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搶回一條命

  魯子敬跑進醫院，在急救室外看到趙依眉：「他怎麼樣？」

  趙依眉：「120的醫生說還算及時，喝酒太多了，情緒比較亢奮，風一吹，就容易這樣。」

  魯子敬：「幸虧你在，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

  趙依眉：「好了，你來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家屬一欄，我填的你的手機號。無視我的存在吧。」說完把周易航的包塞給他。

  「不等他出來？」魯子敬忙問。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趙依眉頭也不回地走了。

  魯子敬被噎了一把，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是在避嫌。可他沒有周易航老婆的手機號，微信也沒加，只好從周易航包里找出手機，一划，鎖住的。

  

  他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其他同學，只給廖小剛留言說老周在搶救。

  不久，周易航被推出急救室，還在昏睡中。醫生問他們是不是家屬。魯子敬說是同學，已經通知家屬趕來了。醫生說幸虧搶救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如果恢復的好，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魯子敬這才鬆了口氣，連聲道謝。跟著把周易航送進病房，等護士在他身上擺弄線路完，才拿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果然，面部識別解鎖。打開通訊錄，找到「老婆」，撥過去，把情況告訴了梁憶。

  梁憶聽完，先是道謝，說馬上就到。

  廖小剛趕在梁憶之前衝進病房，一看周易航躺在病床上，一邊輸液，身上還接著好幾根線，哇地就嚎起來：「老周啊老周，怎麼說倒就倒呢？人生下半場才剛剛開始，兄弟們還要大幹一場呢！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

  魯子敬拍拍他，示意他安靜：「別嚎了，救回來了，沒大事。」

  廖小剛這才收起情緒問：「你送他來的？」

  魯子敬想了想還是沒瞞他：「不是，是別人。」

  廖小剛立刻換上滿臉八卦：「是那個美女？他們在一起？她送他來的？難怪讓我們先走，原來還有下半場……哎呦呦，完了完了，等下他老婆來了，我們是招，還是不招？」

  魯子敬：「照實說。」

  廖小剛：「你找死啊！說他跟別的美女在一起被送來，他老婆會怎麼想？還要不要安定團結了？老魯啊老魯，好歹是我們兄弟，關鍵時刻，就不掩護一把？」

  魯子敬無奈：「熱心群眾送來的。」

  廖小剛：「熱心群眾能找到你？你跟熱心群眾很熟嗎？為啥找你不找她？說不通啊！」

  魯子敬：「她是我同事。」

  廖小剛：「這你也敢編？你同事，這麼巧？」

  魯子敬：「她就是我同事。」

  廖小剛：「行行行，你就編，反正我啥也不知道。」

  魯子敬懶得跟他解釋，看了眼儀器上還算平穩的各項數據，稍稍心安。可一想到周易航跟趙依眉的那幾次互動，心下又生狐疑，老周啊老周，你可別真跟趙依眉有點啥事。

  很快，梁憶來了，沒帶兒子。見周易航還在昏睡中，就先行謝過魯子敬和廖小剛，拿出手機來問他們墊了多少錢。

  魯子敬這才想起錢應該是趙依眉墊了，他都忘了問，只好藉口尿遁，讓她先陪周易航一會兒，錢的事不急。走進廁所，他才打電話問趙依眉墊了多少錢。趙依眉說本姑娘剛到家要睡著又被你吵醒，單據在周易航包里難道沒看到？直接就掛了。魯子敬連拍腦門，包給梁憶了，單據在包里，他又看不到。

  走到病房門口，先朝小窗戶里看了眼。廖小剛正好看過來，拼命給他使眼色。魯子敬推門進去，看到梁憶手裡拿了張單據。見他進來，梁憶立刻就要給他轉錢。

  魯子敬也沒客氣，收了錢，周一轉給趙依眉就是。

  不久，醫生來檢查周易航的各項狀況，說周易航這次辛苦送來及時，再遲個半小時，輕則口眼歪斜半身不遂，重則還會引發其它心腦血管疾病有生命危險；還說周易航的血壓比較高，叮囑他們最近不要讓周易航喝酒吹風、吃生冷辛辣刺激的東西，短期內不要進行劇烈運動，避免情緒波動。總之就是安心靜養，少折騰；恢復好的話，觀察兩三天就能出院。梁憶一一應了。

  醫生走後，為了轉移視線，魯子敬把周易航離職創業的事情告訴了梁憶。

  廖小剛在一旁悄悄用微信給他留言：「你瘋了，這就告訴她，老周醒來不找你拼命！」

  梁憶聽完，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謝謝你告訴我，也謝謝你們救他一命。他這個人啊，從來就是自說自話，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其實我知不知道也沒什麼區別，他要自己做，我也攔不住。」

  廖小剛有點吃驚，沒想到周易航在家裡這麼霸道。

  魯子敬倒不覺意外，像周易航這種各方麵條件優秀，從小就被捧著順風順水的，心高氣傲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這次意外中風，會不會對他的信心造成打擊。

  又陪了一陣，梁憶說：「天快亮了，你們也熬了一夜，趕緊回去補個覺吧，可別跟老周這樣樂極生悲。這裡有我。他呢，平時連體檢都懶得去，說什麼自己的身體很好，體檢也查不出什麼來。正好，這次徹底檢查一遍，也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魯子敬慶幸自己每年按時體檢，除了輕度脂肪肝並沒有其它問題，跟廖小剛就此告辭。

  回到家，魯子敬本想給姜小柔留言說周易航中風的事，轉念一想，這要一說，姜小柔肯定不會再同意他出去半夜看球，絕對不能給自己挖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幾個小時後，周易航醒了，看到梁憶坐在病床邊。

  「媽媽，老爸醒了！」兒子周桐跳了起來。周桐十歲，下半年上五年級，跟周易航一樣瘦瘦高高，1米7的個頭，一身籃球服，還留了個酷酷的頭，活脫脫的運動少年。

  周易航努力睜開眼睛，抬了抬右手手指，能動；又抬了抬左手手指，還好，也能動，沒偏袒。真要來個半身不遂大小便不能自理，還不如一頭撞死。

  梁憶對周桐道：「兒子，幫老爸翻身擦身，還有上廁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周桐打了個響指：「放心吧老媽，你管我跟老爸吃就行。」說完一屁股坐到病床邊，對周易航說，「老爸，你們中年人就別熬夜了，身體吃不消。」

  周易航本想抬腳給他一記，偏偏沒什麼力氣，只好用膝蓋頂了頂他，用杭州話道：「小西斯……表告訴你奶奶……」

  周桐的電話手錶響了起來，他接通：「喂，奶奶啊，你到了，好好，我去接你，你等著別動，我馬上到！」說完一溜煙跑了。

  等他出去，梁憶用毛巾給周易航擦了把臉：「醫生說你這次中風啊，情緒和吹風是誘因，基礎問題是血壓偏高，95-155，想要控制好就要吃藥。」

  周易航不屑：「不吃，吃了就戒不掉了。」

  梁憶把手機遞給他，故意問：「要不要給公司請病假？」

  周易航接過，裝模作樣要操作，怎奈手指還不大靈活：「等下打個電話就好。」

  梁憶：「還不打算跟我說？」

  周易航一下就明白了：「這個老魯……」

  梁憶：「這次多虧了他，要不是他，再遲半個鐘頭，你救不救得回來還兩說。」

  周易航沒吭聲，他總不能主動說是趙依眉送他來的，也相信魯子敬不會多嘴。

  梁憶：「走了就走了，反正你也幹得不痛快。」

  周易航：「你不反對？」

  梁憶：「反對有用嗎？」

  周易航苦笑。

  梁憶：「但是有一件事。你自己干，我就得出去上班。一個家裡，總要有個人上班。」

  周易航也沒力氣跟她在這件事上糾纏，反正以後他的時間自由了，她願意去上班就上吧。

  梁憶：「還有，賣房子的事，本來你在上班，收入穩定，你不想賣，我也就算了。但現在你出來了，我還沒入職。家裡不能只出不進。我正式建議，賣一套，減輕壓力。」

  周易航：「有啥壓力，又不是沒錢。」

  梁憶：「每個月兩萬多，再加上日常開支。我們有多少積蓄你又不是不知道，錢都扔到房子裡去了。我是沒多少錢；你的錢，是不是投到你同學的公司去了？快到期了吧？」見他不想回答的樣子，又道，「你這次離職，公司有沒有給賠償金？自己干，前期總要投進去的吧？」

  周易航有點不耐煩：「放心不會餓著你們的。」

  梁憶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逼他，只說：「這幾個月呢，你就老老實實的養著。你媽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又要說這個說那個了。」

  周易航：「慌她！（杭州話，誰怕她）」

  梁憶暗暗搖頭。周易航的性格她最清楚，順風順水的時候意氣風發八面玲瓏，但骨子裡是又倔又獨，傲氣得很，別說商量了，很多時候是連聽都懶得聽。

  幾天後，周易航出院回家休養，很快就能正常下地走動。梁憶找了一份保險公司經紀人的工作，底薪幾千塊，有業績指標，每天負責送兒子上學，上午開完晨會後會再回家一趟。周易航他媽不放心，就趕過來照顧他，還對梁憶這個時候出去工作頗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