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2024-08-25 10:53:30
作者: 丟不掉的蘋果
晚上臨睡前, 玉容又把家裡的錢罐子拿出來,往床上一倒。叮叮噹噹響了一通後,終於是數清楚了。
家裡現下一共只有五銀貝, 七百銅貝。
不數不知道, 一數嚇一跳。蓋個房子竟然差點兒把錢都給花光了。
這兩月忙著蓋房子的事兒, 沒有時間熬蚝油, 家裡的船也沒有收入, 可以說一直是在吃存銀。
加上院子房屋蓋好後, 又給新屋子打了床櫃門,大把的錢流水一樣的花了出去。現在就剩這麼點兒了。
雖說節儉點兒過, 也能撐個好幾年。但這一家子,又哪裡能夠節省。
小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二妹每日乾的又是勞累活兒, 自己身體也是虛的。一家子都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長姐,我這兒還有剛分的三十銅貝。陶二叔說,咱們做一家, 結一家, 不用到月底再來分錢。」
玉容接過二妹遞過來的三十銅貝放進去, 心中焦慮暫緩。二妹已經開始拿錢了,做一家結一家,錢也不少, 一個月下來可比出海捕魚要強的多。等明日自己再把熬蚝油的事兒撿起來,家中進項便不愁了。
「這些就是咱們所有的家底啦。今年就先這樣, 明年咱們再好好攢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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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不想姐姐們為了點兒小錢煩心,轉頭把龍涎香抱了過來。
「長姐,等這塊香料賣了咱們就有錢了。」
「哦,是, 還有這個寶貝。」
玉容嘴上說著寶貝,臉上卻是一副不信的神情。她把白日裡賣這香料的事兒跟玉玲講了一遍。
「我瞧著那人當時買了便有些後悔,幸好我與小妹走的快。」
「三百就買了這後頭的一小截兒?他是傻子嗎?」
玉玲覺得好難理解。
當然,她跟長姐想的一樣,能買出三百已經是走了大運了,之後還想賣那個價錢恐怕不太可能。
兩人都沒指望那塊香料,三兩下把床上散落的銀錢都撿進了錢匣子。上鎖的時候,玉容想想了,數了十個銅貝出來。
「你平時不在家裡,都在外頭,身上怎麼也要備點兒錢。這十個銅貝你放身上。」
玉玲沒說什麼,乖乖接過揣在了身上。
床收拾好了,就該睡覺了。
玉玲正要出門,玉竹突然也跟跳下床穿了鞋子。
「長姐!我今天要跟二哥睡!」
「啊?怎麼突然想跟二哥睡了?」
「就是想睡睡二哥的新屋子新床嘛。長姐,我去咯!」
說完不等姐姐點頭,便自己先跑出了房門。玉容趕緊拿了布襖遞給二妹,交待道:「快去給她圍上,外頭那麼冷。」
「哦……」
玉玲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迷迷糊糊拿了衣服回了自己的屋子,看到正在自己床上跳的高興的小傢伙,才漸漸回了神。
「小妹,今兒怎麼想起跟我一起睡了?」
「想跟二哥說說話呀。」
玉竹盤腿坐在新打的架子床上,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二哥,長姐明年就十六啦。」
玉玲脫衣服的手一頓,突然想到,長姐的十六生辰……仿佛就正月里。小妹不提十六,她還真給忘了。
「二哥!你怎麼都不理我……」
玉竹委屈巴巴的撲到二姐背上,撓她痒痒,結果……二姐紋絲不動。她居然不怕撓痒痒!
「好玩兒吧,二哥也來試試。」
玉玲反手一抓,將小妹抓進懷裡,也撓了她一頓。玉竹可不比姐姐,那當真是怕癢的很,直笑的喘不過氣來才消停了。
「好了好了,咱們小聲點兒,等下吵著長姐她都睡不著。」
兩個人都鑽到了被窩裡,擠在一起。
「小妹,你還不知道長姐的生辰吧。」
玉竹當場愣住。
「不知道……二哥的,我也不知道。」
「長姐的生辰是正月初七,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都差點兒忘了。」
「正月初七,那豈不是沒多長時間了。」
玉玲點點頭,突然感嘆道:「長姐十六了,上門的媒婆肯定更多了。也不知道長姐跟那……」
她話說一半,突然反應過來小妹才四歲,這事兒就不該是她聽的。若是說了,她講到外頭,對長姐可沒好處。於是及時掐斷了話。
「二哥是想說長姐跟那魏哥哥的事兒嗎?」
玉玲:「……」
「魏……哥哥?你不都叫他魏叔叔的嘛?」
玉竹嘿嘿一笑,道:「自然是長姐讓我這樣叫的。」
聽了小妹這話,玉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長姐跟魏平早就好上了,就連小妹都知道!
「長姐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大的事兒,居然還瞞著我。」
以前小妹還小的時候,長姐可是什麼都跟自己商量的。現在,好像都不愛跟自己講心裡話了,玉玲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玉竹連忙解釋道:「不是長姐不想跟你說,只是她覺得現在還早,都談不上婚嫁。」
十六,可不算早,村里十六的姑娘都已經嫁人了。
不過玉玲很快反應過來,長姐為什麼會這樣。還不是為著她的事兒麼,她一日不能恢復女兒身,長姐便提著心,連自己的婚事也要壓著。
唉……
她自小就見多了村子裡沒有男人的人家是如何受人欺負,逃荒路上也見了不少,不然也不會在路上就裝扮成男人。
若是早知道,分到的是這樣一個好地方,能吃飽能賺錢,當日她就不會把自己的性別改成男的了。
現如今是騎虎難下,還帶累了長姐。
愁啊……
玉竹察覺到二姐情緒有些不太好,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想想長姐的事兒,突然覺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要娘家夠強大,手裡有銀錢,那就有底氣。自己只要在長姐出嫁前,多為家裡想些掙錢的法子就行了,實在不必操心那麼多。
想通了事兒,玉竹這才開始犯困起來。
隔天等她醒來的時候,二姐已經收拾好跟著陶二叔他們出門給村里人砌灶台去了。
灶台這東西,當真是誰用誰知道。
陶二嬸家的院子裡,天天都有村民去參觀她家的新灶台,一個個看了就想上手,上手了就想給家裡也砌一個。
不是沒有那偷偷自己在家砌的的,但他們沒有玉竹弄的模型做點撥,摸不清灶裡頭的構造,砌出來的灶只是外表相似,裡頭根本一塌糊塗。
不是特別費柴火,就是煙出不去,砌了跟沒砌一樣。
所以後來還是都找了陶二叔,聽二姐說,訂了要做的人家都排到兩個月後去了。
這還只是本村要砌的,等過年的時候,回娘家的,走親戚的一串門兒,要砌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當然,這灶台並沒特別難的技術,若是有那腦袋瓜靈活的捨得拆了自家的灶台去琢磨琢磨,說不定也能研究出來。
到時候,能砌灶台的人就多了。
但那時候,陶二叔應該已經打出了名聲,人家一想到砌灶台就會想到他。總之,單子是不愁的。
玉竹不擔心這個,她現在愁的是該弄個什麼做長姐的生辰禮物。
這是她來到這裡後,陪長姐過的第一個生辰,意義非常,當然不能草草了事。
買的話,還要找長姐要錢,不好不好。她想來想去,也只能親手做點東西,才能顯得心意。
至於做什麼,一時還真沒頭緒。
手工方面,她最拿手的就要數織毛衣了。一件成人毛衣,兩天就能織好,各種花紋,開衫套頭夾克,背心長裙圍巾,通通不在話下。
奈何這裡沒有毛線,她總不能拿著幾根麻去織,又不好看,也不保暖。
這會兒長姐已經和陶嬸嬸趁著退潮去撬海蠣去了,玉竹一個人琢磨著禮物的事兒連早飯都忘了吃就出了門。
她想著還是去海邊兒轉轉,畢竟大海藏著的寶貝實在太多了。先前她跟長姐撿了珊瑚回來,後頭又撿了龍涎香。一次比一次值錢。
說不定這回去海邊,又叫她撿著什麼寶貝呢。
結果……
當然是叫她失望了,畢竟也不是誰都能時時走大運。
作為幫手跟著一起出來尋貨的二毛見玉竹放棄了,便立刻拖著自己的小陶罐去了撬海蠣的地方。
再有小半時辰就要開始漲潮了,她得抓緊時間再撬點海蠣。
沒人陪的玉竹就這麼毫無頭緒的沿著岸邊走啊走,不自覺的又走到了撿珊瑚的地方。
這裡沒有什麼好東西,卻有著數不清的貝殼……
對呀!貝殼!
貝殼能做的飾品可多可多了。
雖然目前沒什麼工具材料去做那些複雜精緻的東西,但最起碼她可以做簡單的手串和項鍊。
長姐都快十六了,身上卻素淨的很,頭髮都是用做衣服剩下的碎布頭綁的,身上一件首飾都沒有。二姐就更不用說了,成天在外頭弄得灰撲撲的生怕叫人發現是個姑娘。
玉竹看著滿地的貝殼終於有了頭緒。立刻蹲下來在貝殼裡翻找起自己想要的類型。
不過今天出來的晚,又白瞎了很多時間,所以她才挑了五六顆,潮水便已經開始往上漲了。
反正長姐的生辰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不是太急,等明日退潮再來撿就是。潮水漲的極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玉竹收拾好貝殼,跑到撬海蠣的地方叫走了二毛。
之後的五六天裡,玉竹只要一退潮便泡在了那片有超多貝殼的海灘上。挑挑揀揀了一陶罐的貝殼。
這些她都是瞞著兩個姐姐的。
二姐白天幾乎不在家,長姐也只顧著撬海蠣熬蚝油,誰也沒心思管她。玉竹在院子裡找了個角落,偷偷的磨著自己帶回來的那罐貝殼,大半月的,竟沒一人發覺。
玉容偶爾瞧見一眼,也只以為妹妹是在玩兒泥巴石頭,瞥一眼就過去了。
此時的玉竹,陶罐里的貝殼都已經磨的差不多了。
沙灘上很多被曬的脆脆的,乾巴巴的貝殼,那些都不能要。她撿的都是那種帶有光澤的小貝殼,最大的也就硬幣大小。
但這還不夠,她想要的更小,所以只能磨。一顆顆都磨成了花瓣兒一般的大小。當然,這個工程肯定不小,所以折騰了大半月才勉強算是磨完。
最難的一步已經完成,後頭只要給小花瓣兒們鑽上孔,再穿上線就行。只是鑽孔的工具家裡好像沒有,用針的話,她這兩隻爪子怕是要鑽到廢了。
玉竹收拾好自己的這堆寶貝,剛蓋上陶罐準備去村里找找看有沒有適合的工具。結果一站起來,就瞧見旁邊的院牆上掉下了個東西。
是蛇!一條有她手腕粗的滑鼠蛇!
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這麼冷的天蛇不是應該在冬眠嗎!
玉竹雖說心理上是個成年人,可她依舊有她害怕的東西。這蛇便是她最害怕的其中一樣,尤其是這麼粗的一條。
她是當場就給嚇軟了腿,想叫一聲,那嗓子眼兒也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半個字也喊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瞧著那條蛇朝她越游越近。
黑鯊從屋子裡一出來,鼻子一聳就聞到不屬於這個院子的氣息,拔腿就跑了過去。看到是條蛇,心中的那點兒野性瞬間激發出來,撲上去就是一頓撕咬。
這麼吵的聲音,熬著蚝油的玉容自然也聽到了,等她出來一看,險些嚇得魂兒都沒了。
那麼大一條蛇,竟就在小妹身邊!
瞧小妹那樣子,臉都嚇白了。玉容一時也顧不得害怕,衝上去抱著小妹就往屋子裡頭跑。
「小妹,別怕,長姐馬上去叫人來抓蛇,你一個人乖乖的在床上呆著,長姐會把門鎖上,別怕。」
玉容說完把妹妹往被子裡頭一塞,轉頭就鎖上門跑了出去。隔壁陶二叔一家白日都只有陶嬸嬸在,她拿不準陶嬸嬸怕不怕蛇,所以乾脆往前跑了點兒,叫了另外一家鄰居。
不過,等她帶著鄰居趕回家的時候,蛇已經死了……
還是五馬分屍,很是悽慘。
「喲,玉容你家這狗養的不錯啊,是個看家的好手。」
玉容心中驚詫,面上卻沒露出什麼。等把鄰居送出門了,趕緊又進屋把小妹抱了出來。
這會兒玉竹倒是緩過來沒那麼害怕了,加上長姐說蛇死了,她那軟了腿也漸漸恢復過來。
「小妹,你說這黑鯊,是不是太兇了點兒?」
玉容回想起來剛剛瞧見的,就覺得心裡發怵。
家狗怎麼會那麼凶呢?
平時看著黑鯊乖乖巧巧的,這突然一下變得凶神惡煞的,她當真是有些嚇到了。
玉竹踮起腳躲過長姐擋住她眼的手,瞄了一眼地上的慘狀,再看看一旁乖巧坐著看過來的黑鯊,頓時安全感爆棚。
「長姐,就是要凶點兒才好啊。咱們當初養著黑鯊不就是想讓它看家護院兒嘛。今天黑鯊可是立大功了,晚上可要給它多做些肉才行。」
大概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還有肉,黑鯊那『血盆大口』頓時咧開了,尾巴也忍不住晃起來。
玉竹鬆開手裡長姐的衣擺,朝黑鯊招了招手。
已經長的有玉竹大腿高的黑鯊立刻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來。
「長姐,你瞧,黑鯊很乖的。它只是對別人凶而已。」
玉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行了,小妹你把它領過去把身上的血洗洗,我去把這蛇扔了。」
「誒!長姐,幹嘛要扔啊,給黑鯊吃不是正好麼。」
玉竹還想等下親自動手做蛇肉犒勞黑鯊呢。
玉容想想也是,自家人雖然不吃,但狗能吃嘛。好歹也是肉,扔了就浪費了。
「那我熬蚝油去了,這會兒火都要熄了。要是有事兒就喊我,聽到沒?」
「嗯嗯嗯嗯嗯,知道啦,長姐你忙去吧。」
玉竹招著黑鯊去了水缸旁邊坐著。如今的黑鯊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狗子了,它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麼冷的天,哪兒能讓救命恩人洗冷水呢。好在長姐鍋里熬著蚝油,後頭的陶罐里是一直都有熱水的。玉竹也不嫌麻煩,跑去打了熱水回來兌了,給黑鯊擦的乾乾淨淨。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她瞧的真真的,黑鯊是真的有點兒凶。那眼神兒,那氣勢,仿佛是來了老虎它都能給打趴下。
平時瞧慣了它撒嬌賣乖的樣子,乍然一見另外一副面孔,恍惚間還以為是換了狗。
這才幾個月大,怎麼這麼厲害呢?
跟它一比,它那幾個兄弟突然好弱啊。前幾天她去二毛家幫忙餵鴨子,親眼瞧見老三被一隻鴨子嘬的嗷嗷亂叫滿院子的跑。
同是一窩出來的,差距可真大。
嘿嘿,自家撿到寶了~
「今兒真是多虧了我家鯊鯊,等下我去給你生個火堆,給你烤蛇肉吃怎麼樣?」
黑鯊聽不太懂,反正蹭就對了,它最喜歡就是小主人。
玉竹摸了摸它的頭,倒了水後去找了兩根稍微有些長的樹枝。把先前地上散落的蛇肉塊都裝進了盆子裡,拿去清洗。
這血肉模糊的,她根本不敢下手。
等洗乾淨了肉,玉竹便去長姐灶中夾了幾塊正燒著的柴火,在院裡生了個小火堆。
她依稀記得狗狗是不能吃太鹹的,所以放棄了給蛇肉刷蚝油再烤的想法,直接穿上肉就開始烤。
院子裡很快便飄起了一陣肉香。
玉竹對蛇肉無感,烤出一串便放到黑鯊的碗裡給它吃。一串接著一串,它可吃的太滿足了。
「好香啊……」
聽到有人說話,玉竹回頭一瞧。原來是之前上過門的劉媒婆。她進了院子也不去找長姐,卻直直的朝自己這兒過來了。
黑鯊警惕的看著慢慢走過來的生人,喉嚨里開始發出聲音警告。
「不許咬人,吃你的肉去。」
玉竹把它頭摁到碗裡,心不在焉的轉著手上的烤肉。不準備搭理這個媒婆。畢竟,她現在可是『小孩子』,不聽話的小孩子。
「這是玉竹吧,這么小手藝就這麼好,上回我瞧著也是你在烤東西吃。」
玉竹:「……」
敢情這人是饞了?
「這個你要吃嗎?」
劉媒婆心中暗喜,小孩子就是好哄。
「我倒是不介意嘗嘗味兒。」
說著她便從玉竹手上將竹籤拿了,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肉。
「還不錯誒,就是沒什麼味道,你烤之間記得拿鹽水拌一拌。吃起來肉挺嫩的,這不是豬肉吧?」
玉容笑眯眯的把剁了丟在一旁的蛇頭夾起來,在劉媒婆眼前晃了晃。
「當然不是豬肉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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