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計策

  對於顧晨會來說，要整治仁人醫館並不困難，甚至以他的地位，隨便編造一個名頭，就能讓戴老闆牢底坐穿。但問題是，這也是真正清正廉明的官員與貪污腐敗之徒的不同之處，顧晨會需要足夠正確、且明顯的證據，而不是借勢欺人。

  但一要保證老百姓的安全，二要防止計策不被仁人醫館發現，以免打草驚蛇，實在是太過困難。三人無言良久，終於張彼得的聲音劃破沉默，他摩擦下巴道：「我有一個計策，只是不知實施起來難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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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能有計策就不錯了，還挑剔什麼，顧小曼立馬道。

  「其實小曼說仁人醫館做的是謀財害命的勾當，也沒有親眼見過，只是推測罷了。」張彼得以眼神安撫顧小曼，讓她聽自己繼續說下去，「證據不足是事實，所以我想，只要能親眼見到不就成了？晨會，隨你前來萬縣的人裡面，水土不服的可不止你一個吧？」

  「這倒是，我家家丁侍從和丫鬟跟著來了不少，這段時間也有消瘦了的。」顧晨會頗為臉紅，「但……真正嚴重到請來大夫的，只有我一人。」

  「你啊，果然是嬌貴慣了。」張彼得笑著拍了拍他肩頭，又認真道，「那麼就讓你家家丁去探探虛實如何？首先，我們知道他並無大礙，只是稍有些水土不服。但仁人醫館那邊定是會開方子的，拿到方子了，自然就有證據。再者，說不定就像小曼說的那般，仁人醫館只是胡亂開了個方子，根本沒有用，接下來只能接二連三地再去醫館看病，不就能徹底確定他們安的什麼心了嗎？若真有謀財害命之想法，那麼也不必多找別的證據了。」

  見兩人都點頭表示贊同，張彼得又看向顧小曼：「小曼，你這兩天先按照你原本的計劃來，把要去仁人醫館看病的病人都搶回來。說不定之前仁人醫館還想先賺點兒小錢再說謀大財，現在小錢都賺不了，見到有大金主前來，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好勒！」顧小曼心情大好，「多謝彼得……還有顧公子了。」

  親耳聽見顧小曼對兩人稱呼的不同，顧晨會隱隱失落。但看她和張彼得相處確實不像是那種感情，顧晨會只覺得是自己太過多情，才會被眼前這個姑娘所吸引，想要與她拉近些距離而已。顧晨會正想再說些什麼，抬頭才發現顧小曼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空空的診室里只余他和張彼得兩人。

  「發什麼呆呢？小曼方才就急匆匆跑出去了，說是準備去和仁人醫館搶生意了。」張彼得見他神色不對，關切道：「晨會，你不會真對小曼有什麼意思了吧？」

  本以為好友會如同往日一般同他打趣幾句，顧晨會卻收斂笑容：「我也不知道。」

  張彼得神色複雜，他知道顧小曼心有所屬，但他也不好向顧晨會說明。算了，張彼得擅自搖搖頭，決定不摻和到好友的苦惱中去：就當是他和扶昊予的一場公平競爭，不管誰輸誰贏，都與張彼得無關，他只需要保護好知己好友顧小曼便是了。

  張彼得輕拍顧晨會的肩頭，走出診室。

  商定好了計策，顧小曼風風火火地便開始實施。首先是通知國醫堂中管理階層之人聚在一塊兒，開了個短會。管理美容院的時候，顧小曼大大小小開了不少會，如今早已輕車熟路，三兩句話便調動了大家的情緒，慷慨激昂地準備共同迎戰對抗仁人醫館。國醫堂這頭交代好了，顧小曼又跑到美容院去。

  如今的美容院和剛開始，近乎是天壤之別，小管事十分聽話。自顧小曼上一次開會後，便積極聽取顧客意見，吸收經驗教訓，將美容院發展得越來越好，盈利自然也越來越可觀。顧小曼先前便在想，既然自己也算是國醫堂的老闆了，那能不能讓美容院和國醫堂聯合起來，為對方打個GG。現在正好有了機會，便一塊兒吩咐給美容院的小管事。雖然她許久沒回過美容院，但裡面人人都給面子得不行，立馬答應下來，開始向美容院中的客人宣傳國醫堂。第二天一早，花茶、香薰原料處也擺上了娟秀的黑字：「一切原料均來自國醫堂」。

  甚至，知道國醫堂和仁人醫館的競爭後，小管事還自己拿定主意：凡是在這周內，拿著仁人醫館處方才美容館消費的，通通打八折！

  要知道，來美容院消費的三姑六婆、貴婦小姐們，可沒一個是省事兒的。美容院打折的事情不過半天就傳遍了全城，國醫堂的名聲本來也在那兒擺著的，第二天一早，仁人醫館的生意就打了個對摺。反觀國醫堂，重新回到了以往門可羅雀之勢。

  戴老闆站在仁人醫館二樓窗邊，凝重地看著對面國醫堂，他面色青紫，眼底略過無數複雜情緒。仁人醫館開業以來生意雖好，但仍沒有賺回本錢，原本眼看著就要盈利，卻被國醫堂倒打了一耙。若是往後生意一直像今天，甚至還比不上，那麼仁人醫館在萬縣必定會虧本的。昨天戴老闆稍稍打聽了些國醫堂的背景，他已然明白，身在萬縣，自己是鬥不過地頭蛇的。在別的縣城裡，戴老闆一行人也受到過地頭蛇的騷擾，但多是交些保護費便罷了。偏偏萬縣……誰能預料到竟然會是同行？

  因此戴老闆打定主意，趁著國醫堂還沒有對他出手，先狠狠撈一筆銀子，等到賺夠了就立馬搬走換一個小鎮重新發展，以免夜長夢多。

  主動前來仁人醫館的病人已經少了很多，大多都是前些日子來過一次，現在被騙來複診的。戴老闆在高處不斷看著來往行人，突然看到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新面孔。那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身穿月白絲綢長衫，一身衣物雖然算不上價值不菲，但絕非普通人家穿得出手的。男子面色慘澹，一眼看去便知他體虛無力，他站在街中間，似乎在兩家醫館中糾結選哪一家。

  目前來仁人醫館中看病的，大多是窮苦百姓，撈不了什麼油水。若是能從這人身上狠狠賺一筆……戴老闆眼中精光一閃，正欲吩咐店裡小廝，卻見已經有人迎上去了。幾句話功夫，男子便跟著小廝走進仁人醫館。戴老闆思忖著，怕店裡其他人拿不準分寸，還是把男子當普通病人對待，立馬從二樓下到正廳中，親自接待他。

  三言兩語間，戴老闆便了解到了男子的身份：男子姓顧，名天。林天是臨縣林地主家少爺的書童，隨少爺前來萬縣遊玩，沒想到自己卻得了病，在家丁的勸說下才來了醫館。戴老闆沒聽說過臨縣林家，但小小書童都能穿得如此奢貴，定是足夠有錢的。同時，沒有名頭便說明了沒有背景，是不用擔心後顧之憂的。戴老闆眼底泛起絲絲笑意，卻不讓林天察覺到絲毫，十分為難道：「林小哥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要怎麼個醫治法了。若是醫治得當，能夠除掉病根，往後自然不會再發。但若是稍有不當，便可能終身都受困於這病，後半輩子都不得安生了。但要徹底根治病根的話……這銀子可就有些吃不消了。」

  戴老闆稍有些醫學底子，知道林天並非大病，但他相信自己的忽悠能力可是一等一的。

  果然林天聽完他的話，立馬就緊張了起來：「我、我還年輕，還不想以後留下什麼病根！大夫你放心，我還是能拿出不少錢的，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啊。」

  「我寫的這幾位藥，你拿去每日煎服三次，三日後必有療效。但藥性剛烈，林小哥身子骨看起來也虛得緊，若是服用後有何不適，儘管再來醫館裡。」戴老闆滿意地點頭，洋洋灑灑便寫了一堆藥材出來，讓林天拿去抓藥。

  林天接過藥方，畢恭畢敬地給戴老闆道了謝，拿完藥便離開了。

  他便是顧晨會家中的家丁之一，按照少爺的吩咐，林天沒有回到顧府，而是拿著藥方和藥材在街上拐了半天，最後從一條毫不引人注目的小道中，進了國醫堂的後門。顧小曼、顧晨會、張彼得三人都在那兒等著他。

  看到林天順利回來了，顧小曼迫不及待地從他手中拿過藥方，自個兒看了起來。很快，她的眉頭就皺成川字：「仁人醫館這也實在太黑了吧！」

  藥方上的藥並不是多麼值錢的藥材，也的確有潤腸通便調理脾胃之功效，但問題是這些藥合在一起用，藥性太烈，不但不能起到調理作用，反而對身子有百害而無一利！顧小曼問林天：「仁人醫館的戴老闆是不是告訴你，這些藥藥性十分剛烈，若是身子吃出什麼問題，去仁人醫館找他便是？」

  林天佩服地看著顧小曼：「顧姑娘所說一點兒不差！不僅如此，他還說一天要服三次藥。」

  一天一次說不定還沒事，這藥一天要喝上三次，正常人都能給弄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