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唾沫星子

  「嘿，老婆子，你看，這東西比皮影戲還好看，裡面居然有人仙人在飛哩！」

  看到御劍飛行的陽燼，老兩口一下子忘了趙凡的手中可是顆猙獰的眼珠子。

  張李氏目不轉睛，「老頭子，你看，這地方咋有點面熟呢？」

  「哎呀！」張李氏使勁兒地拍了張有德一巴掌，「我看到你啦！我看到了你啦!你個酒鬼蛋子，你看你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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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有德也饒有興致地伸著脖子，「咱村里人都在裡面呢！」

  「嘿，這是趙兄弟。」張有德奇怪地看著趙凡，「趙兄弟，你咋挨打了呀。」

  趙凡沒有說話，他聳了聳眉毛，示意老兩口繼續看。

  隨著畫面不斷地切換，老兩個漸漸閉上了嘴巴。

  當看到通魂蛭出現的時候，張有德直接嚇得驚叫一聲，而張李氏則直接衝到牆邊「哇哇哇」地吐了起來。

  「這就是你們的女兒。」趙凡指著畫面中的張妮子。

  「她？」

  張有德捂著嘴，聲音有些害怕，「這隻大蟲子要吃她！」

  「不。」趙凡搖了搖頭，「它要取出她的魂魄。」

  「魂魄？」

  「她就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女兒，被人取了魂魄！」

  張有德沒有說話，趙凡則一直看著他的臉。

  他臉有些僵硬，過程中，幾乎一個微弱的顫抖都沒有。

  趙凡明白，自己有些殘忍。

  讓人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人變成一個怪物，無論對誰來說，這都是天大的打擊。

  然而，趙凡沒辦法。

  他實在不知道如此詭異的事情該如何對這一群老實巴交的村民訴說。

  或許，最殘忍的方式才最有效。

  死去的人早已不在，活著的人卻必須向前。

  等到大白鵝被一雙手扔在一旁的時候，張有德還愣著神。

  趙凡收起慧眼魚的眼睛。

  他看了看牆角稍微緩過來的一點的張李氏和面前的張有德，「你們現在可想起了什麼？」

  「什麼？」張有德木訥地抬頭。

  「剛剛的那個姑娘，你可覺得眼熟？」

  張有德抿了抿嘴唇，「什麼姑娘來著？」

  趙凡瞬間有些頭皮發麻，他站起身來，「嫂子，剛剛你看到的姑娘，可覺得面熟？」

  「哪裡來的姑娘，咱們院子裡不就咱們三人嗎？」

  說著，她又摸了摸嘴角，「咋回事兒呢，我怎麼覺得嘴裡有些發苦，莫不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趙兄弟，你等等，我去漱漱口，這味道可真是夠難聞的。」

  看著匆匆跑進屋裡的張李氏，趙凡的面色有些凝重。

  顯然，這群人一定被人動過手腳。

  那些記憶，幾乎被抹除得乾乾淨淨。

  甚至是才看了不過一時半刻，他們居然一點都不記得。

  趙凡有些無奈。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張村長，你可還記得，你們夢中神仙的模樣？」

  張有德摸了摸後腦勺，使勁兒地回想了一會兒，這才尷尬地笑了笑，「都是夢裡的事兒，我怎麼可能記得？」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夢裡的人萬一不是神仙呢？」

  「怎麼可能？」張有德一副十分自信的模樣，「我們夢裡的就是神仙，不是神仙，他們還能是誰呢？」

  趙凡頓了頓，語氣冰冷地說道：「他們，也有可能是要將你們投入萬丈深淵之人！」

  張有德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怎...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趙凡指了指四周的院牆，「你想沒想過，這村子好好的，原來村裡的人怎麼會不見了呢？」

  張有德搖了搖頭，「沒想過。」

  「你想想啊，這裡若是個好地方，那他們為何不在這裡好好生活？這周圍全是大山，他們又能去哪？」

  張有德木訥地點了點頭，「對啊，他們去哪了？」

  趙凡突然坐直了身體，鄭重其事地說道：「他們死了！全都死了！」

  「死了？」張有德迷迷糊糊地呢喃著。

  「對！」趙凡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若你們不離開此處，你們也會死！全都會死！」

  「而現在，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同時不在了的，還有其他的十幾個村民！」

  「你們之所以忘了，是因為你們夢中所謂的神仙用一種奇怪的功法抹除了你們記憶！」

  「也許是明日，你也會死。」

  「到那時候，嫂子將不會記得你！整個村子都會忘了你。」

  「這種事情會一直持續，直到村子的人，消耗殆盡。」

  「再往後，又是一批新人，又是一個新的村子！」

  「你懂了嗎？！」趙凡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張有德的臉上卻看起來有些痛苦，他抱著腦袋，兩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趙凡隱約好像看到了希望，他一把抓住張有德的肩膀，「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張有德沒有說話，口中卻發出「呼呼呼」的急促的喘息聲。

  「說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趙凡有些著急，「你若是想到了，現在就去通知所有村民，咱們明天就出發，永遠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放心，我會帶著你們，你們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張有德喘息的聲音更大了，可他就是不說話。

  趙凡的手微微用了點兒力，「說啊，你說話啊！」

  張有德突然抬起頭了，眼睛中，滿是憤怒。

  趙凡笑了，他能憤怒，說明他感受到了痛苦。

  這也就表明，他想起了什麼。

  「快，咱們現在就去！」

  令趙凡萬萬沒想到的是，張有德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下一刻，張李氏居然氣沖沖地抱著一大疊海碗，不由分說地就朝著趙凡扔了過來。

  她氣得嘴唇發抖，聲音尖銳而刻薄，「你到底是什麼人？虧我家老張兄弟兄弟地叫你，你居然扯這等謊話？」

  張有德埋著頭，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出去！滾出去！」

  「你？」趙凡疑惑到了極點，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兩人的態度為什麼會變化得如此之快。

  「村長！你這是？」

  「呸！」張有德直接一口唾沫吐了過來，「你個臭小子居然敢說神仙的壞話，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