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黑暗之神

  旺達感覺到了王超心底的顫抖，驚訝又慌亂地問。

  「那就是黑體嗎，它……非常強大嗎？」

  王超很感激旺達這話只說了一半，沒說出口的那一半多半是，你覺得害怕嗎？

  不只是害怕，而是恐懼，那是一種壓抑在心頭的深層恐懼，王超在進去元世界前就感覺到的那種恐懼，這會兒變得格外強烈。

  「是啊，很強大。」

  「從沒見過你這樣……擔憂過，所以想，那一定很強大。」

  太陽消失了，海嘯接踵而至，接著將會是火山，再然後是地震，這看起來還全都是假地球本身的力量之手，就將給地球的生靈帶來多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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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別說王超在引導海嘯之力時感受到的，來自地球之外的那種力量，無窮無盡，難以衡量，只是感受到，壓根兒還沒打上山門來呢。

  到那時候，自己該如何應對？

  講道理，是沒法應對的。

  自己並非創造了恆星與行星的星體本身。

  那才是真的上帝本帝。

  自己不過是上帝在這個世界的一日執行者。

  雖說有十億的說力，在令上帝本帝也戰慄的力量面前，一根毛都算不上。

  現在，那種力量已經來到了地球近處。

  如何是好？

  王超內視之眼監看著全球此刻十幾個活火山的狀況，最快一個七分鐘後就爆發，最慢也會在兩個小時候爆發。

  這十幾個活火山，七個方圓百公里內有密集的人群居住，八個距離最近的人群有兩百公里，如果全部即刻爆發，預計會造成大約一萬人傷亡。

  這比海嘯造成的危害輕多了，實際上那七個活火山全都有科研機構密切監視，早就發了預警，當地政府已經在組織疏散。

  就算沒有了光，藉助電力照明，轉移工作還是有條不紊地進行中，預計的傷亡數字每一秒鐘都在減少。

  實際上，活火山主要的危害在於拋出的火山灰會遮蔽天空，影響飛航安全，乃至空氣中粉塵大幅度增加，但在此刻黑體沒收了太陽之後，這些簡直算不上危害了。

  再接著是地震，王超感受得到地殼的韻動，這將是一個自然之力對人類社會在瞬間破壞和殺傷力最高的攻擊。

  那是第四波。

  「旺達，你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嗎？」

  王超有點兒廢話地問。

  旺達表情黯然地點頭，那種歡悅的神情好像在她臉上已經消失很久了。

  「從未有過。」

  這話等於說，一切都從未有過，她再沒法基於過往上帝治理人類的經驗提供建議。

  王超心一沉，立即給自己打氣。

  「要是有，在那之前也是沒有過的，就和我現在面臨的一樣。」

  這話有點兒夾纏不清，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同時油然生出一股豪氣。

  要是以前曾經有過，今天我再經歷一番也只不過是重複，倒是以往未曾有過，這才有意思吶。

  旺達輕輕地嗯了一聲。

  王超有個朦朧的想法，來自於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圍棋。

  「也許我們可以把視野拉開一些，不論是從事後的角度，還是事前的角度，把眼前這些事暫時拋開，不然我們一直緊盯著它們，心裡只有眼前的得失，最後什麼也拿不住 。」

  旺達啊了一聲，「你是說，解決這些問題的著眼點不在於這些事本身，在更久遠的某個時間，某個人身上？」

  王超覺得旺達的理解有點兒偏差，倒也不是很大。

  「這是一個解題的思路，萬事皆有因，無非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不要在對方最強大的時候，跟對方硬碰硬。」

  就像兩分鐘前他選擇了借力打力來消解海嘯的危害，而不是令海嘯無數重浪的力道硬生生地停下。

  他也不抱著這就是解題思路的奢望，更像是為打破自己思維的固著，打開思路。

  旺達嗯一聲，閉上眼沉思。

  「我在想，就算我的力量最大，但這是前所未有的局面，我一個人實在應付不過來；這時候是不是該把所有人召集起來，看看他們怎麼看待這個情勢，有什麼好辦法？」

  所有人當然不是指全世界的所有人，而是指G&D那些支撐這個體系的人們，過往的上帝執行者們。

  旺達鼻子裡哼了一聲，顯然不贊同。

  「你是宇宙里唯一真神，所有人都敬畏你，仰視你，你從來都獨來獨往，自行其是，他們沒資格和你站在一起，談論什麼他們的看法。」

  王超一驚，旺達居然對自己召集過往上帝執行者和G&D公司雇員這件事極為反對。

  「可是……我確實沒什麼主意。」

  王超說到這個，一個不解之處忽的湧上心頭，之前陳躍進說他想找到易威廉，當面揭穿什麼陰謀，我居然忘記這茬兒。

  那個陰謀，有多大，趕得上地球正面臨著的危機嗎？

  他這麼想，倒好像是給旺達說明為何召集一個會議，群策群力是必要的。

  旺達還是搖頭。

  「我想到了，也許你該和一個人見面，跟他談談黑體的事。」

  王超心頭一跳，正想問旺達這個人說的是誰，他有那麼關鍵麼，比過往上帝執行者和G&D雇員還要更重要？

  還來不及開口，旺達已緊接著說了個名字。

  「楊斯特。」

  王超滿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這哪兒跟哪兒。

  「這個人是？」

  「一個很有名氣的小說家。」

  王超愈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前這巨大巨大的危機，怎麼和一個作家掛起鉤來的？

  「為什麼和他見面，談點兒什麼？」

  「他和黑暗有關，人世間關於黑暗的創作，在世的作家裡以他最為有名，主人不是說把視野拉開一些，找到最初的原因嗎？」

  王超覺得旺達這建議大概脫離了以往輔佐上帝執行人的經驗，為歸因而歸因，實在是有點兒拉胯。

  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而是飛快地檢索了一下這位楊斯特的履歷和作品，影響力，心裡不免一震。

  說不定還真有點兒關係，要是沒有別的更好的解釋那些藏在黑暗中憎恨光亮的人的行為的話，這至少是一種說法。

  而他說出口，又不自覺地辯解。

  「他是寫過關於黑暗的傳說，但這些又不是他自創，不過是沿襲早已有之的內容進一步發揮而已，怎麼能說他和黑暗有關聯，且不說他寫的黑暗之神和我們所面對的黑體有什麼關係。」

  旺達不大同意，進一步地闡述。

  「他和他師承的那些已經去世的作者一起，塑造了黑暗之神的形象。他們不是無來由進行這些創作的，這些創作，就是黑體為了侵入上帝所創造的這個世界，找到他們，找到他們和黑體之間的聯繫，我們會知道……得更多。」

  黑暗之神？

  王超有點兒沒明白這稱謂由何而來，接著才想到，這說得不就是黑體？

  是嗎，不是嗎？

  可聽起來這很像旺達沒親眼見上帝創世過程導致的誤解，甚至這是上帝歷來的謬誤，將正確歸於自己，錯誤歸於別人。

  「不，你搞錯了，黑暗不是後一步才來到這個世界，而是在上帝創世前，就已經侵入了星體本身。星體創造萬事萬物，都包含了黑暗的部分，人也是，人生來就包含了那些關於對黑暗的記憶和恐懼。」

  「我沒說這一定有用，但如果沒有別的思路，也許你可以和那個人聊聊看。」

  王超願意承認，自己這會兒是真沒別的思路。

  好消息是，時間又跨入新的小時，王超的力量恢復了四千多萬，回到八億七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