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南疆往事（上）

  顧小曼大度地擺擺手，笑道：「好啦，不怪你了！不過我怎麼沒聽說過，除了彼得，你竟然還有一同長大的知己好友？」

  顧小曼促狹一笑：「而且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提到過那人的名字，讓我猜猜，那人該不會是一名女子吧？不僅如此，還是與你青梅竹馬之人？」

  話音一落，顧晨會嘴角果然不自覺地翹了翹，顧小曼微微挑眉，問道：「實話招來，究竟是哪位姑娘？」

  「咳咳……」顧晨會咳嗽兩聲，低頭說道，「小曼，你知道我的妹妹很早以前就離開我了，所以我一直將她當做家中的小妹妹看待。」

  顧小曼一臉不相信地揚起頭，說道：「哦？又一個小妹妹？快說是誰！」

  顧晨會撓撓頭，竟有幾分羞赧地笑道：「其實小曼應該猜到是誰了才對……我出生的時候，陛下還沒有孩子，我爹便經常將我帶到陛下身邊。後來陛下有了幾位皇子公主後，我仍然常常去宮中和他們幾人玩鬧……」

  顧小曼促狹笑道：「所以，那位青梅正是四公主殿下？」

  顧晨會點頭道，「說起來，溫婉算是我一手帶大的……不過近些年我在宮中的時間越來越少，我們兩人見面的次數也不多。」

  說著，顧晨會嘆口氣道：「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我將她當做自家小妹，可畢竟不是出於一家，而且她還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我總歸是要避嫌的。」

  顧小曼在心中吐槽，你都有多少個「自家小妹」了？況且不管怎麼看，你對扶溫婉的感情都不像只是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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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顧小曼不再多打聽顧晨會的私事，而是笑道：「這麼說來，顧大哥和四公主殿下十分熟悉咯？」

  顧晨會眼角浮現出一絲寵溺，又隱去一絲陰霾。顧小曼敏銳地捕捉到顧晨會臉上的陰霾，心中若有所思。

  她替顧晨會甄一杯茶，輕聲嘆一口氣。

  顧晨會一怔：「小曼？」

  「顧大哥。」顧小曼輕聲道，「是我多嘴了……對不起。」

  顧晨會抬眸便看見她眼中關切的神情，突然感覺心中一暖。他對於自己的每一段感情都很認真，雖然……不管是許如斯還是顧小曼，都是以失敗告終。但京城中喜歡他的女子無數，他沒有對那些人付出過感情，態度自然也輕挑許多，儼然是個風流浪子。

  可顧小曼不但不厭惡他，反而真心將他當做朋友，將他當做大哥，還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情緒的變化……

  顧晨會長嘆一聲，說道：「無妨，都過去了。」

  「我與溫婉的關係自幼便十分親密，然而五年前，卻發生了一件事，從那以後，我們便漸行漸遠。」

  顧小曼安靜傾聽。

  「五年前，南疆幾位侍者入宮進貢，同時他們向陛下請求，將溫婉帶回南疆。」

  大楚以武立國，而扶南之前國號為周，周國的開國皇帝征服四海疆域時，靠的便是踏平天下的玄鐵精騎！而扶南弒父繼位時，天下百姓正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四處紛紛揭竿而起，部分加入扶南麾下橫掃四方，部分卻趁機作亂妄想自立為王。

  而南疆則屬於後者，多年前南疆便是屈服於周王的武力，不得已臣服。後來周王朝逐漸衰敗，南疆地區蠢蠢欲動，在扶南奪位時趁機擾亂南方諸地。後來扶南帶兵南下之時，正是大楚軍力最弱時，於是雖然南疆再次臣服於大楚，但扶南為了安撫南疆民心，與南疆約定，將大楚第一位公主遠嫁南疆。

  而那位公主，自然是宸月公主扶溫婉。在來到京城以前，顧小曼從未聽說過大楚的過往，也就對這些事情不大了解。就算後來知曉宸月公主，她也並未太過在意，算來宸月公主不過十八，又獨得聖上寵愛，就算再過幾年再去南疆也不無可能。所以就連她都不知道，扶溫婉竟在許久以前去過南疆。

  顧小曼問道：「那當時陛下答應了嗎？」

  「當時雖然溫婉她還未到出嫁的年齡，但陛下為了穩定南疆民心，還是同意南疆使者的請求。」顧晨會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這……不就是童養媳嗎？」顧小曼亦是驚怒道，「陛下他分明是將女兒作為質子送了過去！怪不得現在他對公主如此寵愛，原來是心中愧疚。」

  顧晨會正想示意眼前之人小聲些，以免被不軌之人聽見，但想起她是顧小曼後，便無奈地擺擺手。

  天下敢如此評判大楚帝王的，恐怕只有顧小曼一人了。

  「後來呢？」顧小曼吐槽一翻後，問道。

  顧晨會說道：「後來我知曉此事後，便主動請命護送溫婉前去南疆。陛下擔心溫婉的在南疆人生地不熟，過得孤寂無聊，便允了我的請求。於是我便隨著溫婉她去了南疆，而溫婉，將於及笄之時嫁與南疆大祭司，我也將在見證兩人大婚之後歸京。」

  顧小曼隱約猜到了後面的故事，首先，扶溫婉定沒有嫁給那位南疆大祭司，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的她了。那麼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定是故事最為關鍵的一點。

  她乾脆招呼下人又拿來些許糕點茶水，擺足了聽故事的架勢。

  顧晨會也不惱，回憶道：「還未到一年，我與溫婉妹妹便歸京了，因為……南疆大祭司逝世了。雖然南疆已有新任大祭司的備選人，但那位新任祭司年紀與溫婉相當，還不到繼承祭司之位的資格，因此聯姻之事便暫時擱置。」

  顧小曼忽然感覺道心中湧出一股強烈的奇怪感覺，她問道：「那位新任大祭司叫什麼？」

  「似乎……南疆之人稱呼他為齊山。」顧晨會說道。

  顧小曼瞳孔猛地收縮。

  齊山，李子今。

  竟然是他！

  可是當年，也就是五年前，真正的李子今分明還沒有死，更沒有被現在的齊山附體。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顧小曼感覺腦子隱隱作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顧晨會停下聲音，溫柔道：「小曼，怎麼了？」

  「沒什麼，齊山……顧大哥，你對齊山此人的了解有多少？」顧小曼問道。

  顧晨會回憶道：「我雖在南疆呆了八個月之久，但其實並未與他們有太深的接觸，對南疆的各類事情也只是了解個七七八八。說來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我雖已經十九歲，卻向來沒有參與過朝政之事，在京城中是一個出了名的紈絝少爺。所以陛下雖同意讓我去南疆，卻未給我什麼任務，我也樂得心安，整日在南疆吃吃喝喝。」

  顧小曼以前隱約聽顧晨會說過，他年過二十之後，才開始子承父業，照顧家中的大小事務，也是那時他才在官場上嶄露頭角。算算時間，那正是他從南疆回來的日子，所以南疆發生的事情，必定非常關鍵。

  「我只聽說過，齊山精通南疆巫蠱之術，從小更是通讀天下書籍，早早便被選為大祭司的繼承人。南疆大祭司一職，就相當於中原的天子。雖然陛下早已派了定國大將軍鎮守南方疆域，但南疆大祭司在那邊說的話，可比大將軍要有用得多。」顧晨會不由得苦笑道。

  「可是……顧大哥你和扶溫婉離開南疆的時候，齊山最多也才十六歲，那他被定為大祭司的時候年齡又是多大？南疆怎會輕易將一個孩子定為南疆未來的統治者？」顧小曼疑惑道。

  「我只與齊山此人見過一面，他……的確與常人不同。」顧晨會苦澀道。

  「南疆不僅僅是奇花異草頗多，還有各種詭異巫術，著實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但想來……真假參半。」

  如果那些駭人的巫術是真，南疆也不會臣服於大楚的統治之下，但若是假，秋狩之時也不會有喪屍圍城的場景了。

  接下來自然便是此次談話的重頭戲，當年扶溫婉和顧晨會在南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顧晨會與齊山見面的那一次，顧小曼隱約感覺到，這些都會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顧晨會目光移向窗外，緩緩說道：「我與溫婉雖然一同到了南疆，但其實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除了第一日，我們一同拜見當年的大祭司以外，其餘時間，溫婉都在祭司殿內讀書學習，而我若是沒有特別的理由，也不能私自去打擾她，於是大多數時候，我都在附近玩樂罷了。」

  顧小曼問道：「讀書學習？學什麼？」

  「溫婉以後要嫁給大祭司，自然要學習南疆文字、習俗，甚至些許巫蠱之術。但我從未見過溫婉在我面前使出什麼巫術，想來當時南疆對她仍是有所防備，沒有教給她罷。」

  可謝薇因的引蝶香正是扶溫婉傳授的，顧小曼心中無奈笑道，顧大哥，你可被自己的青梅給騙了。

  顧小曼顧忌顧晨會的感受，並未揭穿扶溫婉的行徑，而是問道：「顧大哥，那當時的齊山呢？既然他年紀和公主差不多，是否會和她有見面的機會？或者說，他們當時一同在殿中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