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人同車

  「你在原地別動，我馬上過來。」

  王超說完這句，啪的掛了電話。

  他即時看得見聶小沫此刻的狀況，正在她公司小格子間裡，跟兩個女同事在一起，關好了門，關上了燈，連打電話都用手遮住面板，害怕那光亮漏出來，被外面的人發現。

  樓道里有瘋狂的人們在大肆破壞，攻擊那些還亮著燈的單元。

  王超飛快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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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的方式當然是瞬傳到聶小沫公司門口，敲門進去，接她到安全的地方去，這一切可以在一秒鐘內完成，但王超覺得這樣太過離奇，覺得既然還沒發生極緊要的事，就別把超出聶小沫想像的事展現在她面前。

  才接了她的電話，下一分鐘就出現在她面前，這不奇怪麼？

  在周圍找了輛車，車主已倒在幾百米外的血泊里，不會再用得上它。

  王超瞬傳到車裡，發動車，往聶小沫那兒趕。

  旺達悄沒聲息地坐在了后座上。

  車開了幾分鐘，旺達還是開口提醒。

  「這樣太慢了，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

  王超明白旺達的意思，更好的選擇，連瞬傳到聶小沫那兒都不是，更好的選擇是將聶小沫整個瞬傳回她自己家，然後關閉她對自己的念想。

  那才是最好的選擇，理性的選擇。

  但這會兒王超腦子裡實在是亂。

  「不關你的事。」

  他有點兒生硬地說，說出口才覺得似乎不妥。

  「對不起，我有點兒急。」

  「不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

  旺達照例這麼說，帶著顯然的諷刺。

  不加上主人的稱謂之後，每句話都像是在和王超酸。

  王超屬實不想跟旺達在這個問題上費唇舌，不再開口。

  雖然要增加由自己公司開車去聶小沫公司的真實感，但此刻道路上其實比想像的要堵得多，所有的車都像烏龜爬一樣慢，人們不耐煩地鳴喇叭，打開車窗叫罵。

  罵有什麼用呢，道路的絕大部分被黑暗驟降時候出的車禍車輛占據，許多人死去，傷者無數。

  大部分救護車沒法出動，出動的少部分全堵在了路上。

  路上所有還開著的車小心翼翼地朝前蠕動，時速還不到5公里。

  王超心煩意亂，終於下定決心，刷的一下，整車瞬移到聶小沫公司樓下。

  他也意識到想要造出真實感但很根本做不到，停好車，又刷的一下瞬傳到聶小沫公司所在的十二層，敲開門，到聶小沫的財務小隔間，再敲門。

  「沫沫，開門，是我啊！」

  聶小沫聽說王超來了，萬分不信地開門，手機電筒晃一下確認是王超，拉他進門，飛快關上門。

  抓緊他的手臂，想要投入懷抱，又還懷著昨夜的隔閡，僵在那兒。

  「你這麼快就到了。」

  「我正好到洛河路買點東西，天就黑下來，然後接到你電話，就趕過來。」

  這屬實瞎話張口就來了，洛河路再近，步行過來也不止這點兒時間，何況路上那麼黑。

  聶小沫緊張的心放鬆下來，顧不上細究。

  「太可怕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王超沒空跟聶小沫討論這問題，問聶小沫收拾好東西了沒，收拾好了就趕緊回家吧，顯然局勢還會進一步壞下去。

  聶小沫完全同意，她收拾好了包，拎在手上，跟王超出公司，由救生通道下負二樓。

  負二樓漆黑一片，王超開手電筒模式照亮，找到聶小沫的車，上車。

  開燈，發動，還算順利，開出庫到地面，往聶小沫家開。

  聶小沫坐在副駕位，慢慢地平靜下來。

  「親愛的，你能趕過來實在是太好了。」

  王超嗯了一聲，不說話。

  從打電話起，聶小沫對王超的稱謂和語氣就是小心翼翼的親切。

  「對不起啊，昨晚上都是我的錯，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好不好？」

  王超心想沒這麼簡單吧，單純昨晚上那些口角不算什麼，是這幾年自己認識了一個完全不是她的聶小沫，這或許不是有意的欺騙，但也是欺騙啊。

  「沫沫，這事兒以後再說吧，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好好呆著，別亂跑，接下來情況可能還會更壞。」

  「我也覺得，網上那些視頻，太可怕了！真的沒有一點陽光了嗎，人類會毀滅嗎？」

  王超打了個寒顫，是啊，人類會毀滅嗎，先前自己思索這個問題是形而上的，好像沒有具體的想法，同樣這個詞由聶小沫口中說出來，一下子具體而生動。

  人類會毀滅嗎？

  要是自己可以無視這件事就好了。

  毀滅吧，與我何干呢？

  同時，他也知道這絕不可能，別說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關，哪怕完全無關，此刻自己是全世界最有力量的人，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怎麼會呢，別瞎想了。」

  「剛剛黑下來，我想這就是世界毀滅的時候，我當時就想，我應該和你在一起，我們一塊兒見證世界的終結，這是我想到最浪漫的事。」

  聶小沫帶著點兒沉醉說，真情實意，絕無虛假。

  王超頭皮發了一下麻，擱以前自己肯定手臂欖過去親吻她了，而且一定會說同樣的話。

  在那時候，自己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這時候，就算聶小沫是真心實意的不假，但他也真的還沒準備好接受真實的她。

  更何一千個況，這車裡坐著旺達呢，聽見了這話，她該怎麼看自己。

  早上的時候，自己可算是對她也表白過了那麼一丟丟的，這算是腳踏兩隻船嗎？

  王超脖子硬梗著，不抬頭看後視鏡。

  「別說傻話，誰都不會……怎麼樣的。」

  他也只能這麼說，說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聶小沫幽幽地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出來辦事，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只是天黑下來那麼簡單，全世界各地死了好多人，是真的大亂，真的和以往不同。」

  王超當然知道這次和以往不同，沒有誰比他掌握的情況更全面的。

  而他只想快點把聶小沫送回家，但車開得比蝸牛快不了多少，堵車堵得厲害，像這樣要開到聶小沫家沒幾個小時實在不可能。

  「你忘記了自己的能力嗎，你可以分開這些車啊！」

  一個聲音在王超耳邊輕輕提醒，意味深長，沒說出口，但帶著「笨蛋」的意味濃厚。

  王超這回忍不住偏過頭去看，旺達後面座位坐著，臉上似笑非笑。

  是啊，上帝無所不能，就算自己沒法在1.5億公里之外原樣復刻一個太陽掛在哪兒，分開道路上的車輛總還是輕而易舉，大約只消花個千把個說力。

  他立即這麼做了，路上堵著的車全都陡然挪了個位置，空出一條車道來。

  車速陡然提升，一路無礙地開到聶小沫在長陽路的家樓下，只花了十來分鐘。

  兩人一起下車，王超送聶小沫到樓梯口便站住，聶小沫拉住他的手不放。

  「親愛的，難道這樣了你還回去上班，別走了好嗎？陪陪我！」

  王超心裡感慨，小心掰開聶小沫的手。

  「不，我真的得回去。」

  聶小沫驚訝又難過，可憐巴巴地望著王超。

  「現在外邊都這樣了你還回去幹嘛？」

  這問題令王超張口結舌，回答不上來，只好用聲音在聶小沫腦內命令，回屋裡睡覺，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了。

  聶小沫有些失神地轉過身，往樓梯口去。

  王超也轉身，打算這就要走了。

  忽然有什麼東西由他身上一個沒掛穩落了下去，掉在地上發出叮叮的輕響。

  王超心頭一緊，想到那是什麼，又覺得完全沒道理，低頭去瞧。

  果然，是自己昨天買的那枚求婚用的戒指，落在地上，滾了好遠，正好到聶小沫腳下。

  他正要彎腰去拾，已被聶小沫先一步蹲下撿起，拿在手中細瞧。

  「咦，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