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懸一線

  趙凡的反應快到了極點。

  只見他雙腿用力，身體倏忽間便退至三丈開外。

  而和尚的身影卻在金佛三丈的位置停了下來。

  

  他抿了抿嘴唇，隨後又回頭看了看胸口被繃直了的金線。

  和尚摸了金線，他蒼白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或許是由於太過清瘦的緣故，隨著他的呼吸，胸口的條條淡紅色的骨頭若隱若現。

  看著眼前這個始作俑者，趙凡再難抑制胸中的憤懣。

  既然輕易被識破，他也懶得再裝什麼狗屁師父了。

  趙凡雙手推開身旁的幾隻小妖，怒目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和尚一把抹去臉上的血泥，他那張臉就跟洗過了的一般，半點紅色都不再沾染。

  「先天！」和尚的喉嚨里發出一聲乾笑，「你的靈氣，可比這些小妖精純得多！」

  「更何況...」說著，和尚的眼神落在趙凡的胸口，「彌陀珠！有了彌陀珠，我也能像那老和尚一樣！」

  趙凡被和尚的眼睛看得有些發怵，這哪是什麼和尚，分明就是個瘋子。

  沒等趙凡想到對策，那和尚突然扯下了胸口的金線。

  尖銳的針腳上，還殘留著一抹猩紅。

  瞬間，跪拜的眾小妖如若夢醒。

  「跑！快跑！不跑就得玩兒完！」

  「我去！剛剛看著幾個夥計在我身前爆炸，我他娘的怎麼都動不了！」

  「風緊扯呼！」

  小妖們如同被炸雷驚醒的鳥群一般四散奔逃。

  剛剛它們雖然身體不受控制，但意識卻清醒得很。

  「凡哥兒！跑吧！愣著幹什麼？」

  趙凡平日裡雖然沒少折騰這些小妖，但剛剛他的所作所為都落在大家眼裡，此時既然已經脫身，那肯定得拉著趙凡一起命。

  「哦哦！」

  趙凡正準備逃命，卻看見一地被自己打暈了的小妖。

  趙凡一把抓起只山雞，另一隻手又抓起了幾對兔耳朵。

  周圍幾個小妖見狀也趕忙撿起身邊昏過去了的同伴。

  和尚好像看著什麼笑話一般，「一個先天境的人，居然和一群低賤的小妖廝混到一塊兒！」

  趙凡才懶得管這傢伙的胡言亂語，他轉身幾個跳躍，眼見就要逃出百米開外。

  「可笑！」和尚手扶著一棵大樹，突然，大樹居然被連根拔起。

  他手腕翻轉，大樹化身為箭，風馳電掣地朝著趙凡追去。

  在他看來，趙凡的逃命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一階入道境的修為雖然在修行者中不夠看，但對付一個先天的趙凡，那簡直就是順手拈來的事兒。

  背後勁風呼嘯，趙凡避之不及。

  他甩出手中的小妖，身體才稍微側了側便被大樹撞擊到了後背。

  一聲悶哼，趙凡身體直直地朝著一塊巨大的山石撞去。

  如此之快的速度，這要真是撞了上去，腦袋指定得被開瓢。

  正在此時，一隻穿山甲猛然飛出，它本想撲下趙凡，可沒想到的是那和尚力道極大，趙凡的速度更是快到了極點。

  一下撲空。

  山石附近的小妖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它們居然不約而同地撲到了山石之上。

  小妖的身體摞了一層又一層。

  「嘰嘰嘰！」

  「呀呀呀！」

  妖肉墊子很奏效，趙凡翻身而起，當看到身後一隻只噴吐鮮血的小妖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卻凝固了。

  「凡哥兒！你得減肥！」一隻灰色的狼妖用前腿把自己脫臼的下巴扭正了後，咬著牙齒說道。

  「凡哥兒，死不了吧！」

  「凡哥兒，快跑吧！咱們崽子多，死了還不至於斷子絕孫！」

  一隻只小妖突然站在了趙凡身前。

  白猿摟著灰麻做的褲兜，它心愛的瓜子撒落了一地，「趙凡，快走！這和尚已經一階入道了，咱蒙山小妖可擋不住他！」

  修行境界之分，趙凡以前也聽白猿講過。

  此間世界，無論人妖，皆有十階。

  對人而言，一階入道。

  對妖而言，一階化形。

  而趙凡和這些小妖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是眼前和尚的對手。

  更何況，它們連功法傳承都沒有，一切的戰鬥都是憑著種群的天賦本能，這怎麼打？

  對面的大樹上，和尚雙手合十，嘴角微微上揚。

  「你走不掉的。」和尚語氣平靜。

  趙凡滿臉地無奈地看著老白猿，「他說的不錯，就算我想走，可也走不掉啊！」

  「倒不如...」

  趙凡語氣驟變，驟然喝道：「拼他個人仰馬翻！」

  「我還不信，沒了金佛，他一個肉身凡胎，還能當得住咱蒙山上萬小妖！」

  話音一落，趙凡捏起了拳頭，如同一頭猛虎一般朝著和尚撲去。

  「他是一階入道境，咱們不是...」白猿本想勸阻，可看著衝上前去的趙凡，話一下子哽在了喉嚨。

  「拼了！」白猿一拳頭將身旁的一塊石頭給砸碎，它抓起一把石子扔進口中。

  「咻咻咻！」石子如箭矢一般跨過趙凡的腦門，朝著和尚激射而去。

  「嗷嗚！」一聲長嘯，狼妖跟隨著趙凡的腳步，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幾頭身材丈余的壯年灰熊撿起石頭和折斷的樹幹，眨眼間就出現在了趙凡的兩側，「凡哥兒，咱一起上！」

  樹梢上，一隻只各色的飛鳥開始抖動著身體，一兩個呼吸後，幾百隻鳥雀的身體居然全都脹到了小牛一般大小。

  它們埋著頭，尾巴一陣顫抖後，渾身的羽毛居然脫肉而出，滿天飛羽燦若煙火。

  毒蛇，野豬，豹子，老虎...

  周遭所有的小妖遮天蔽日一般朝著和尚撲了過去。

  此時此刻，趙凡幾乎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聚集在了拳頭之上，這一拳，就算是一人粗細的大樹，那定然也會被轟成兩段。

  然而，和尚卻是輕鬆到了極點。

  好像...趙凡跟這些小妖，根本就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一般。

  這一拳，趙凡瞄準了和尚的面門。

  和尚仿佛動都沒動，一雙無形的大手就直接抓住了趙凡。

  朝著腦後一摔，趙凡的身體瞬間撞到了和尚背後幾十米外的大金佛上。

  下一刻，和尚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一股金色的光芒在自金佛雙目而出，光芒將和尚包裹，倏忽間又突然炸開。

  漫天飛羽，頃刻間化作齏粉。

  遮天蔽日的小妖，竟是斷肢殘臂，淋漓血雨。

  趙凡蹣跚地從血泥中掙扎而起，和尚卻一步一個腳印，緩緩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