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動搖

  從白蘭進入光斑直至出來，只過去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然而也是這一次的意外，讓白蘭知道一個事實。

  光斑只能出入一次，並且在次數用完之後，光斑就會消失。

  白蘭回過神時，她的四肢還有些無力，也許是在穿越光斑時耗費了大量體力，但她還是扶著一旁放置儀器的桌子勉強站立起來，一把拽住了德蒙的防護服。

  「為什麼要把我關在實驗室，那個玻璃罩子，是你打開的？」

  「我沒有，應該是罩子的程序出了問題。」德蒙搖頭否認，「當時我扶著教授出去後他一直很不舒服，我一直在照顧他，所以才把你忘了。」

  「……」白蘭沉默地盯著德蒙的雙眼看了會兒，那雙眼睛中透露出無辜與對白蘭質疑的反抗，過了會兒，白蘭鬆開了他，嘆了口氣，問道，「伊特人呢？」

  「教授正在休息室里，是他提醒我過來的。」

  

  「帶我出去，我有事找他。」白蘭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那個被打開且已經空了的玻璃罩，輕輕動了動唇，「我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德蒙對白蘭的話抱有疑惑，他正要去攙扶白蘭，突然問了一句：「你的防護服呢？」

  「衣服壞了，丟在那裡了。」白蘭隨口說道。

  「哪裡？」

  「光斑里的世界。」

  聽到這句話的德蒙一愣，就連攙扶著白蘭的手也霎時僵住，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玻璃罩子，一言不發地將白蘭的手架上了他的肩膀，在架著白蘭走了幾步後才開口。

  「先去消毒區，絕對不能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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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實驗室後，白蘭被德蒙帶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就在伊特辦公樓里，兩人很快到達了那裡，不過白蘭身上沒什麼力氣，一進休息室就倚靠在座位上。

  她看著正在一旁喝著茶水的伊特，他臉色不太好，但已經止住了咳嗽，整體面色看著也要比在實驗室時紅潤一些。

  為了不浪費時間，白蘭問得很直接：「你是故意把我關在裡面的嗎？」

  「不是，你誤會了。」伊特的語速很慢，他吃了一粒德蒙遞過去的藥，咽下去後說道，「我今天讓你過來的目的，剛才在實驗室里已經說過了。」

  「那裝有光斑的罩子呢？也不是你打開的？」

  「罩子打開了？」伊特驚訝地看著白蘭，「那你……」

  白蘭看得出來，伊特不像是演的，也就是說，他對於白蘭剛才所經歷的事並不知情，難不成，被關實驗室與玻璃罩打開真是意外事件？

  白蘭姑且相信了伊特，便把方才所見到的光斑中的世界詳細地告訴了他。

  聽到這一消息的伊特激動不已，他起身走向白蘭，緊握著她的雙手，整個人顯得十分亢奮，但很快，他的這種興奮再度因咳嗽而被迫停止。

  德蒙擔憂地安撫著他的後背，對白蘭說道：「白蘭小姐，你先回去吧，等教授好一些我會再聯繫你的。」

  「好，那伊特教授，您好好休息。」坐了會兒，白蘭的身子較之前恢復了許多，站起來的時候，雙腳已經明顯感覺不那麼綿軟無力了，正要走，伊特叫住她。

  「白蘭，我答應過你會保證你的安全，這次的事的確是意外，我希望……」

  「我知道，您希望我繼續幫助您，放心，我說到做到。」

  「謝謝，你絕對會成為全人類的救星。」

  聽到救星二字時，白蘭停下了步子，她站在休息室門口，回頭看向虛弱的伊特，「你確定是救星，而不是煞星？」

  「什麼？」伊特沒有聽清。

  「沒事，我開個玩笑。」白蘭笑著離開了休息室。

  從研究院出來後，白蘭看見2237一直等在外邊，她正邁著的步子慢了下來，有些不情願地徘徊在研究院大門口，滿臉寫著「不想上他的車」。

  2237乾脆將車開了過去，停在了她的面前。

  「上車吧。」他說。

  白蘭看了眼車子的后座，最終還是無奈妥協，上了車。

  2237看著後視鏡中慵懶側躺在后座的白蘭，開口問道：「伊特教授今天找你，有什麼事嗎？」

  白蘭挑眉：「你不是機器人嗎？你也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我……」2237似乎是想反駁機器人這個說法，但他沒有說出口，「我只是隨便問問。」

  「那我就不回答了。」白蘭換了個姿勢，視線望向車窗外天空中的巨型光團，「2237，你相信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嗎？」

  「你是指，多元宇宙計劃？」

  「和那計劃沒關係，我只和你討論你相不相信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不信，我只信親眼所見。」

  「其實我本來也不信的……」白蘭低聲喃喃，「可是經歷了今天發生的事，我好像有點信了。」

  「什麼事？」2237問。

  白蘭沒有回答，而是問了2237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覺得……一萬年快嗎？」

  「……」2237愣了愣，白蘭的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接不上來，倒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是他很想知道，白蘭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他又看了眼後視鏡，發現白蘭正在認真地思考。

  「一萬年，太久了。」他簡單地回了一句。

  「是啊，太久了，可他們還是會選擇拯救他們的世界。」白蘭將望著光斑的視線收了回來，轉而將目光放眼整座諾亞城，「而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正遭受著末日病毒的侵襲，他們的拯救，迫在眉睫。」

  白蘭突然反思：「你說，拯救到底有沒有意義？」

  「你上次不是說過，拯救毫無意義嗎？」2237說道，「你說得這些話，讓我覺得你不像是我的同類，反而像個看著文明隕落的旁觀者。」

  「你是覺得我不是人？」白蘭笑了笑，「不要拐著彎地罵我，我會生氣的。」

  「我不是你，理解不了你的思維。」2237繼續認真開車，他不想再聊下去了。

  兩人再沒了話，白蘭忽然覺得有些累，便將頭輕輕靠在車門內側，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