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孤軍無援

  見雙方各執一詞，雪臨霜心知此人無法說服，當即不再浪費口舌，厲聲道：「關內聽著，本將軍乃是替天行道，若爾等識趣，主動打開城門，皆可論功行賞。我今親率百萬大軍，誓要拿下雁海關。若是負隅頑抗，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時。」

  言罷，不再理會趙泰，策馬迴轉。

  昨夜鏖戰之際，趙泰已經派出人馬，將軍情上報。想來此時已到嘉琅，倘若朝中迅速增援，雁海關還能支撐。

  聽聞雪臨霜百萬大軍齊出，不由得內心焦急萬分。城外的軍馬嘶鳴，人影匆匆。哪怕數十萬之巨，也是來勢洶洶，一味固守破城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昨夜守城器具消耗甚大，此時滾石等物已然不足，若是像昨晚那般攻城，不過兩日，城門必破。

  方才雪臨霜一番威脅，屠城之事，並非妄言。他終年與匈奴廝殺，悍勇狠辣，眼下最是擔心有人聽聞威逼利誘臨陣倒戈。

  下了城頭，趙泰立即集合參軍，商討對策。一方面安排人手徵集所有可利用守城之物，甚至民戶的磨盤都拿來送至城頭。

  另一方面加強將領之間的監督，畢竟事關生死，沒人敢視作兒戲。

  如今守城軍士雖說有兩萬餘人，但除去老弱病殘，堪用的已不足兩萬。況且一旦守城人手不足，守城器物不能及時送達，必將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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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增援了。

  雪臨霜回到駐地，臉色陰沉。

  這番試探，趙泰鐵了心要死守到底，將士傷亡必定還要繼續，這些都是他軍中精銳，昨夜傷亡過萬已讓他心疼不已。

  他所圖謀並不只是一個雁海關，此後京城甚至平定天下，皆是硬仗，若是在此折損過多，必會影響大事。

  隨即聚攏將領，商談如何避免傷亡的情況下，拿下雁海關。

  一位裨將建議道：「將軍，守軍之中趙泰一意孤行，將士未必言聽計從，我們何不嘗試從內部瓦解守軍？」

  一旁有人否決道：「入雁海關只有一條道路，想與關內取得聯絡極是困難。倘若能入得關內，直接開城即可。何須策反？」

  雪臨霜沉吟片刻，道：「我輩之事，需得速戰速決，決計不可拖延。」

  一旁雪魁問道：「將軍，我知道您是憂心將士，不忍傷亡過重。但，此戰傷亡是難避免，我以為，我軍當不惜一切代價，快速拿下雁海關，用鐵血手段震懾天下。此戰雖有死傷，但遇關隘，定能無往不利。」

  雪臨霜沉吟良久，嘆道：「世事難如意，魁兒所言確有道理。若一時婦人之仁，貽誤戰機，定然前功盡棄。」

  當即起身道：「傳令下去，全軍晝夜不停，全力強攻，爭取今日拿下此城。」

  雪家軍這個龐然大物，迅速運轉起來，有很多剛吃完飯，便迅速集合，備好武器，隨時準備再度攻城。

  大軍集結之後，雪臨霜一聲令下，比之昨晚不遑多讓的攻城強度轟然降臨。

  生死之間，沒有折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昨夜的屍體血水還依舊醒目，今日的廝殺便再度拉開帷幕。

  雪臨霜下令，投石車開始投擲巨石，不斷拋射向城頭。兩百餘斤的巨石轟然咂落，城牆一陣陣激烈動盪，仿似隨時就要倒塌。

  趙泰目眥欲裂，這種攻城利器雖說精準度不高，但勝在所需石塊隨處可見，那怕幾十斤的巨石砸下來，一大片非死即傷。

  不少巨石落在城牆和城門內，不幸被砸中的民宅當場坍塌，城牆也出現不少豁口，投石車的威力可見一斑。看著眼前的巨石，趙體心思急轉，下令將民宅廢石，加上對方投來的石頭一併送往城頭使用。

  雪臨霜接到消息時，也是大感頭痛，自己扔過去破壞城體的東西，發而成了支援敵軍守城的利器，反手就扔了下來。

  雪臨霜無奈，只得暫停使用投石車，以免助敵。

  反倒是趙泰極是得意，趁停戰間歇一番嘲諷。

  雪臨霜大怒，當即令將士挖冰作石，專門轟砸牆頭。因「冰石」脆弱，遇到硬物便撞得粉碎。反倒是砸到人非死即傷，當即趙泰也不敢再心存僥倖，竭盡全力組織將士死拼到底。

  戰鬥持續到下午，即便中間午飯時間也依然持續鏖戰。

  一個不好的消息傳到趙泰耳中。

  消息來自京城，皇帝病重，已臥床多日，至今不見好轉，時而昏迷，時而醒來。

  朝中大事暫由和王爺主持，然而調兵遣將需要陛下降旨和王爺無法越權。

  因消息是飛鴿傳書，內容有限，卻生生給了趙泰當頭棒喝，援軍之事恐怕無望了。

  雖說他傳訊兵分兩路，一路入京，一路直奔嘉琅，爭取最短時間帶來援兵。奈何兵馬調動沒有陛下旨意，是萬萬行不通的。

  即便朝中有人願意出兵，也需要時日調停，但雁海關等不起。

  此番鏖戰，雙方死傷慘重，這仇已然無法化解，破城之日，屠城之時這句話如同魔咒，深深嵌入趙泰心中。

  如今，後方孤軍無援，前方屠刀高舉，除了殊死一搏再無別的出路。

  趙泰集合心腹，傳下另一則消息：嘉琅關已經集合將士，即日開拔，援軍在望。

  私下裡卻讓他們將家眷轉移，悄悄出城逃往京城方向。

  趙泰一眾妻妾子女也都混在其中。情勢危急，分別之時，趙泰已然身在城頭。他打算以死殉國，保全妻女。

  城外，雪家軍奉行鐵血風格，身邊的人倒下，絲毫不會影響衝鋒的腳步，只會多上一份復仇的悍勇，甚至有人爬上城頭還沒站穩便被長槍刺個對穿，兀自咬緊牙關，揮刀砍殺。

  一換一不要命的打法讓城上守軍漸漸膽寒。

  先前的戰鬥無非遠遠放箭，自城頭扔下滾石之類，雖看到城下屍山血海，只是心理上的衝擊，遠不及近在面前的廝殺來的驚心動魄。

  這樣的戰場，死亡已是隨處可見，雪家軍已然麻木，毫無畏懼。即便個別膽量不濟，也被仇恨沖昏了心智，只剩下機械的攀城殺敵。

  守軍戰意漸漸消弱，攻方依舊悍不畏死，戰場的天平已經傾斜。即便有援軍即將到來的消息，但依舊不見動靜，均覺得遠水解不了近火，膽氣漸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