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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拜訪邢夫子

2024-08-24 09:53:02 作者: 懶橘

  李茹心裡一緊,抓住許澄寧的手,哀哀地看著她,幾乎在乞求:「我不能跟著你嗎?」

  許澄寧搖搖頭。

  「我之所以要在今年下場,便是因為我年紀未到,考中了也不必入官場。

  「只是沒想到皇上會點我做順王的伴讀,我身上的秘密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

  「再者,考科的時候,我得罪了權貴,此番去京城,他們定會伺機報復。我不能連累了你。」

  李茹還是求道:「南……你讓我跟著你吧,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我害怕。」

  

  許澄寧摸摸她的頭道:「你別怕啊,趙娘子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對女兒家很是關懷。這些年她對我也多有照拂,你若跟著她,我也能放心。」

  李茹含著淚,好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南哥哥,這幾年我爺爺病得厲害,我為了掙錢,也去縣城賣過繡活和鮮花,結果遇上了混混還有拐子,幸好有好心人幫忙,才逃了出來。錢沒掙到,東西都丟了……

  「南哥哥,外面又大,人又多,一個人在外面我害怕,可我也不想待在村里。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爺爺沒了,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

  「我怕你被我牽連……」

  「我就當自己已經死了一回,只要跟你一起,我就不怕有危險,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許澄寧勸不動,最後只能妥協:「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京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想辦法護你周全的。」

  李茹高興地點點頭。到底年紀小,一朝情竇初開,破滅後也沒有難過太久,反而因為好奇許澄寧女扮男裝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便拉著她問東問西。

  許澄寧自然是有問必答,聽得李茹雙眼發亮。南哥哥到底是南哥哥,不管是男是女,都那麼厲害。

  幾番交流下來,看許澄寧的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瞻仰神明般的火熱,夜裡入眠也不再拘謹,依著許澄寧的胳膊甜甜睡去了。

  到長安府,許澄寧第一時間去探望邢夫子。

  邢夫子穿著一襲半舊的青灰直裰,長須依舊飄逸,旁邊邢師娘是個五十來歲的婦人,雖兩鬢已微微染上白霜,卻是慈眉善目,兩眼彎彎。

  許澄寧最喜歡邢師娘,從馬車裡鑽出來就撲到了她的懷裡。

  「師娘好!」

  邢師娘將許澄寧抱住,樂呵呵地揉她的腦袋:「哎喲!都是考狀元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許澄寧忙又給邢夫子深鞠一躬:「學生見過先生!」

  邢夫子臉上也帶著笑,扶起許澄寧道:「我讀過你會試的文章,寫得不錯!」

  邢師娘笑眯眯地看了丈夫一眼,暗罵他假正經。放榜那日他屁股像長了刺似的坐不住凳子,差點把書房的地都踱平,拿到愛徒文章後又搖頭晃腦讀了半日,晚上興奮得都睡不著覺。

  許澄寧得了師長誇獎便笑了,轉身從車上扶了李茹下來。

  「先生,師娘,這是阿茹,是我一個鄰家小妹,也是學生新婚的娘子。」

  二老頓時愣住了。

  「你……成親了?」邢師娘看看一臉拘謹靦腆的李茹,又看看許澄寧,瞪大了眼,「什麼時候的事兒?」

  許澄寧笑道:「大前天,回鄉里時拜的堂。」

  邢夫子夫婦更驚愕了。

  許澄寧是有大好前程的,如今又還成了順王伴讀,可以說是打入了京城裡最尊貴的貴族圈子裡,只要他想,就有無數勛貴願意把閨女嫁給他。

  可他卻想都沒想,轉身就娶了同村的小青梅。

  邢師娘覺得十分欣慰。她與丈夫兩人當年也是青梅竹馬,她十四歲就嫁給了邢夫子,為他操持家室,洗手作羹湯。她沒讀過書,卻一直不離不棄地陪伴丈夫直到舉業有成。

  而邢夫子也沒有辜負她,從窮困潦倒,到金榜題名,兩人始終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幾十載,小打小鬧有,卻從沒紅過臉。

  邢師娘自己出身不高,自然不認為士子娶高門妻理所當然,當下只覺得自己沒白疼許澄寧,竟跟自家老頭子一樣是個清正不慕富貴的。

  於是看向李茹的眼神就多了幾分看親生閨女的慈愛。

  「快來,師娘看看!」邢師娘拉著李茹的手上下打量,笑眯眯道,「你多大啦?我叫你阿茹好不好?」

  李茹臉紅撲撲的,小聲道:「師娘好……我十三了。」

  「十三啦,屬兔呢……小南是我看著長大的,師娘這裡別客氣,就當是自己的家……」

  娘兒倆相攜著進去了,許澄寧與邢夫子對視一眼,笑了,也去了書房說話。

  「皇上怎麼會突然點你作順王伴讀?」

  許澄寧苦笑:「順王……我曾在街市上遇見過一回,彼時也不知其身份,打了個交道,不曾想順王是個好玩兒的,瓊林宴上他認出了我,就點了名。」

  邢夫子點點頭:「你向來是個穩妥的,只是富貴雲集之地,亦是是非頻出之處,你定要加倍小心,謹言慎行。有時候……該裝糊塗也要裝糊塗。」

  許澄寧聽出話裡有話,連忙放下茶杯問道:「……先生身為兩榜進士卻只做教書先生,莫不是在京城裡遇到了什麼不平之事?」

  在邢夫子面前,許澄寧向來不大設防,問得也直接,邢夫子氣呼呼地在她額前彈了一記。

  「剛說完謹言慎行,你就不受教了?!」

  許澄寧不怕疼地又捧茶遞過去:「受教的受教的,可有先生的血淚史作訓,學生才會記得更刻骨銘心嘛。」

  邢夫子哼哼地接過茶,鬍子翹了翹,還是說了。

  「戶部侍郎吳存章你可認得?」

  「略有耳聞,聽說是淮陽吳氏子弟。」許澄寧道。

  邢夫子點點頭,繼續道:「二十六歲那年,我上京赴考,跟我一起的,還有一位同科的友人,他的才學在我之上,可我考中了進士,他卻落了榜。好在吳存章的父親賞識他的才華,留他做了幕僚。」

  「我則在翰林院待了三年。那時京城有幾個有名的公子才學極好,屢有好文章傳誦開來,其中以吳存章最佳。

  「我卻是知道,吳存章才學雖好,可放在文林學子之中,也只是尋常。他那些廣為捧讀的文章,實際上……大半的篇幅,是我那位友人代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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