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小聰明而已
2024-05-04 03:14:47
作者: 十一夏
孫固看到雪輕盈沖他笑,心裡突然有些發毛。
果然便聽到雪輕盈淡淡道:「看樣子孫大夫對我的了解太少了,我寫字根本不用筆墨,因為我不會,我記錄傷兵病情用的是我自己帶著的一支水筆,這一點傷兵營里的很多戰士都看到的,那支筆就放在我的醫藥箱裡」。
雪輕盈說著眼睛望向了圍聚在旁邊那些傷兵。
傷兵們先是面面相覷,一片沉默,不過一小會兒後便有人小聲說了句:「對,這個她沒有說謊,我是看到她拿著一支奇怪的東西在寫字」。
「我也看到了,那個奇怪的東西不用蘸墨就能寫出字,」旁邊的人附和道。
他們的聲音雖不大,不過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雪輕盈掃了一眼孫固:「孫大夫如果不信我說的話,可以請人去傷兵營的醫診室里把我的那個白色醫藥箱拿來,那支筆和傷兵的病歷就放在醫藥箱裡」。
雖然從傷兵營到住處的路程並不長,不過每天背著醫藥箱往返讓她覺得挺麻煩,所以她在傷兵營里特設了一小間醫診室,相當於她的辦公室,她把醫藥箱就放在了醫診室。
醫診室的事孫固是知道的,不過雪輕盈不用筆墨寫字這一點他卻沒太注意,聽了雪輕盈的話,他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仍強裝鎮定:「你這樣做只是偽裝給大家看,實際卻在暗暗摸清了我們軍營里的情況後寫下了這封信!」
「你故意裝出很用心地幫傷兵營的將士看診醫治,目的也只是要取得將士們的信任,好讓他們為你做證,如今證據都已確鑿,你居然還在狡辯,將軍!」
孫固望向了義慳,一臉的義憤填膺:「這個女人已經在蠱惑軍心了,應該馬上將她關押或是直接斬了!」
義慳還未開口,雪輕盈斜睇著孫固說道:「孫大夫這麼著急想要殺了我,很像是在欲蓋彌彰,這封信也許就是你自己寫的,而今晚真正想出營去給東夷送情報的人,恐怕是孫大夫你自己吧?」
「胡扯!你就是東夷的細作,你的形跡都已敗露,卻還在抵賴!」孫固雙眉豎起,聲音也變得凌厲起來。
雪輕盈冷哼一聲:「你說我在狡辯抵賴,那請問孫大夫,如果真如你所說這封信是從我身上掉下來被你撿到了,那你撿了信後為何不馬上稟報給你們義將軍,反而是我綁了王瑞來找義將軍了你才拿出來?」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是東夷的細作,打算今晚乘夜偷溜出軍營去送信,那出營前肯定要先檢查確定一下這封信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如果發現信丟了,我要做的不應該是先想辦法找回信然後再出營嗎?」
「還有,你說看了信後已懷疑我要偷溜出軍營,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不馬上向義將軍稟報,而是讓王瑞這個連女人都打不過的窩囊廢跟著我?」
雪輕盈這連著三問,問地孫固啞口無言,臉色也微微發白。
「今晚在我離開傷兵營後,你和王瑞跟在我身後把我打暈,然後把我拖到了傷兵營的那個僻角處,你指使王瑞強,暴我,自己卻離開了,你告訴王瑞說是要去做些事後安排,實際上卻是想要離開軍營去找東夷軍,真正想要通敵的人是你吧?」
雪輕盈最後一句話讓孫固的臉色猛地大變,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直接爆了粗口:「你,他媽胡說八道!污衊我,我怎麼可能會去通敵!」
雪輕盈心頭一直壓著的怒火這一刻也全爆發了出來:「是,我就是在胡說八道,可是孫大夫你不也一樣,從你拿出這封信開始就全在胡扯,還自作聰明的和王瑞唱起了雙簧,卻不知自己每句話都漏洞百出,你以為這裡的人全都跟你一樣是傻子,聽不出你在信口雌黃瞎胡址嗎?」
「我看今天晚上分明就是你設了個局,你故意指使王瑞來『教訓』我,你料定如果王瑞得逞,這事很可能會被鬧騰一陣子,這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這件事上,而你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營去和東夷軍的人碰頭「。
「但你怎麼也沒想到王瑞卻是個廢物,沒得逞反而被我綁了,而你卻還沒來得及出營,你擔心自己的計劃敗露,立刻改變了主意,拿出了準備去通敵的書信反過來污衊我,你這賊喊捉賊,借刀殺人之計用的還真是好啊!」
雪輕盈冷冷地盯著孫固,她的滿腔怒火是真的,不過她做醫生多年,對自己的情緒早已能適時控制,此刻她的心裡是極其冷靜的。
而在和孫固這番對質中,她的思路也漸漸清晰。
自那日在傷兵營和這個孫固起了爭執,她已發覺得他對她充滿了敵意,她本以為遠離他不去招惹他便無事,沒想到這個人不但心胸狹窄,還心腸惡毒。
他拿出這封偽造的信時,她便明白這個混蛋不只是想欺負她,還想置她於死地。
而義慳看了那封信後神情馬上變了,可以推測孫固把信的內容偽造的應該很逼真,但今晚發生的事卻並不是謀劃的極周密,反而疑點多多,從中可以看出孫固並非心細縝密之人,但他居然拿出了所謂的情報證據,還真讓人懷疑他有通敵之嫌。
她非擅長耍弄心機之人,但她也並非是任人宰割的軟弱之輩。
她就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如果她的猜測不實,那就讓這個混蛋也嘗嘗被誣陷的滋味,如果他確實打算通敵,這在軍隊裡可是重罪,今晚之事是他自己演變嚴重的,他就應該自嘗後果!
她和孫固這樣對質相爭,義慳卻一直默然不語,不就是想從她和孫固的對質中聽出事情真相嗎?
雙方對質相爭反而比單方審問更能獲得事情真相!
果然,義慳的整張臉寒若冰霜:「來人,將孫固和王瑞押下去!」
他這一聲令下後,便有四名侍衛快步走到了王瑞和孫固的身側,抓住了兩人的胳膊。
王瑞的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大嚷起來:「將軍,是孫大夫讓我這麼做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平時里王瑞有些怕孫固,可是剛才聽了雪輕盈的話,再一看義慳這陰沉可怕的臉色,整個人都被嚇壞了。
「你閉嘴!你也跟著那個女人一起胡說八道嗎?如果我有什麼事,你也脫不干係!」孫固的整張臉也是慘白,聽到王瑞的喊叫,他朝王瑞厲聲吼道。
孫固此刻心裡慌亂不已,本想懲治一下雪輕盈的,沒想將反被她給誣陷了,看到義慳那才陰沉的臉色,他心裡陣陣發顫,聽到王瑞這樣喊,好像他真是要通敵一樣,他是又慌又怒。
聽孫固這樣一說,讓王瑞反而越發確信了雪輕盈剛才所說之言,心裡後悔不已,不應該聽了這混蛋的指使。
如果孫固真是想要去通敵,那可是犯了軍法中最重之罪,是要斬殺的,他必須要撇清和孫固的關係,否則自己也會一起被牽連。
他雖膽小怕事,但並非愚鈍,他心念一閃,雙眼怒瞪向孫固:「孫固,原來你想通敵,你真是個混蛋王八糕子,將軍,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是孫固坑害我啊……」
義慳冷冷地掃了孫固和王瑞一眼,臉上的寒氣又重了一分,他朝侍衛揮了一上手,侍衛押著兩人快步朝牢營走去。
雪輕盈瞥了兩人的背影一眼,眼裡露出厭惡之色,剛才還很「默契」地一唱一和,這會兒卻「狗咬狗」起來,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全都回自己的營區!」義慳朝仍團圍著未離開的兵士沉聲令下,所有人瞬間都散開了。
「餘風,把她帶進營帳來!」義慳轉身大踏步地進了自己的營帳。
餘風快步走到了雪輕盈面前,沒有伸手去拉她,而是抬手指了指義慳的營帳:「走吧!」
雪輕盈知道義慳不會輕易就相信她剛才所說的話,肯定要對再她審問,她抬手用手裡仍握著髮簪將披散開來的頭快速盤好,又低下頭把有些零亂的衣服整理好,這才朝餘風點了一下頭,跟著他一起走進了義慳的營帳。
進了營帳看到義慳已端坐在了議事几案後面的那把高椅上,左右兩側分別坐著魏縱和高正。
看到魏縱和高正,雪輕盈的腦海里閃過一個疑問,剛才她和孫固鬧成那樣,這兩人居然一言未發。
魏縱性格沉穩,她覺得不奇怪,可是這個高正卻是暴躁脾氣,之前好幾次都把劍架在了她脖子上要殺她,今天孫固都拿出了要去通敵的「情報書信」,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就不由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了。
不過這個疑問只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並未去多深想。
「雪大夫,坐,」魏縱抬手指了指議事几案對面的一把椅子對雪輕盈溫和地說了句。
自從把魏縱救活之後,魏縱便稱呼雪輕盈為「雪大夫」,對她的態度也一直挺客氣。
「謝謝,」雪輕盈走到那把椅子前坐了下來。
餘風跟了過去,不過在旁邊的椅子坐下,而是站在了她的身後。
此刻情形與雪輕盈第一次被他們帶回來極其相似,只是這一次對她客氣許多了,沒有再把她綁起來,而是給了她把椅子坐。
「義將軍,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雪輕盈看向義慳開門見山道。
義慳卻未馬上開口,而是緊盯著她,一雙幽沉的黑眸里閃著銳利的光,像是要把雪輕盈整個人都穿透。
雪輕盈未並避開,而是毫無懼色地迎視著他的視線。
「你很聰明,」過了片刻,義慳才緩緩開口。
「過獎了,我只是在那兩個愚蠢的人渣面前耍了一點小聰明而已,」雪輕盈直言道。
一旁的魏縱聽了她這話,眼裡不由浮起一線淺笑,義慳的唇角也微微上揚:「你怎麼知道信的內容?」
雪輕盈的眸色閃了一下:「義將軍這樣問,是相信這封信並不是我寫的對嗎?」
義慳盯著她,深幽的眸底閃過一道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