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須保持冷靜
2024-05-04 03:17:15
作者: 十一夏
雪輕盈側頭望向了義慳,義慳朝她輕點了一下頭,低聲說了句:「我在外面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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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單一句話卻莫名地讓雪輕盈安心,她沉了口氣轉身快步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里除了鄭遠空和顧恆,肖卓也在,剛才雪輕盈在手術室和家屬說的話他們都已聽到。
「家屬已經同意做手術,現在我們準備馬上進行手術。」雪輕盈走進裡間對三人道。
三人同時點頭,這幾日關於手術的操作流程雪輕盈已經全都講解過,包括鄭遠空在內,也都已很清楚。
「我去準備消毒用具。」肖卓說完閃身出了手術室,很快又返回了進來。
烈酒,鹽開水,剪刀,銀盆,這些術前所需之物全放在了外間。
此時已近深夜,手術床頭的燭台上已點著了兩根粗大的蠟燭,但這光線對做手術來說太暗,雪輕盈又讓肖卓取了幾盞燈放置在了旁邊。
鄭遠空用了兩日的時間將手術室又稍做了改動,將這間手術室和旁邊本設為病房的一間房間打通,當中由一道木門相隔,推開木門裡面便是換衣間。
雪輕盈讓彩雲,晴兒和香雪三個丫頭又做了三套手術衣帽,這些手術衣帽已都放在了換衣間。
肖卓將烈酒倒入一個銀盆里,四人分別在銀盆里淨了手,然後進入換衣間,迅速換上手術服,戴好口罩和帽子,然後返回到手術室。
顧恆已將推架推到手術床旁,上面擺放著手術所需的一些用具:剪刀,之前蒸煮過的消毒麻布,雪輕盈的那個藥箱也放在了手術床旁邊的矮柜上。
「我現在幫傷者做身體檢查,顧大夫,你來進行術前消毒。」雪輕盈走到手術床旁邊,從醫藥箱拿出那常用的三樣開始對傷者進行檢查。
顧恆同時也用燒酒擦拭傷者腹部傷口四周,然後鋪上手術巾……
呼吸和脈搏微弱,血壓幾乎為零,四肢濕冷,面色雪白,瞳孔放大,傷者已是重度昏迷狀態。
雪輕盈幫傷者檢查完後,這才注意到,傷者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她盯著他的臉,覺得有點面熟,仔細一想,猛然記起,這少年她見過。
這少年竟是雙十花燈節上所遇的那個借酒想調戲綠珠的紈絝子弟,他自稱叫蘇敬瑭,原來竟是蘇良夫之子,還真是個富二代,難怪他那麼跋扈囂張。
雪輕盈微皺了一下眉,雖然對這孩子沒好印象,不過她既已答應救治他,絕不能因為看他不順眼又撒手不救,在大夫眼裡,對患者不能將個人感情摻雜其中。
雪輕盈先給傷者注射了一針麻醉劑,然後對鄭遠空道:「劉大夫,雖然傷口進行了止血,但樹枝肯定傷到內臟,他的腹部肯定也有血,一會兒只能使用消毒麻布來吸血,還有就是抗休克,如是傷者在手術中出現休克,那會很麻煩……」
手術前,主治醫師都會對手術中可能出現的狀況先進行分析,雪輕盈自然也不例外。
現在鄭遠空對雪輕盈所說的一些醫術用詞已有所了解,他沉吟一瞬:「抗休克可以用人參四逆湯,此藥有回陽固脫、生津益血的滋補作用,恆兒,讓人去準備」。
「是。」顧恆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對候在門口的一名學徒低語了幾句,那學徒點頭後快步往配藥間走去。
雪輕盈從醫藥箱裡拿出手術器具用酒消毒後,並排列放在了推架上最上層的一塊乾淨棉布上,然後再次淨了手,戴上了手套。
雪輕盈看向鄭遠空,面色鄭重:「這是我們一起配合進行的第一場手術,鄭大夫,您這次再做一回我的助手如何?」
「老夫正有此意。」鄭遠空微微點頭,站在了雪輕盈身側。
雪輕盈看向站在手術床另一側的顧恆和肖卓:「顧大夫,肖大夫,你二人協助我和鄭大夫完成這次手術,手術中切記,不管遇到任何問題,必須保持冷靜,不可慌亂」。
「明白,我們記下了。」顧恆和肖卓兩人同聲道,兩人的表情異常嚴肅。
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裡都暗隱著的激動,明白兩人此時的心情是相同的,兩人同時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雪輕盈也同樣深吸了口氣:「開始!」
她的聲音落下,手裡的手術刀也同時落下。
插在腹部的樹枝不能直接拔取,只能在旁邊劃開一道長口,腹腔切開後,已能確定樹枝傷到了腸子。
顧恆和肖卓醫治外傷的次數也並不少,不過他們醫治的方法多是上藥後包紮,雖然對雪輕盈所說的手術流程已了解,但理論和親眼所見完全是兩回事。
雖已有心理準備,但現在親眼看著活人的腹部被刀劃開,開始雪輕盈的手還伸進了傷者的腹部里,兩人雖沒有嘔吐,但仍覺得胃在翻騰,但兩個將這異樣感強壓住,眼睛仍緊緊盯著雪輕盈的手。
此時鄭無空的神色就要平靜的多,但他的眼裡還是露出了震驚之色,在救治文軒時,他已見過雪輕盈將手伸入傷口內進行縫合血管,但現在卻有所不同,雪輕盈是直接將傷者的腹部切開,對腹內的腑臟在進行查看。
他醫術高深,當然知道人體內有五臟六腑,不過像雪輕盈這種直接開腹進行查看的醫治方法他確實第一次親眼看到。
「他的脾完好,是傷到了腸子。」雪輕盈低著頭,手上的動作未停。
旁邊三人的視線隨著雪輕盈所指之處,親眼看到人體的內臟器官,肖卓和顧恆在看到那血淋淋的內臟器官時,原本在胃裡翻騰的噁心感瞬間衝到了喉嚨口,兩人忍不住在嘔吐時,雪輕盈接下的話,讓噁心感突然像是被卡住了。
「被傷到的這段腸子必須切除。」雪輕盈說道。
三人的臉上同時露出震撼之色,鄭無空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切若是被切除了,人還能活嗎?」
「不是全切除,只是將壞死的部分切除掉,樹枝將腸子已刺穿,被傷到的這段組織已經壞死,若不切除,反而會引起感染病變,「雪輕盈解釋道。
「那如果切除了,腸子豈不是被分成了兩段?」肖卓忍不住問了句。
「壞死的部分切除後,然後將完好的縫合起來便可以了,我現在必須要先將這樹枝拔出」。
雪輕盈邊說著,邊用手術刀慢慢將樹枝與粘連的腸子小心分離,用剪刀剪去上半截樹枝,然後拿起鑷子夾緊了只剩一小段的樹枝,但她並未立刻拔取。
「顧大夫,鄭大夫剛才說的人參四逆湯可已準備好?」
「已經取來。」顧恆回道。
「我現在要將這樹枝取出,傷者可能會出現大出血和休克,肖大夫觀察傷者體徵反應,鄭大夫請您做施針止血準備!」
三人應聲,神情都緊張地如臨大敵。
除了肖卓的眼睛緊盯著手中的血壓儀和聽診器,鄭遠空和顧恆的眼睛都緊盯著雪輕盈手中的鑷子。
雪輕盈屏氣,握緊鑷子猛地將樹枝拔起,一股腥紅的血如噴泉般噴出。
「鄭大夫,施針止血。」雪輕盈說話的同時,手裡也迅速用消毒麻布做止血處理。
「肖大夫,傷者現在什麼體徵反應?」
「血壓,脈搏,呼吸全沒了。」肖卓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只有人死了,體徵反應才會如此,肖卓眼裡閃過一絲慌色。
「顧大夫,將那人參四逆湯給傷者灌下去」。
顧恆手裡已端著湯藥,他伸手捏開傷者的嘴,將湯藥倒入傷者的嘴裡,可湯藥卻都灑了出來。
肖卓趕緊上前伸手將傷者的頭微微抬起,兩人配合著將湯藥給傷者灌了下去。
鄭遠空施針止血的效果還是明顯的,血往外涌的速度慢了下來,雪輕盈知道血只是暫時被止住,她必須搶在這個時間裡將被樹枝刺傷壞死的腸子切除,然後將腸子縫合。
切腸,止血,消毒,縫合……
她的兩隻手就像是變魔術一般,眼花繚亂地不停翻飛著,旁邊三人的視線全都緊盯著她的雙手,可就算是一眨也未眨,仍未能仔細看清她的手勢。
三人如今對雪輕盈的醫術已有所了解,但此刻眼裡仍是震驚和不可思議之色,震驚之餘,還有一絲佩服。
他們都是大夫,比一般人更明白精湛的醫術並非如眼睛所看到的那般容易,雖然對雪輕盈這種外科手術他們了解的還不深入,但非常清楚,能像雪輕盈這般對人體內的五臟六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且又能將力道和行針位置把握控制地這般恰到好處,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像是經歷了一場搏鬥,腸子總算縫合完成,大量出血的情況也得到了控制,雪輕盈微微輕舒了口氣,這時額頭上的汗卻像是小雨般往下滴。
她側頭正想往肩上去蹭,站在她身側的鄭遠空已拿著一塊帕子幫她將額上的汗給擦去了。
雪輕盈抬頭對鄭遠空說了句:「謝謝。」說完又低下頭去。
她仔細進行了檢查,確定只有腸子傷到,別的腑臟都完好,她懸著心也微微一松,迅速開始處理腹部上那道傷口。
這道傷口雖然很長,但劃得並不算深,這種外傷處理起來就容易許多。
消毒,清創,最後是縫合……
完成最後一針,剪斷縫合線,包紮好傷口,為傷者插好導尿管,雪輕盈這才大舒了一口氣:「手術完成!」
「雪大夫,這手術算是成功嗎?」肖卓並未鬆氣,仍是一臉緊張。
「手術算是成功,但需觀察十二個時辰才能確定他是不是脫離了危險」。
現場的幾人對手術流程都已清楚,明白雪輕盈所說之意。
肖卓和顧恆聽到雪輕盈說手術算是成功時,兩人才同時大喘了口氣,又同時身子一軟,一屁股癱坐在了旁邊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