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別

  七夜晴子和阿靜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她們之間的一些話題，關於友情、關於他人、關於......阿靜的女兒。

  「小愛怎麼樣了？」

  「這件事你應該去問你兒子。」

  「為什麼？」

  「我家那傻閨女自從在雅言的葬禮上見到敬次，已經跑到他的醫院去當護工了。一個海外留學歸來的計算機博士......唉，女大不中留啊。」

  七夜晴子一愣，隨即露出很欣慰的笑容。倒是倚在門口的七夜闌一副八卦的樣子有些吃驚的問道：「不、不是那個女......女嗎？怎麼......」

  阿靜無奈地說：「你剛才自己都說了，外面的人思想都開放......我也沒想到她竟然男女......不過我倒是希望這回她能找到幸福。」

  「幸福？就小山敬次那個樣子，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蝴蝶在他身邊飛。」

  「別總是叫他全名，怎麼說也是你哥哥。」

  

  「是是，歐尼醬，行了吧。靜姨，我今晚睡哪？」

  「啊呀，說到這個，真不太好意思。我家裡很久沒有客人留宿，你們又是臨時來的，實在沒有客房給你們準備。這樣吧，你們都睡在我女兒的房間......」

  七夜晴子和七夜闌異口同聲地驚問：「我們睡一起？」

  阿靜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任誰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睡客......」

  「啊，我沒關係。」

  七夜闌的話被七夜晴子打斷，想了想，還是沒往下說。

  阿靜捂嘴當著兩人面偷笑，收拾好廚房後，先行去收拾女兒的房間。

  待七夜晴子洗漱完畢後，穿著阿靜的浴衣和七夜闌一同走向二樓房間。

  阿靜剛好收拾完房間出來，看到身材氣質甚至相貌都一般無二的母女兩人迎面走來，多少有些羨慕地說：「啊呀，看看你們，簡直就是克隆出來的一樣......」

  七夜闌癟了癟嘴，臉色一紅，但誰都沒注意到的是，七夜晴子的臉色忽然變的煞白，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阿靜回去休息，兩人拉開門，都怔在門口不動，原來這屋子是日式臥房，並沒有床，而是直接睡在榻榻米上。現在，榻榻米上兩套被褥緊緊地鋪在一起。

  「靜子那傢伙......」

  七夜闌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徑直進了屋，四下打量屋子。雖然是日式風格的布局，但屋內還是有些小女生的氣息，尤其是牆上沾著的各種少女漫畫的海報，幾乎跟小山敬次的房間有的一拼。

  「設樂......愛。看起來她沒出國之前，也是個很普通的小女孩。」

  「你的房間也這樣嗎？我是說高中之後......」

  「初中的時候也差不多，後來......都讓我換掉了。」

  「哦......」七夜晴子的反應很淡，不知道是因為這個話題只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還是實在沒話說。

  屋內的擺設一目了然，兩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各自整理被褥，在過程中像是不經意又很默契地將被褥向兩側拉開，中間露出顯眼的榻榻米，兩人的目光都在盯著那道縫隙，心裡可能都在想著同一件事。

  關燈後兩人的眼睛都睜得很大，望著隱隱約約的屋頂燈具，裝作已經睡下，可心裡都清楚對方不可能睡得這麼快，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山上那個東西抓到了嗎？」

  「抓到了。」

  「是什麼？我從頭到尾都看不見它......那一瞬間我以為我撞到鬼了......」

  七夜晴子沒有回答，空間瞬間凝固，但七夜闌卻能感覺到身邊不遠那人身體在顫抖。

  「你、你在笑我！」

  七夜晴子蒙著頭轉個身，好半天才緩過來，略帶顫音地說：「沒想到你還怕這個！」

  「......看不見的東西最可怕了。或者說，未知的東西......」

  「倒也是......」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

  「......人。」

  七夜闌猛地起身，驚訝地看著身邊的七夜晴子說：「人？看不見的......透明......人？」

  「你自己已經說出來了。」

  「怎麼可......」話沒說完，七夜闌猛然想起渡邊美姬在她面前不斷變化的樣子，話又咽了回去。

  「你剛才說未知的東西最可怕。而你在探尋的事件里，皆是這種東西，你說......我為什麼阻止你。」

  「......你們，到底在隱瞞什麼？」

  七夜晴子不說話，這個問題剛才在吃飯的時候已經不斷被問起，現在問也依然沒有答案。

  本來應該針對一些能說的話題繼續交流的她們，這下徹底無話可說了。

  就算七夜闌滿腦子都是疑惑，但自己趕了一天的路，又在山上經歷難以想像的危險，精神和身體在徹底放鬆下來後，很快就在這種寂靜的沉默中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七夜晴子一直都沒睡，而是轉頭到她這邊，靜靜地看著她。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電話震動的聲音將七夜闌吵醒，七夜晴子拿著電話走到外面去接，根本不隔音的木門外傳來她的聲音：「什麼事......什麼？怎麼會這樣......好，我馬上回來。你們派直......不，找輛車好了，對，地址是......」

  很快，電話掛斷，七夜晴子悄悄進屋，將自己的衣物拿走，走到七夜闌身邊，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臉，想了想，從包里將小山雅言的第一本日記放在她的枕頭邊，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的女兒。」

  七夜晴子走了，這是她第四次從這個小山村不告而別。

  三樓一間沒有開燈的屋子裡，阿靜依偎在槍叔的懷裡，透過窗戶的一角看著已經換好衣服的七夜晴子走出自家大門。

  門口有著燈光，七夜晴子向前走了幾步，忽然站在道路另一邊的路燈下，對著設樂家鞠了一躬，轉身往遠處走去。

  「晴子變了。」

  「有了孩子的女人，不管怎樣都會變的。」

  「她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唉，好好一個家，變得支離破碎。」

  「......是啊，我和她相比，真的幸福多了。」

  「......別亂摸，小闌還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