇怪的是，它依然懸在那兒，根本就沒有要逃跑。

  文森那隻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猶豫了一陣後，終究還是握住了它。

  也是握住那螢火蟲的瞬間，文森體會了一段如同坐過山車似的經歷。

  文森在異化時代來臨之前坐過一次過山車，那一次的體會令他終身難忘，那種頭暈目眩加失重的感覺使得他這輩子不願再經歷第二遍。

  急速的「過山車」結束，文森身上的防護服破損，之後，他進入了一個暗紅色的洞穴。

  他起初很驚恐，因為在通過觀察，文森發現四周竟都是由肉組成的，不管是地面還是牆壁，四處可見實實在在的血肉。

  文森處於慌亂中，他本人是一位素食主義者，平日不沾葷腥，是因為他自小就對肉類有著極其敏感的牴觸情緒，他不喜歡肉類自帶的那種氣味，只要聞到，便會讓他的胃部感到難受。

  「嘔——」文森沒忍住乾嘔起來。

  他想離開這裡，便邁步朝著洞穴的前方快速跑去。

  在穿過了一片透著粉嫩的肉質薄膜後，眼前的視野頓時開闊。

  他看見無數金屬管道與盤繞糾纏的如同電線似的線路交錯堆疊在一起，它們被堆放在前方的環形區域內，而四周還有管道與線路嵌入肉壁。

  他甚至看見所有出現在眼前的「肉」都在以極緩的速度上下微微起伏，就像在「呼吸」著。

  這更加深了文森那種想要吐出來的欲望。

  「你好，你怎麼會到這兒的？」文森聽見他剛才來時的方向傳來了聲音，回頭，看見一個沒有皮膚以及五官的怪人站在那裡。

  他驚叫了一聲，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地看著那個渾身只見血肉的「人」。

  「你不用害怕，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來看看這些輸送管的，能源庫的其中一根管道似乎是堵住了，應該就是這裡出了問題。」

  那人說話時語氣平緩，文森絲毫聽不出他話語中的起伏。

  「你……」文森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這是哪兒，「你」了半天，最終顫著聲音問道。

  「這是……哪兒？你為什麼……」長得這副模樣？

  後半句話文森沒有問出口。

  「你好像還是很害怕。」那人面朝文森，應該是面朝著的吧，因為文森看見他轉了個方向，並朝著他走了幾步，再之後，就聽見他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零，是這個世界誕生的初始智慧生命體，也是能源庫的管理員。」

  「什麼意思？」文森覺得他一定是在做夢，他很清楚地聽見了零所說的每一個字，可組合起來，卻讓他覺得陌生。

  零「看」著文森沉默了會兒，換了個說辭。

  「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我是這個世界目前唯一存在的生命，而之後，我會利用能源庫製造出更多生命，建設一個全新的家園。」

  說著，零走向那些輸送管前，找到了一根斷裂開的管道。

  緊接著，零從他自己的身上生生扯下了一塊肉，利用那塊略帶粘膩的肉片，將那根管道的斷裂處包裹住，管道因此而迅速黏連在了一起。

  也是這時，眼前那一團團錯綜複雜的線路震顫了幾下，隨之響起了「嗡嗡嗡」的古怪聲響。

  「你看，營養液正在傳輸，能源庫開始工作了……」零再次面向文森，「第一位智慧生命體就要誕生了，你想來看看嗎？」

  文森還沒反應過來，他怔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正當他回過神想要答應零的時候——

  他回到了現實。

  以上這些，文森·莫爾一個字都未曾向他的老師伊特教授提起過。

  此時的白蘭與伊特還在科學院的咖啡廳里。

  伊特說：「在文森利用黑客技術提出遷徙計劃之前，其實他有和我提過有關多元宇宙移民的事情，但那時我只當是玩笑話，沒有當真，後來，我沒想到他居然在聯合國組織的科學大會上也提出了這個觀點。」

  「後來呢？」白蘭問。

  「自然是被駁回了，那時的會議主要是為了對抗異變生物以及人類之後的生存問題而召開的，很多聯合國的官員也都在場，文森的這個想法雖然在理論上是有一定思考價值的，但在實際應用上根本沒用，那時的他，還被聯合國官員嗤笑了。」

  「但我覺得文森還是勇敢的，至少他敢於提出他的想法。」

  「是啊，他很敢說，甚至在那個時候頂撞了主席。」伊特嘆息，「但是在那之後，他的研究就被叫停了。」

  白蘭明白過來：「所以他才會利用黑客技術攻擊聯合國系統？」

  「我從沒想過他會做得這麼極端，如果當時我早一點發現，就能制止他了。」

  「他應該是個堅定感很強的人吧？」白蘭說道，「這類人，勸說一般是沒有用的，一旦認準了某件事情，他們就會極力去完成。」

  「是的，他太執著了。」伊特惋惜道，「明明再晚一些，等到光斑出現的時候，我也能和他一起投身研究，但他卻選擇了……」

  後面的話伊特沒有再說下去。

  白蘭知道文森對於伊特來說很重要，作為老師看見學生這樣自然會難受，因此，她給了伊特一點時間消化情緒。

  大約也就過了一兩分鐘的時間，伊特喝了口咖啡，恢復了先前平靜的狀態。

  隨後他看向白蘭：「我記得你剛才說，你有核能相關的事情想要問我？」

  「是的，教授。」白蘭點了點頭。

  「好，那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