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陪我一會兒
2024-05-04 03:17:09
作者: 十一夏
門外響起的這個嬌脆聲音,義慳和雪輕盈都不陌生,一聽便知是宇文婧的貼身婢女煙環。
義慳的眉頭不由微蹙了一下,不過還是提高了聲音朝門外說了句:「讓她進來」。
雪輕盈知道煙環在這府里雖然跋扈,那也是義慳不在府里的時候,對義慳,她是異常懼怕,只要義慳在府里時,若未得到未義慳的允許,她是絕不敢進北院來的。
但現在她未先通稟便進了北院來,還直接來了書房,說明確實有很緊急的事要見義慳,而這緊急之事,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關於宇文婧的。
對於義慳和宇文婧之間的事,雪輕盈採取不干涉的態度。
「你忙吧,我先回屋去了。」雪輕盈轉身往門口走去。
義慳盯著雪輕盈的背影,眸色閃了一下,不過並未出聲阻止。
雪輕盈走到門口時,差點被低著頭進了門來的煙環撞上,煙環猛地抬起頭來,看到是雪輕盈,臉色微微一變,正要向雪輕盈行禮,雪輕盈卻瞧也未瞧她,邁步出了書房去。
煙環重新垂下頭去,眼裡卻閃過一絲陰色。
「何事?」義慳坐在書案前並未起身,只是眼神冷淡地瞥了煙環一眼。
面對義慳,煙環是發自內心的害怕,她的雙肩微縮了一下,頭垂地更低,朝義慳躬身行了個禮:「啟稟將軍,公主剛才突然發病暈倒了」。
義慳霍地站起身來:「可有去請御醫?」
宇文婧的身份是公主,雖嫁入將軍府,但若身體有恙,仍是是要請宮裡的御醫來瞧診的。
「已經去請宮裡的趙太醫了。」煙環低聲回道。
義慳聽出煙環聲音里隱著焦急,知道她應該沒有撒謊。
雖然就如他所說,他只是把她當成公主,可宇文婧如今是嫁進了將軍府,如果她在將軍府里發生什麼意外,那他可無法向皇上交待。
他沉默了一瞬,大步往書房走:「去靜怡苑」。
煙環仍低著頭,邁著細碎地步子跟在了義慳身後,看到他真的往靜怡苑走去,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喜色。
義慳對到靜怡苑並不陌生,這裡原叫西院,他找人將這座府邸翻修時,府里大的格局沒有改動,不過東南西北四個院內的布局還是做了一些小的修整。
這西院原本的格局就像是一個休閒清修的後花園,義慳讓人在原有的基礎上把這院子更精緻化了些,院內亭台樓閣,池館水榭,花木扶疏,宇文婧就是看中了這院內的清幽才選住了這個院子。
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便是兩組並列的院落,南側院落是廳堂和茶室,北側院落便是宇文婧的寢居。
義慳走到寢居門口,並未馬上推門而入,反而停下了腳步。
煙環見狀,趕緊上前將門推了開來。
宇文婧的寢居和義慳的那間裝飾格局完全不同,外室和內室當中是由一道雕花的木門相隔,推開雕花木門才能進入內室。
另一名叫水月的婢女此時立在雕花木門前,見到煙環,她急聲道:「煙環姐姐,你可回來了,公主剛醒……」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煙環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水月這才看到站在門口並未進來的義慳,面色一慌,趕緊躬身朝義慳行禮:「將軍!」
義慳這才踏步進了屋來,看了一眼水月,沉聲問了句:「公主可是已經醒了?」
水月低著頭回道:「回將軍,公主剛醒,趙太醫正在為公主看診」。
義慳看並未推開內室的門走進去,而是背手站在門口等著,煙環和水月見義慳不進去,兩人退步到了旁邊,垂著頭不敢吱聲。
片刻後,內室的木門輕輕被推開,一位四十開外的中年男子拎著一個藥箱走了出來。
「趙太醫。」義慳朝他拱手行禮。
趙太醫也趕緊回禮:「義將軍」。
「趙太醫,公主的身體如何?」義慳問道。
「下官剛才已為公主診過心脈,公主應該是近日有煩心之事憂擾心志,憂思成疾一時鬱結集聚而暈倒,現公主已醒,身子已無大礙,不過精神卻有些低迷,下官開兩副疏郁順氣的藥給公主服用,調養兩日,應該就無礙了」。
「有勞趙太醫了」。
「義將軍見外了,這是下官份內之事」。
「趙太醫,奴婢跟您去取藥吧。」一旁的水月上前了一步。
趙太醫朝她輕點了一頭,由水月帶路,出了寢居去。
「是義哥哥嗎?」從內室里傳出宇文婧帶著一絲嬌弱的聲音。
義慳本猶豫著是不是要進去,宇文婧這一發聲,他只好邁步走了進去。
進了內室,首先看到的是一張精緻的三角桌,鋪著上好的錦緞,桌旁邊是一道珠簾,珠簾內靠牆放著一張玳瑁彩貝鑲嵌的梳妝檯,甚是華美,梳妝檯的對面便是宇文婧的床。
珠簾一半垂著,一半斂起,義慳進了內室,可以清楚地看見宇文婧倚靠在床頭,身上蓋著錦被。
義慳並未往裡走,而是在桌旁坐了下來。
候在外面的煙環這時低著頭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放著一杯茶,她輕步走到義慳身側,將茶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後仍低著頭退步走了出去。
「義哥哥,自從我進了府來,你還是第一次來我這院子吧?」靠在床頭的宇文婧面色溫柔地望著義慳,可是聲音里卻帶著一絲幽怨。
義慳的眼裡閃過一絲異色,算算時間,宇文婧嫁入將軍府已有四個多月,他確實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院裡來,宇文婧有怨也是正常,剛才趙太醫說宇文婧是憂思鬱結,他一聽便知宇文婧為何會如此,他的心裡不由生出一絲歉疚。
雪輕盈說的沒錯,他娶宇文婧是皇命難違,但宇文婧也許是心甘情願想嫁給他,宇文的心意他心裡當然明白,可是他也更明白,皇上將宇文婧賜婚給他,其中有更深的含義。
不管皇上目的為何,這場婚姻里宇文婧雖貴為公主,其實也是別無選擇,對宇文婧,義慳心裡是懷有歉意的。
此時面對宇文婧的這帶著怨氣的問話,義慳無言以對,只端起放在面前的茶杯飲了一口,然後望向她,沉聲問了句:「身子可好些了?」
「已無大礙,只是我自小身子弱,這兩日興許是夜裡睡得不穩才會如此,趙太醫說了,只要調養兩日便好了。」宇文婧柔聲道。
義慳輕點了一下頭:「剛才我也問了趙太醫,他也是這麼說的,公主這兩日且好好靜養,需要什麼儘管與我說」。
宇文婧微不可聞地輕嘆了口氣,聲音幽幽道:「別的我都不需要,只希望義哥哥能常來坐坐」。
宇文婧這話之意,義慳自然明白,他突覺深身不自在,這了掩飾自己的異樣,他將已放下的茶杯又端起,再飲了一口茶,然後開口道:「時候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我還有些公務要去處理」。
他說著站起了身來,準備往外走。
「義哥哥。」宇文婧突然從床上坐起,掀開錦被,赤腳下了床,急步朝義慳奔去。
可還未奔到義慳面前,突然身子一軟,眼看要倒地,義慳跨前一步,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義慳皺起眉,開口剛喚了聲:「公主。」突然停住了。
扶著宇文婧,他才發現宇文婧只穿著中衣,可能是情急下從床上奔過來,中衣已鬆散開,能清晰地看到她曲線優美的鎖骨,還有那貼身的淺粉色兜衣。
義慳的視線迅速移開,正好落在了她的赤足上,他的眉頭又蹙了一下,眸色微閃,一把抱起宇文婧,走到床前,將她輕放在了床上,伸手將錦被迅速蓋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早些歇息吧」。
義慳轉身就要離開,宇文婧卻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義哥哥,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多陪我一會兒也不願意嗎?」
義慳沒有回頭,但明顯聽出宇文婧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他心裡的歉意更重,不由轉過頭看向了宇文婧。
宇文婧已坐起身,一手輕擁著錦被,另一隻緊握著義慳的手不放,仿佛一旦放開他的手,今生就永遠都看不到他一樣,一雙美目里是對他滿滿的柔情,可這柔情又氤氳著一層霧氣,讓人看著心生憐惜。
這屋子裡本就透著淡淡的薰香,剛才扶住宇文婧的時候,她的身上也是陣陣清香,而此刻,宇文婧一雙柔軟無骨的手緊拉著他,他只覺心神一盪,身體裡也有微微的熱浪開始翻滾。
這樣的身體反應他只對雪輕盈才會有,現在對宇文婧竟也有這樣的感覺,這讓他反而極不舒服,眉頭不由又皺了起來。
他沉了口氣,穩了一下心神,將自己的手從宇文婧的手裡抽出,正欲開口,屋外突然傳來餘風的聲音。
「煩請煙環姑娘通稟一聲,有急事需要將軍處理」。
「將軍現在正與公主說話,還請余侍衛稍等片刻」。
「煙環姑娘,事情緊急,還請馬上通稟」。
義慳的眸色微沉了一下,對宇文婧說了句:「公主歇息吧。」說完未再看宇文婧,轉身大步往外走去。
宇文婧望著義慳沒有留戀便離開的身影,滿臉的悵然,眼裡卻閃過一絲哀怨陰翳。
義慳走到門口,見屋門已關上,他伸手拉開屋門,看到煙環守在門口,而餘風微蹙著眉站在兩步遠之處。
見義慳竟從屋裡走了出來,煙環不由一愣,看到義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心頭一凜,迅速垂下頭去,雙肩瑟縮地往後退了兩步。
「何事?」義慳走向餘風,沉聲問。
餘風上前一步,將聲音壓低了些:「中書令蘇大夫來府里,說有急事要見你,他現在前廳等著」。
義慳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大步朝前廳走去。
煙環抬起頭來,盯著義慳離開的身影,眸色閃動了一下,轉身進了屋,迅速關上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