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哥哥

  七夜闌呆呆地看著手裡的日記本，和昨晚入睡前完全不同，她現在大腦猶如宕機一般，看了看身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不僅有淚痕，還有手掌滑過的觸感。

  她的手原來也是熱的。

  隔了幾年後的再次相見，過程雖然不算愉快，但結果來說，算是比壞好一點。

  「她從哪找到的日記？」

  這是七夜闌大腦重啟後的第一個問題。

  

  此次捉迷藏般的旅程算是落下帷幕，過程有意外也有收穫，如果論勝負關係，她確實沒有逃過七夜晴子的手掌心，但任務已經完成，結果上自己還是贏了。

  這讓七夜闌顯得異常興奮，畢竟這是她與七夜晴子正面交鋒後的第一次勝利。

  畢竟現在是在別人的家裡，沒有時間查看父親的日記里到底記錄了些什麼。洗漱、吃早餐、依依不捨地告別靜姨、坐上槍叔的汽車直達最近的新幹線，再次給這老小子一個圓夢之吻後，終於踏上回琦玉市的路途。

  摸著包里的兩本日記，也算是滿載而歸。但腰間的配槍也在時不時地提醒她，自己的目的是達到了，不過回到琦玉市，還有無數的暴風驟雨在等著自己。

  比如說，雄田一。

  剛剛從琦玉市的新幹線下車，還沒等走回家，身上的未記名電話忽然響起，尖利的8和弦鈴聲嚇了七夜闌一跳。

  這個電話只有藤井和槍叔知道，不是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會打來，而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正是藤井。

  「這傢伙被放出來了？」

  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問道：「未來女戰士？」

  七夜闌暗嘆一聲說：「......他是這麼標註的？」

  「事情辦完了？」

  「算是吧。」

  「啊......辦完了還不回來！」雄田一大聲在電話里咆哮。

  七夜闌把電話已經伸到最遠，依然能聽到裡面高聲的怒吼。等雄田一發完脾氣，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明天吧，這都已經快五點了，回去幹嗎......」

  電話那邊又是一通高音輸出，七夜闌手疾眼快，馬上掛斷電話，強行關機，路過一處便利店正在處理垃圾，順手把電話直接扔到裡面。

  比關機還清淨。

  攔下一輛計程車，並沒有直接回家休息，而是來到埼玉縣精神病醫院。

  巧的是，這次的前台接待仍然是之前被她拍過桌子的護士，雖然這次七夜闌的精神狀態要比之前好太多，但見到她心裡還有些發怵，趕緊站起來緊張地詢問：「是、是來找小山醫生的嗎？」

  「我可沒預約哦。」

  「啊，沒，沒關係，我問問他現在有沒有病人......」

  「沒有，不用問了。」小護士剛拿起電話，小山敬次就從一旁的電梯裡走了出來，幾乎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場景。

  只不過，這次七夜闌看著他忽然有些緊張，倒是小山敬次的眼神溫柔許多，臉上掛著一副寵溺的笑容看著七夜闌，讓一旁的小護士都看傻了。

  原來小山醫生笑起來是這麼溫柔。

  「從山上找到什麼了？」

  「家。」

  「這答案真的滿分！」

  「不請我上去坐坐？」

  「請......」

  兩個人啞謎式的對話，帶著一絲絲曖昧，讓小護士不免臉紅心跳，曾經進過小山醫生辦公室治療的女病人再次登場，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醫院。

  再次進入那間熟悉的辦公室，七夜闌已經完全沒有第一次來時的警惕性，甚至小山敬次直接把辦公室的門反鎖，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小山敬次靠在門上，看著已經坐在自己辦公椅上的七夜闌，滿臉堆笑地說：「叫一聲『歐尼醬』來聽聽，就像你小時候一樣。」

  「你怎麼笑得像個變態一樣。」

  「和親妹妹久別重逢，難道讓我哭？」

  「你的形象已經在我這裡崩塌了。」

  「沒關係，等你恢復記憶，還會再崩塌一次。」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以後再說吧。」

  小山敬次咋了咋舌，看得出他是有些失望，但這種事情又不能強迫，只好悻悻地坐在七夜闌對面。

  「這次來，不會還是想在這裡睡吧？」

  「算了，你的藥我可不敢再吃了。」

  「......剛從北海道回來？見到槍叔了？」

  「何止......槍叔、靜姨，還有......七夜晴子。」

  小山敬次輕笑一聲，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樣？愉快嗎？」

  「愉快？差點又讓她氣死。」

  「正常，我已經差不多習慣了。」

  「不過......我去找東西的事，是你告訴她的？」

  「不，不是，另有其人。」

  「你怎麼知道？」

  「她打電話問我，說父親的事是不是我告訴你的，當時我就反應過來，那天你沒吃藥......至於她為何那麼肯定你就在愛別町，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吧。」

  「哦......？」

  「我知道你是警察，不過我好歹也是你哥哥，能不能別用審犯人的語氣問我。」

  「好吧，姑且相信你。」

  「東西找到了？」

  「......什麼東西？」

  「嚴格說起來，那是我家！有什麼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我比誰都清楚。」

  七夜闌莞爾一笑，從包里拿出兩本日記放在辦公桌上。

  「你說的是這個？你看過嗎？」

  「......當然。不過......」小山敬次看著面前的日記只有兩本，差點把實情說出來。

  「不過什麼？」

  「啊，沒事，沒什麼。其實這裡面......絕大部分都是我們家以前，不，應該說是你出事以前的事情。你可能會在裡面找到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但很多都是父親的心路......」

  「沒關係，剛好最近沒什麼事，就算有事，也沒有什麼頭緒......你和母親在隱瞞什麼？」

  「實驗......哎！差點讓你套進去！小闌，有件事你一定要明白，雖然我和你一樣對母親有意見，但在某些事上，我是和她統一戰線的。」

  「......哦，我是聽她說過，還以為她在說謊。也就是說，我在你這得不到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抱歉。不過我和她有一點不同。」

  「什麼？」

  「我攔不住你繼續調查。」

  「我感覺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呀......至少什麼都聽我的。」

  「......還好我長大了。」

  正當兩人像小孩一樣鬥嘴時，外面走廊里已經擠滿了上來看熱鬧的女醫師和護士，還有不少應該已經下班的文職人員，三三兩兩地看著副院長的辦公室竊竊私語。

  這時不知從哪鑽出一名身穿護工衣服，頭髮染成金色的美女護工從人群中擠過去。

  「借過！借過！怎麼這麼多人？開會嗎？」

  她一臉懵地向前擠，擠到最前面卻被站在第一排的女職員攔住。

  「哎哎哎，別擠了，幹嘛啊你？」

  「我去接我達令下班，管得著嘛？」

  「誰是你達令！天天嚷小山醫生是你達令，也沒見他正眼看過你......」

  「我們之間的事用得著你看見嗎？」

  「好啊，我看不見。現在你達令正陪著上次來的女患......女人在辦公室里不知道在做什麼，人家可比你漂亮多了......」

  金髮女一愣，她上次聽說過從來不讓女性患者的小山醫生辦公室接待過一個女病人，而且詭異的是那天晚上這女病人就沒有從裡面出來過，第二天他們還有說有笑地結伴出現在醫院食堂。

  還沒搞清楚那女人是誰，這才沒過幾天，竟然又來找小山醫生！

  「可算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