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水鬼

  「我叫張南湘，就是那個老張！我是這座公墓的主人，也是殯儀館的前館長！」中年男人自我介紹。我很驚訝，「你為了什麼要自毀形象？」

  張南湘笑了笑，「只為了躲避災禍，只能裝瘋賣傻！」我點點頭，「現在恢復正常了，我要趕緊回去。還有幕後黑手沒揪出來，這事就不能算完！」

  肖梅梅湊過來，「你就是個司機，管好你自己的方向盤。那種行俠仗義，是英雄做的事，你就是個凡夫俗子！」我看了她一眼，走向自己的汽車。「那兩個人是被滅口的。因為他們知道了，某位大人物太多的私密事情。」

  我看著他，張南湘知道我想問什麼。他搖頭，「我不能說，你也不必聽。不然，你會後悔知道的！」他說完，回到公墓里去了。

  我感覺不太好，連忙跑了過去。就見煙塵飛揚，張南湘站的地方，憑空出現一個深坑。我往下看，深不見底。泥土和亂石，還在不停的滾落。「誰？是誰幹的？我們面對面好好談談，不要濫殺無辜！」我大喊大叫。

  回應我的，只有山裡的風聲。我跪在地上，一拳砸在泥土上。這剛認識的朋友，就被我害死了！我真是懊惱不已。肖紅和肖梅梅拉起我。

  肖梅梅說：「走吧！這太危險了！這是縮地成寸之法，這個人不是神仙，就是千年老妖！」我咬牙，「我們走，一起回去找到這個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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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紅說：「遇事不要慌，更不要衝動。要冷靜，靜下來想好對策！」我凝神靜氣的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快，我們去師範大學！」我匆匆走向汽車，肖紅和肖梅梅，跟著我一起上了車。

  汽車急駛到了師範大學，我沒停車，直接闖進了學校。保安看著撞斷的道閘，欲哭無淚。我打開藍牙電話，「蕭婷，我家燕子在哪裡？」蕭婷說：「在我班裡上課啊？怎麼了？」

  我急切的說：「你帶著燕子，到教學樓下來！要快！」蕭婷很是疑惑，「怎麼了？我這裡不能隨便停課的？」我急了，跳下車衝上樓。剛到教室門口，看到蕭婷呆若木雞的站著。

  我看到秋燕的大半個身體，已經探出窗口。我竄進教室，一把抓住秋燕的兩條腿。她整個人懸在五樓窗口。蕭婷反應過來，和我一起把秋燕拽了進來。我看著嚇傻了的秋燕，問她：「寶貝，你這是怎麼了？」

  秋燕緩了半天，才跟我說：「剛才，有人在喊我名字，我就不知不覺的跟了過去。」我緊緊攥著她的手，「我們先回家！」當我帶著秋燕準備下樓，汽車突然發瘋似的轉了一個圈，衝出了學校。

  我眼看著汽車衝進了大江里，卻是無可奈何。蕭婷說：「這是有人要置你於死地！」我搖頭，「他是要除掉一些知情人，不是要殺我！」我長長嘆一口氣。我沮喪的帶著秋燕下樓，然後給陳珊打電話。告訴她，我的車壞了。

  一個小時後，陳珊開車過來了。「車呢？」陳珊驚訝的看著我。我把先前的事情講了一遍，陳珊皺了眉，「這種事情有點複雜，防不勝防啊！」我安慰她，「也沒必要太擔心，不能把自己當老鼠，他也不是貓。」

  我帶秋燕坐進車裡，陳珊開車往家裡去。還沒有開出去多遠，汽車就熄了火。我觀察一下車外的情況，汽車停在一條岔路上，左邊是沿江快車道，右側是通往新街口的公路。

  沿江公路到市區近，但比較荒涼，沿途沒有什麼村莊。這裡是條新修公路，路況也不是太好。陳珊著急回家，決定抄近路走。我們的車，就停在沿江高速路的匝道口。

  我下車檢查情況，電路和油路都很正常。「珊珊，你打一下火試試？」我說。陳珊啟動汽車，發動機沒有反應。「這還是新車，怎麼就動不了了？」陳珊很疑惑。她也下了車。

  「還是喊拖車吧？」秋燕說。陳珊回到車上，拿手機叫拖車。這時，車子突然自己啟動。秋燕從車後門邊跳了出來，陳珊踩著剎車，卻沒有什麼用。我猝不及防，被車頭撞飛了出去。

  「娘，快下來！」秋燕想去拽車門，也被帶倒了。陳珊想跳車，衣服被方向盤掛住了。我還沒有爬起來，汽車就歪歪扭扭的衝下路基，一路打著滾，翻到江水裡。

  我傻眼了，連滾帶爬撲到路邊。夜色迷茫，暗沉的江水和夜空連成一片，眼前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我想哭，卻發不出聲音。懊悔，痛苦，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仿佛要把我的心都攪碎了。

  秋燕拼命拖著我，不讓我往江邊靠近。「爸！你別這樣！我們一起找找！」她哭喊著。我摔的不輕，手和腳都在淌血。頭上也磕破了。我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地上，緩著勁。

  我突然想起來，可以求助兩個老朋友。「秋燕，待會兒有兩個鬼叔叔來，你不要怕！」我說。秋燕點頭，「不怕的！」我默念咒語，一陣陰風吹過。

  黑白兩無常出現在我面前。「兄弟，你是遇上麻煩了？」我哀傷的說明了情況，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白無常說：「我們兄弟兩個，是冥界的差官。但這江河湖海，各有統領。不過，我們可以幫兄弟引薦一下，求個人情！」

  我連連稱謝。黑白兩無常站在江邊燈台上，高聲喊：「冷水江是哪位在統領？可否出來一見？」只見江水打著旋渦，漩渦中探出一個小腦袋。看著像個人。

  「冷水江水族長魚生。請問二位鬼差，有什麼吩咐？」那個人問。「我們有位朋友，遇上些麻煩事，想請族長大人幫忙！」白無常說。「好說，好說！上差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魚生特別爽快。

  他從水裡走上來，閒庭信步，不急不慌。我趕忙施禮，「秦楓見過大仙！」他笑著擺手，「我就是個水鬼！不是什麼大仙！」我把情況說明了。

  魚生想了一下，「這事有點難度！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盡力吧！」他拿出一支竹笛，放在嘴邊吹奏。我們卻聽不到聲音。這時，水面上來了很多人，或者說是很多鬼。「都去找個姑娘！應該在一輛車上。剛剛落水的！」他發出命令。

  鬼族的人們紛紛行動起來，江水裡翻騰起無數的浪花。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和車從江里拉上來了。我給魚生行了大禮。又謝了無常兄弟。

  魚生說：「要對付你的人，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往後，你更加要小心了。」我點頭稱是。無常兄弟給了魚生十萬冥幣。魚生眉開眼笑，「在下愧領了！」

  水族都回去了。無常兄弟陪我一起等救護車。我對兩兄弟說：「二位哥哥高義，小弟十分的感謝！」秋燕看了陳珊的情況，看樣子很不樂觀。她做著急救，但效果不好。

  黑無常給了一顆定魂丹，「這只能暫時定住她的魂，能不能醒來，就看她的造化了！」我也拿血玉放在她的額頭上，一點紅光滲透眉心。呼吸心跳有了，但很微弱。

  這時，一輛救護車遠遠駛來。無常兄弟告辭走了。我和秋燕一起招手，救護車停在我們面前。車門開了，下來兩個蒙的嚴嚴實實的人。

  他們很機械的把陳珊抬進車裡，我和秋燕跟了上去。我驚訝的發現，車裡坐了五個人，都是包的密不透風。車門關上後，我問他們，「我們去哪裡的醫院？」但沒有人理睬我。我真是哭笑不得。

  車廂里的溫度很低，秋燕說：「爸爸，我好冷！」我把外套脫了，披在她身上。「師傅，把空調關了吧！」我拍了一下中間的隔板。前面沒有一點回應。我拉開上面的窗。我一下呆住了！

  前面駕駛室里，空無一人！救護車在自己跑！我坐了回去，沒有告訴秋燕實情。我輕輕推了一下旁邊的人。那個人倒了下去。然後，一個接一個，橫躺在了擔架上。

  一股屍臭味充滿了車廂里，就好像裝了一車的臭帶魚。秋燕又噁心，又害怕，趴在我的懷裡，不敢睜眼。「寶貝不怕，有爸爸在呢！」我說。我拿出身邊最後一張符紙，用血畫符，念咒。

  在一個車站旁，救護車停了下來。門一開，我就把陳珊和秋燕一起抱下車。救護車砰的一聲，門關上了。然後，就飛馳而去。

  我看了一眼路牌，竟然是師範大學旁的大學城站。我們轉了一個圈又回頭了。我給蕭婷打電話，告訴她發生的事情。蕭婷帶著幾個老師跑過來，看到我們這個狼狽的樣子，她驚訝不已。

  「秦楓，你真的碰上麻煩了！」蕭婷嘆一口氣。我們到了蕭婷的公寓，都是筋疲力竭。把陳珊放在床上。蕭婷請來了校醫。校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開些常規藥物。

  我的傷勢不輕，但基本都是皮外傷。上點消炎止痛藥，包紮一下。秋燕受了驚嚇，躺在了陳珊身邊。還有點發燒，醫生給打了退燒針。

  蕭婷打來熱水，給秋燕和陳珊都擦了臉，洗了腳。又順便幫我擦臉洗腳。我是又難過，又感激。「謝謝你，婷婷！」我說。她看我有些落寞，輕輕抱著我的頭，「阿楓，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我抱著她的腰，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