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再面聖

  京城中還能有什麼輿論？自然指的是爭對扶昊予的那些流言碎語。而人心惶惶，指的則是城外的那些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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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精算師的趙菊花都這樣說，顧小曼心中隱隱鬆了一口氣。

  這些所謂的輿論看似來勢洶洶，可事實上連扶昊予名下的產業都沒有影響到，更別說影響他的根基了。只要秋狩一案的真相水落石出，那些一邊倒的輿論就會像野草一般，風一吹便倒向另一邊。

  對此，顧小曼並不太擔心。

  趙菊花繼續道：「國醫堂這些日子之所以沒有開門，是因為大夫們都進宮去了。」

  「進宮？」顧小曼不解。

  「因為扶昊予現在……正住在東宮之中。」趙菊花說道，「陛下雖然軟禁了他，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能快速研究出喪屍之毒的解藥。」

  顧小曼點頭。

  見她如此淡定的模樣，趙菊花愣了片刻後，問道：「小曼，你不會正好有喪屍病毒的解藥吧？」

  因為每每提到喪屍之時，顧小曼的反應實在太淡定了，就好像對喪屍十分熟悉一般。

  顧小曼頗為無辜地眨眨眼睛：「你猜對了。」

  趙菊花臉上滿是驚愕。

  顧小曼這才將自己在萬縣的經歷講了一遍，但想了想，終究還是隱去了李子今。不是她不信任趙菊花，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沒有必要將趙菊花牽扯進這件事情當中。

  聽完顧小曼的講述，趙菊花豪情萬丈地一拍手：「小曼，你這次去萬縣也，也太厲害了吧！正好就遇上喪屍，正好就發現喪屍解藥和喪屍之藥，這運氣實在太好了！」

  顧小曼心中苦笑一聲，並未過多解釋。

  又喝了一口花茶後，顧小曼說道：「菊花，麻煩你一件事情。」

  「說便是了。」

  「明日我進宮面聖之時，讓國醫堂的學徒將解藥的配方傳播出去，至少要讓京城中大半的百姓知曉，國醫堂已經有了解藥配方。」

  趙菊花氣餒地答道：「這是自然，我也只能幫上這麼一點兒忙了……」

  「菊花，你何時變得這麼自怨自艾了？」顧小曼伸了個懶腰，安慰道，「這次事發突然，你又沒學過武功，自然不能發揮你的長處。要知道我們的店鋪根本離不開你呢。」

  趙菊花揚了揚鼻頭，笑道：「那是！」

  「切，故意裝作難過讓我誇你對不對？」顧小曼氣急敗壞道。

  兩人看似無厘頭的玩鬧之間，氣氛陡然放鬆許多。顧小曼想起明日的面聖，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此刻也盡數消融。

  王府之外被京畿衛包圍著，不論是誰進出都需向他們報備才可。顧小曼嘆一口氣，領著胡四由正門長驅直入，京畿衛看見是她後並未阻攔，只是難免覺著尷尬。

  顧小曼徑直走向父母的小院子，見裡邊花果逐漸枯萎，藤條爬滿欄杆時，不由得覺著有些心酸。

  這些日子當中，他們可曾睡過一個好覺？

  這時劉氏推門而出，將洗臉用過的熱水潑出，她抬頭時看見顧小曼的身影，瞬時愣在原地，眼眸發紅。

  「娘，我回來了。」顧小曼無力地笑了笑，「這回我才離開京城不到一個月，怎麼你就這麼想女兒啦？」

  劉氏眼眶紅潤，嘴角微微顫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房中的顧元山感覺到不對勁，奇怪道：「孩子她娘，屋內暖和，你怎麼遲遲不進來？」

  顧小黑就像感受到什麼一般，喵喵叫著從房間中跑出來，越到顧小曼的懷中。這時顧元山才察覺到什麼，立刻從裡邊沖了出來：「小曼？」

  「小、小曼……」劉氏亦是低聲道。

  兩個不擅於表達情感的農家人，在寒冷的秋夜裡，不知給顧小曼帶來多少溫暖。

  顧小曼自然猜得到，她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父母過得有多麼戰戰兢兢。先是扶昊予被軟禁，王府被京畿衛包圍，又是京城外的喪屍……

  這兩個老實巴交的農家人不知受了多少驚嚇，如今終於等到女兒平安回來了，他們如何能不激動？

  劉氏怔怔看了顧小曼一段時間後，顫巍巍走到顧小曼身邊，細細打量她的臉龐，確認她沒有長瘦以後，才長呼出一口氣。顧元山本就有些木訥，此時他雖然沒有說什麼，臉上卻露出幸福的笑容。

  「爹，娘，是我讓你們擔心了……」顧小曼苦笑著低頭，滿是歉意地說道。

  「哪兒能怪你呢？是爹娘太沒見識，給你拖後腿了。」哪兒想到原本軟弱的劉氏竟能說出這種話，「既然爹娘跟著你住進王府，便是做好了要在身後默默支持你的準備。是爹娘太沒用了，一點兒小風小浪都經不起……」

  顧小曼心中微微驚訝，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就連劉氏的變化都如此之大。

  「娘……」顧小曼心酸撫摸劉氏的頭髮，「我將你和爹接到京城當中來，就是要你們享福的，你們又何須在意這些事情呢？」

  顧小曼拉著劉氏的手走進屋中坐下，「爹，娘，昊予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劉氏的手不自覺抖了一下，顧元山亦是低頭，不知該如何寬慰自己的女兒。而他們心中又隱隱擔心，若是扶昊予的太子之位真的不保，以後會不會連累到顧小曼身上？畢竟兩人不求榮華富貴，唯有顧小曼才是他們的心頭肉。

  沒想到，顧小曼身上卻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自信的氣息：「你們放心便是，女兒說了要讓你們享福，自然便會做到。昊予他更不是無能之輩……只要我與他在一起，無論是什麼難關，都能安然度過。」

  就像是以再平常無比的語氣說著驚天動地的海誓山盟。

  顧小曼的眉眼十分平靜，可平靜之下，卻隱藏著無可比擬的堅毅。她既然這樣說，便一定會做到，一定能夠做到。

  劉氏微微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總感覺，自從女兒從棺材中出來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更加遙不可及。但顧小曼對她的感情卻不假，她又不是那斤斤計較的市井婦人，又怎會嫌女兒太過優秀呢？她高興還來不及！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劉氏也在逐漸發生著改變，全然不似當初那個軟弱沒見識的農婦。

  顧元山眉眼深沉，伸手拍了拍顧小曼的肩膀，無數說不出的情感，都蘊含在其中。

  顧小曼離開小院之前，說道：「最多三日時間，這件事便會平息下來。爹娘，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們都無需擔心，有我和昊予在前方扛著呢。」

  然而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顧小曼卻仍然感覺……終究意難平。

  因為扶昊予的房間是空著的。

  現在他在東宮之中。

  顧小曼強忍住用輕功潛入皇宮的衝動，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恐怕還沒跳上宮牆就被京畿衛給逮住了。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顧小曼睜開眼睛的同時只感覺一陣虛幻。明明已經回到京城當中，卻沒有扶昊予叫她起床，還真是不習慣啊……

  顧小曼準備好一切後，正準備離開王府進京面聖，卻不想一個傳旨官員早已等在王府門口，「顧姑娘，陛下有請，今日散朝後三清殿一會，切勿遲到。」

  顧小曼微微驚愕，她不知道的是，昨晚禁衛軍張統領便攜一份密報進入皇宮，而密報上面的內容，自然是顧小曼回京，且帶來喪屍病毒的解藥。

  前朝皇帝荒淫無忌，又對道家深信不疑，三清殿便是那時候修起來的。前朝皇帝招來的道士自然也是只求名譽錢財的神棍，但扶南奪得皇位後一改常態，將三清殿中丹爐丹藥一併撤走，三清殿反倒成了所有宮殿中最典雅的一座。

  步入三清殿中，顧小曼便問道一股幽幽的淡香，不知是何種薰香。鏤空金縷球隨風擺動，裡邊的薰香卻不會灑落分毫。

  顧小曼負手而立，欣賞著三清殿中簡潔明了的布置。

  朝會散去。

  不多時，顧小曼便聽見身後傳來不急不緩卻又穩重異常的腳步聲，她知道扶南來了。

  「陛下。」顧小曼轉身面對扶南，單膝跪地。

  扶南並未在意顧小曼冒犯的動作，揮手示意她起來。

  顧小曼平靜起身。

  「朕這時才察覺到，你與朕那大兒子還真是頗為相似。」扶南坐在大殿中央的龍紋寬椅之上，並不著急直入正題，而是像面對家中小輩一般說著家常。

  「能夠走到一起，自是因為相似。」顧小曼巧妙答道。

  「不錯，不錯。朕那兒子的眼光真是不錯。」扶南嘴上說著不錯，眼睛卻微微眯起，透著精光。

  顧小曼本就不喜歡勾心鬥角之事，更何況與皇帝勾心鬥角，實在太累。所以她乾脆佯裝聽不懂，直言道：「陛下，我前些天離京回家鄉萬縣，是因為……我家小廝從家鄉趕到京城，只為了告訴我，萬縣爆發了一種奇異的病。萬縣官府的通文應當已經在官道上了，應當還有一兩日便到。」

  不卑不亢，直入正題。

  扶南並不惱，反而嘴角微微上翹：「顧丫頭，若是朕沒猜錯，萬縣爆發的病疾，便是京城外圍那些京畿衛所感染的通語草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