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中風

  廖小剛跟石磊兩個麥霸在那裡鬼哭狼嚎。

  楊軒和肖毅唱歌一般，就拉了韓宇一起玩骰子。

  魯子敬跟周易航挨著坐：「都弄好了？」

  周易航點了根煙：「弄好了，昨天1號剛搬進去。沒大弄，在眾創空間租了個小單間，就是公共辦公區四周用玻璃板隔出來那種，能坐四個人，每個月2000多，跟租個單間差不多。眾創空間這點好，你只要管業務，場地租在他那裡，從註冊到財務法務，都能幫你搞定」

  魯子敬：「那還可以，還划算的。人都招好了？」

  

  周易航：「人不急，先我自己張羅起來，等需要的時候再加人。還是你好，自己穩當，老婆能幹。」

  魯子敬：「二胎五個月了，打算全職。」

  周易航咽下酒去：「幹啥全職？呆著好了，有單位買買社保也好的。我現在什麼都要自己出錢，才體會到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魯子敬：「要在杭州生，往返兩頭跑不方便也吃不消。」

  周易航舉起瓶子：「也是，你是我們當中第一個二胎的，恭喜。」

  魯子敬舉起瓶子一碰：「同喜。」

  周易航：「我才不要，一個都累死，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學有多煩。」說完神色一黯，「也沒興致再養一個。」

  魯子敬沒來由地想起微信朋友圈裡他跟那誰的幾次互動來。

  這時兩人手機同時一震，對方發來的字一模一樣：「在哪呢？」

  魯子敬和周易航同時回覆：「唱歌，喝酒，看球。」

  對方又說：「定位。」

  兩人同時把定位發過去，發完按滅屏幕，相視一笑，都以為是家裡那口子在查崗。

  最先給老男孩們帶來驚喜的是韓宇，竟然召喚來了三個女生，都是他的大學同學，身穿利物浦和熱刺的球衣，露出雪白修長的大腿，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衝散了老男孩們的油膩之氣。石磊拍著韓宇的肩膀說小兄弟夠意思，廖小剛更是跟徒弟出師般高歌一曲。

  三個女生顯然對大叔們不感興趣，上來就包圍韓宇，擠開撅著屁股點歌的廖小剛，一口氣點了三頁，把韓宇推到大屏幕前尖叫起鬨：「師兄來一個，師兄來一個。」

  韓宇苦笑，略帶羞澀的開唱。

  韓宇的聲線很好，惹來妹紙們的陣陣驚呼。

  石磊一屁股坐在魯子敬旁邊：「你們兩個上啊，風頭都被搶光了！」

  魯子敬：「等下，還有人來。等人齊。」

  石磊：「還有誰要來？」

  話音落，包間門被拉開，露出一張精緻美艷的面龐來。「周易航，魯子敬！」

  「哇，美女！」廖小剛忍不住叫起來。

  周易航站起來去接，魯子敬則是目瞪口呆——竟是趙依眉。強按下心頭八卦。趙依眉，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公開現身？這不科學啊！

  趙依眉跟周易航進來，笑著說：「好熱鬧啊，還有妹紙。」又望向魯子敬，「嘻嘻，沒想到吧？」

  魯子敬：「是沒想到。」

  趙依眉像是猜到他的心思：「陳殷跟她老公也在，我們幾個單身的就一起來熱鬧。都是你們老同學嗎？世界真小。」

  魯子敬：「是啊，世界真小。」

  趙依眉笑著走進來說：「聽說你們在這，我過來湊個熱鬧，你們不介意吧？」

  廖小剛：「不會不會，才三個女生，就缺你這一個。不過來了可不能啥也不干哈，喝酒唱歌，你挑。」

  趙依眉：「都可以啊，不過有條件的。」

  廖小剛：「什麼條件，你說。」

  趙依眉走過來，抓起啤酒瓶子晃了晃。

  廖小剛反應很快，立刻把周易航推出去：「子敬，你上！」

  石磊：「誰單身誰上！」

  楊軒和肖毅跟著起鬨。

  廖小剛：「我上就我上。我單身我自豪，我為祖國省布料！這一瓶，給江海的！干！」

  趙依眉跟廖小剛吹了三瓶，面不改色。

  廖小剛假裝落荒而逃。

  伴奏繼續響起，趙依眉在周易航身邊坐下，接過話筒，深情一曲《征服》。

  魯子敬和廖小剛交換了個眼神。

  唱罷，掌聲如雷。

  接下來韓宇唱完一曲，趙依眉拿起一隻話筒說：「你們怎麼能讓真正的歌神坐在角落裡呢？知不知道有人能一個人連唱三個小時還不分男女的。」

  廖小剛立刻當起捧哏：「誰啊，在哪裡，我看看，我看看！」

  周易航推了魯子敬一把，讓他起來。

  趙依眉把話筒往魯子敬手裡一塞，氣場十足的走到點歌器前，唰唰唰點了幾首插到前面，按下開始。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畫面，經典老歌《心如刀割》。

  魯子敬信手拈來，一開口就把韓宇跟三個女生震住了。

  趙依眉在周易航旁邊坐下：「你們老同學都不知道他是歌神加麥霸？」

  周易航：「我們一年才見幾次，基本不唱歌。高中時也不知道他能唱歌。」

  趙依眉白了他一眼：「你對周圍的人太不關心了。」

  周易航笑笑。

  魯子敬在唱，其它人則在看他跟趙依眉，每個人心中的八卦之火都在燃燒。

  一首唱罷，原本追隨韓宇來的三個女生拼命鼓起掌來。不想下一首是更高難度的《天路》。

  魯子敬心說我一把老嗓子是要豁出去了。

  副歌高潮結束後，那三個女生看魯子敬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如雷的掌聲中，魯子敬一首接一首的唱著，很快就找回了當年刷夜的感覺，當《貝加爾湖畔》在鋼琴伴奏中結束時，全場安安靜靜，三個女生眼中都有了星星。魯子敬放下話筒，享受大家的掌聲。

  石磊看看時間大聲說：「時間差不多了，換台換台，上酒上酒！」

  服務生推著一車啤酒和零食進來，把畫面切換到直播現場。離比賽開始還有20分鐘，雙方出場陣容已經打在屏幕上，嘉賓們正在口若懸河的聊著。

  雙方入場，眾人都看好利物浦，畢竟實力擺在這裡，克洛普的執教也有目共睹。只有周易航，堅定地支持一路不被人看好的熱刺。倒不是因為熱刺隊裡有個亞洲主力，而是熱刺的球風，跟1996年歐洲杯時那支英格蘭國家隊特別像；也正是在那個夏天，還在上初中的他迷上了足球，迷上了全景式俯瞰鏡頭。

  「NBA，我支持馬刺；英超，你支持熱刺！」魯子敬對英超球隊無感，不過看在馬刺和熱刺英語名字一模一樣的份兒上，也來聲援周易航。

  其他人都看好利物浦。

  「干！」眾人起鬨。兩個隊都有一對超強的邊後衛，利物浦433，三叉戟頂在最前面；熱刺是經典的4231，哈里凱恩單箭頭。

  豈料開場不到1分鐘，熱刺中場穆薩·西索科在防守中手球，被判點球。埃及梅西薩拉赫一蹴而就，利物浦領先。

  「願賭服輸！」周易航啥二話不說，抓起一瓶仰起脖子一口吹乾。

  魯子敬也拿起一瓶灌了一大口，胸中憋悶之氣一掃而空。丟個球算什麼，生病算什麼，二胎算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乃公不怕！

  眾人叫好。

  接下來熱刺瘋狂反攻，但每一次都被眾志成城的利物浦球員和如有神助的巴西門將阿利鬆化解。每次進攻無果，石磊和廖小剛就會朝魯子敬和周易航起鬨。魯子敬找各種法子少喝混過去，周易航竟來者不拒，一瓶接一瓶，勸都勸不住，狀態直追阿利松。

  半場結束，比分仍是1:0。上半場石磊心情最好，他買了利物浦贏；周易航喝得最多，有點不正常的亢奮。周易航都不知道自己灌了多少瓶，只覺食道到肚子裡都是水汽，搖搖晃晃地去廁所。

  趙依眉送他出去，不過沒再回來，應該是回陳殷那邊了。

  走到廁所隔間裡，魯子敬用中指在舌根處一按，混雜著食物殘渣的酒水胃液便噴涌而出。「呼！」三口之後，如釋重負。

  這時他聽到隔壁隔間有人在乾嘔，是周易航的聲音。

  他敲敲隔板：「喂，還好吧？」

  「沒事！」周易航的聲音有點澀，很快就從隔間出來，走到水池前用冷水抹了把臉。

  兩人回到包廂，看到廖小剛正拉著韓宇和幾個女生玩骰子。

  下半場，熱刺與利物浦繼續對攻。58分鐘，利物浦主教練換上了有人稱福將的前鋒奧里吉。

  周易航繼續一瓶接一瓶的喝，

  誰知比賽第87分鐘，下半場替補出場的福將奧里吉為利物浦再進一球，幾乎鎖定勝局。

  石磊舉起酒瓶：「好了，大局已定，認輸吧！」

  「5分鐘進兩個！打加時！」周易航立刻懟回去。

  楊軒：「沒機會了，利物浦今天打瘋了！」

  「不到最後，決不放棄！」周易航又抓起一瓶，神色猙獰。

  「一球一球來啊！」魯子敬也站起來，一手一個瓶子，有如瘋魔。

  兩個人仿佛要把幾個月來的不痛快統統發泄出來。

  「我也來！」韓宇站了出來，碰瓶，同飲。旁邊三個女生也跟著吹滿一瓶。

  氣氛重新變得緊張。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然而六分鐘後，所有的堅持、不甘、信念，都隨著終場哨聲的響起被擊得粉碎。2:0，克洛普的球隊時隔多年再奪歐冠！

  包廂里安靜下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最終，筋疲力盡的熱刺沒能挽回敗局。

  利物浦在瘋狂慶祝，波切蒂諾的背景孤獨而悲愴。

  周易航仍然站在那裡，手握酒瓶，像個不屈的戰士，眼中滿是不甘。

  苦自己看著他，若有所思。

  楊軒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廖小剛沒心沒肺的說：「輸了就輸了，沒啥大不了的，酒還沒喝完，大伙兒繼續啊，難得聚一次！」 他興致很高，說要跟韓宇和三個女生唱個通宵。

  楊軒、石磊、肖毅、韓宇和三個妹子陸續走了，周易航去結帳。魯子敬和廖小剛走到一樓門廳，門口都是散場出來的人，東一堆西一群的在等車。魯子敬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夜風吹在身上暖洋洋的，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他在等周易航，老周今晚喝得太多，他有點不放心。

  周易航給他他們微信，讓大家都先走，不用等他。廖小剛頓時八卦起來，說他是不是要跟那個美女去共度良宵。

  魯子敬叫了個車，把廖小剛塞進后座。把廖小剛送到家後，車一轉彎上了高架，魯子敬靠在后座，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手機震動，接通，趙依眉在電話里用十分焦急的語氣說：「你快過來，老周在搶救！」說完發了個定位過來。

  魯子敬驚出一身冷汗來，酒意全消，掃了眼定位的醫院，對司機說：「師傅，去XX醫院，我朋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