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太極之力

  王超可不想接這話，趁聶小沫目光還盯著戒指上看，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哪怕這既唐突，又怪異呢，都好過必須面對著聶小沫回答這戒指是什麼，從哪兒來的問題。

  剎那他在另一處現出身來，回過頭，狠狠地等著接踵而至的旺達。

  「你搞的什麼鬼！」

  旺達滿臉笑意，促狹地望著王超，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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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被你發現了！」

  那枚戒指昨晚上王超沒從兜里拿出來，回到家就連盒子一起藏在了抽屜最深處，根本不可能帶著身上，更別說會單獨掉出來。

  掉出來，自然就是旺達由戒指本來收好的位置拿了來，有意落在聶小沫面前。

  甚至聶小沫搶先拿到戒指，未嘗不是旺達有意安排好的。

  這下旺達承認，王超反而不好說什麼，哼一聲。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幹嘛搞這一出！」

  旺達裝出委屈的模樣。

  「我覺得沫沫姐很愛你，你其實也很愛沫沫姐，本來很好的事，當然應該……撮合一下。」

  說完，雙手托在下巴上，現出可愛的樣子。

  王超有種你說的都對，可我偏不是這麼想的的蒼涼感受，忍不住嘆息一聲。

  「你不懂得人類，別瞎摻和了，就這一回啊，下一回我……」

  他想怎麼才能讓旺達感覺到害怕，似乎找不出什麼讓旺達害怕的。

  王超望著洞天裡的時間，12點45分，心情一下沉重起來

  「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了。」

  全球的狀況潮水般由各處湧來，許多地方發生了騷亂，各國政府相繼宣布戒嚴，但警力嚴重不足。

  軍隊，自衛隊，國民兵，民兵開始充當警力調動，而這引起許多地區緊張局勢，政客們指責鄰國趁機做總動員，也因此做進一步的動員，工廠全力轉產合用的冷兵器。

  全球全部的跨境交通都已經中斷，國內的交通陷於大面積阻塞中。

  人們要麼困守在黑暗中，似乎飛快地進化出了在黑暗中的組織力；要麼聚集在照明設備照出的光亮里，似乎形成了壁壘分明的兩個族群。

  禱告的強度，當然也對應地急速增加，比先前多了百倍不止，人們情緒變得焦灼乃至癲狂，還能心平氣和的百中無一。

  王超的內視之眼看得到幾千公里外的大洋上，海嘯已經形成巨大的力道，勢不可擋地朝著四面八方衝去。

  按照海嘯的速度，再有一個多小時，就會衝到岡本列島，兩個小時，分別到達太平洋東西兩岸，接著便是大洋洲。

  一個念頭早在王超腦子裡飄了許久，海嘯波次襲來時，所有波及的地方都會受創，但受創最重的是岡本列島。

  海嘯可以灌進岡本列島全境，就算還不能讓列島沉沒，但把列島變得長久不適合人類居住還是可以做到的。

  作為上帝，該阻止這發生嗎？

  王超有祖輩在戰爭中死於岡本人手中，對那兒的人懷有深刻的憎恨，令岡本列島遭受這樣的損失，他甚至願為黑體做的拍手叫好。

  差不多十分鐘前他是這麼想的。

  但他聽到的禱告也包括來自太平洋許多島國的人類，數百米高的海嘯波浪會摧毀他們賴以生存的島嶼，對他們信仰的神祇發出了絕望的請求。

  救救我們。

  救救我們！

  王超意識到海嘯在登陸立本列島之前會完全沖毀這些小得多的島嶼。

  在萬千絕望的呼號中，他感受到岡本人也是人。

  當海嘯淹沒整個岡本，最多再一個小時，本國最富庶的東岸也將遭受海嘯衝擊，雖然威力比到達岡本列島小，但那也是不可承受之損失。

  他立即轉變了主意，思索如何化解這即將帶來的災難。

  以自己此刻擁有的力量而言，上一個小時幾乎完全沒有消耗，此時已經恢復到十億的滿值狀態，如果硬生生接下海嘯的衝擊力，使它們就地止歇，也不是不可以。

  但預計消耗八到九億說力。

  不論是剩下的力量和恢復速度而言，都太不可承受了。

  要知道這才是黑體入侵剛剛開始，後面攻擊肯定再加碼，處在危險中的人類會更多，自己卻反而沒了力量，說不過去吧？

  但要是不出手，再有兩三分鐘，離波峰最近的十來個小島就會被整個吞噬了，預計損失一萬多條人命。

  再接著是十萬條，百萬條。

  王超顱內血管一跳一跳的，覺得實在難以抉擇。

  要是這麼接了，固然救下也許數以千萬條生命，但當新的攻擊來臨，千萬乃至億萬生命受到威脅，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那將如何是好？

  如果不接，這一波頃刻便會有數千萬條生命逝去。

  坐視千百萬無辜的人類死去，這上帝不要做了。

  王超覺得要是昨天便知道有這一刻，便不接這上帝之位了，哪怕自己上班的城市也在海嘯次第波及的範圍內，一句不關我事就足夠了。

  富貴有命，生死在天。

  他想問旺達到底該怎麼辦，但想到旺達肯定會說按自己想的去做，問了等於沒問。

  遲疑了一分鐘，王超閉目沉思，想像著自己是那大洋中的一綹海水，隨著來自地殼的力道奔騰向前。

  忽然念頭一轉，那海水也跟著一扭，撞向旁邊一綹海水，和那一綹海水融合為一，前進的方向稍許帶偏一點，仍是順著地殼的力道向前。

  方向偏轉時，速度自然地放慢，朝前奔流幾步，速度和力道便蓄滿，如法炮製一般又往旁邊猛地一偏。

  不多不少，每次都剛剛吸收駕馭比自己體量小的海水，十幾秒過後，便已經是一支不小的流體。

  這流體仍是如前法子一樣，在地殼推動海水前進的方向上扭來扭曲，一點一點長大，幾分鐘過後，已蓄積成了幾百公里體量，浩浩蕩蕩，避開第一個將被吞噬的有人海島，攜裹著萬鈞雷霆之勢，往南切除一個大斜線。

  到這兒，已經足以擺脫地殼的塑力，而行進為一個獨立的力道。

  這波海嘯在王超意念中，如臂使力，一路壯大，一路貼著好幾個群島的海岸線掠過，浸沒一片椰林，淹過幾個帳篷，已將整個向外切的海嘯方向變作內旋。

  又在幾千里之外的某處，形成一個對仗的力，朝著相反方向也捲起萬鈞之力，消解被王超帶起的海嘯波峰的力道。

  在幾千萬平方海里的面積上，這兩個巨大的主波像陰陽魚圍繞地殼動處，連綿不絕地轉動，一時竟沒有一丁點力推動海水往外溢去。

  王超在千里之外，手舞足蹈，運籌著這籌力，借力，銷力的過程，全神貫注，也全身放鬆，體態輕盈得像快要飛起來。

  待力道已經完全圍繞兩儀旋轉，不再對大洋深處島嶼有所威脅，又錯運轉了兩分鐘，確定不再有岔子，力道減緩，王超這才收回力道，神思回到身體裡，睜開眼。

  旺達以崇拜的申請望著他，合不攏口。

  「你這是預計好的嗎？怎麼能有這麼精妙的設計！」

  王超也覺得自己這操作妙到了巔峰，誰說止住這一波海嘯要八九億說力的？

  實際上自己只不過花一二十說力，就借力打力，卸掉了總量或許超過十億兆噸當量，使之全留在海中，而不是傾瀉到海岸和陸地。

  而他睜開眼，回過神來時，出了身冷汗。

  「我這是僥倖，本想試一試，試著試著發現真的有效，才那麼做的。」

  說僥倖是真的僥倖，王超感覺得到，自己固然使巧勁化解了這巨大的衝擊，但在整個施展的過程中，明白無誤地感受到一種巨大力量凝視著自己。

  那力量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大，近在咫尺，輕蔑地看著自己動作，一點兒也沒幹預。

  要是干預，不用太大力量，只消動伸出一根小拇指，就足以把自己整個兒摁死。

  在那種無法想像無法描述的力量面前，自己只是個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