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空間管理大師

  超空間繼續朝前飛，瞬間跨越了四十幾個經度，經過早沒了意義的換日線，抵達王超認為安全的位置。

  實際上他知道靈籠之外皆為自由，但就是不放心，飛回到他生於斯長於斯的某地，距離新地港足有一萬公里，停在距離地面一千米空中。

  外面的世界已經進入他治理的第六個小時，陷入黑暗後的第四個小時，剛剛經歷了史上從未有過烈度的地震，幾千萬人同一日死，接著還會有更大的災難降臨，所有還活著的人無不陷於恐懼和絕望中。

  在王超耳邊禱告的，除了祈求平安之外還是祈求平安，希望太陽光重新照射在地表之上。

  王超很抱歉這一點，無論如何他也無法完全擺脫這樣的毀滅跟自己可能有那麼一丁點關係的自責，但眼下他做不了什麼——也許有了那麼一丁點眉目。

  旺達不在，他比之前要能幹得多，不僅會創建和進出超空間，還學會了在超空間裡劃出彼此獨立的單獨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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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適合客人們的身份，讓他們都感到舒適，也不會感知到彼此存在。

  王超幾乎同時待在那幾個單獨空間裡，和這些客人們交談。

  平靜的海邊，春光明媚，超大的海景房，室外的露台上，娜基婭手扶欄杆，望向碧藍的大海，既溫柔，又英姿颯爽。

  王超站在旁邊，左手摩挲著右手背陳躍進捏過的位置，面對著娜基婭。

  「你把他們氣壞了，發起狠來自己打破了靈籠，我從沒想過以這種方式結束這場戰鬥。」

  娜基婭輕輕說，臉上還泛著紅暈，並不看向王超。

  王超有些悵然，覺得剛剛對娜基婭的那一吻並非策略的一部分，而是發自真心，但真心這樣用，合適嗎？

  「我也沒想到，當時我們有別的備案，結果還會是這樣。」

  娜基婭冷冷哼一聲，輕輕搖頭。

  「從結果來看，我輸了，被你抓住帶到了這兒，我是你的俘虜，但我們說好了要分出勝負，這可不是分出勝負的方式。」

  王超明白娜基婭的意思，跳舞分不出勝負，跳到天荒地老也分不出。

  說那一舞誰動了真情誰沒動算分出勝負，那是落了下乘的小說家格調。

  「當然不是，我們這一戰可以推遲，在別的時候再來過。」

  娜基婭半轉身望了王超一眼，又恢復看海的姿勢。

  「我想沒別的時候了。」

  王超承認娜基婭說的是對的，人類或許幾個小時內就會毀滅，就算人類不毀滅，明天這時候自己也早已卸任上帝執行者，憑什麼和娜基婭再來分什麼勝負？

  現在也不是比的時候，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推動呢。

  「我們沒分出勝負，你不是我的俘虜，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娜基婭鬆開扶著欄杆的手，退後兩步，望著王超。

  「那你為什麼帶我來這兒，把我留在那兒不好嗎？」

  王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脫口而出：

  「我們當時正在接吻，還沒親完呢。」

  娜基婭大怒，一個箭步沖向王超，狠狠一記勾拳直擊王超下巴，嘭的一聲響。

  這是戰鬥力645的人打在戰鬥力4的人身上的表現，一定命中，但同時後者有八億七千萬的力量。

  王超只輕輕後仰了下頭，問題不大。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我們都是地球上的生靈，都想好好活著，不想被那些『神』毀滅。」

  這次是正經又認真的回答，阻止了娜基婭幾乎踢到王超臉的側踢。

  娜基婭放下腳，想了一下。

  「沒什麼可談的，既然你說我不是你的俘虜，那可以放我走了嗎？」

  王超當然不會拒絕，立即將娜基婭移出了這個空間，落在新地港還亮著燈的一個小酒吧門口。

  「真好。」

  他對自己說，有點兒惆悵，分別的時候如此急，自己的一部分仿佛被娜基婭給帶走了。

  同一時刻，大雪封路的山中木屋，房間裡溫暖如春，陳躍進坐在火爐前撥弄著柴火，在烤架上穿上他的飯糰。

  王超坐在火爐對面，給陳躍進講述自己此行到財富法人基金會總部的狀況。

  自然只是個大概，不用巨細靡遺地交代，

  「那確實是個陷阱，但我設法闖了出來。」

  陳躍進失望的表情溢於言表。

  「所以，你沒到最危急的關頭，也就沒有和易威廉見上面？」

  王超點了點頭，心想陳躍進所謂最危機的關頭，當時他的守護天使去了哪兒？

  這些細節是非自己經歷過一回，絕想不到的存疑之處。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陳躍進接著問。

  王超很是茫然，在陳躍進這裡，他有種距離真正的秘密極近，偏又隔得最遠的感覺。

  他真是和自己一樣，曾經擔任過一日上帝的普通人麼？

  一直給自己打啞謎，一直指引著自己前行，如果某個時刻他給自己捅一刀子，王超一點兒也不奇怪。

  「也許我還會遇上危險的局面，到那時只有我一個人，真正危急的關頭，他會出現嗎？」

  陳躍進還在思忖，王超已緊接著說下去。

  「這個世界已經到這個程度，是我太悲觀了嗎？他還沒出現，執行者的安危比這個世界的安危還要重要嗎？」

  陳躍進啊的一聲，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戰慄著搖頭。

  「不會的，他一定會出現的，只有他出現，才有轉機可言。」

  王超嗯了一聲，這話他沒什麼可反對的，只是好奇。

  這個世界還有轉機嗎？面對著那堆砌多少個巨大也不足以形容的黑體，螞蟻掀翻大象可行嗎？

  大象其實拿螞蟻沒辦法，對比雖然懸殊，但大象就是拿螞蟻沒辦法，螞蟻的生存機率無限大。

  而黑體和地球，和人類世界聯結之深，完全不同。

  對了，王超沒對陳躍進說一件事。

  新樂園。

  沒說是因為王超覺得陳躍進可能知道這件事，但他需要對方不知道自己曉得了這件事。

  幾乎同時，夕陽下的沙漠中，一個小小的帳篷，帳篷外余李思坐在火堆面前，臉上興奮和恐懼兼而有之，不安地搓著手。

  王超坐在他對面，含笑望著這個自己不知出於何種心態擄來的敵方高管。

  只是因為他沖自己眨了下眼，定神望向競技台上某個空著的座位，自己以為那是靈籠薄弱處，自己脫逃之口。

  誰知機緣巧合，最終也沒用上，自己擄了他來，終究算救下對自己報著善意的恩人，還是算抓了個敵方的舌頭？

  這幾乎不改變自己最終怎麼對他，但開頭也很重要。

  王超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於打定主意開口問。

  「剛剛你為什麼沒走，留在競技場裡？」

  余李思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微笑，不大自然。

  「我不信他們會抓住你，很快你就會扭轉局勢，變成主動的一方，而你需要我的幫助。」

  這回答在王超意料之內，不如此才意外。

  「你打算怎麼幫我？」

  余李思沉默一下，平靜地開口。

  「這看起來有點兒奇怪，但我是G&D的人，易威廉知道這件事。」

  王超表面看也平靜，內底里其實幾乎跳起來，這超出了他的意料，令他內心深處忍不住戰慄。

  「我們可以好好的，慢慢地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