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2024-08-16 21:33:59 作者: 栗舟

  第 120 章

  魏琛只覺得耳中一陣「轟鳴」,墨翎的話仿佛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讓他手腳僵麻得動彈不得,整個人如墜冰窖。此刻他臉色蒼白如紙,竟與素來病弱的裕王臉色相差無幾。

  半晌,他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嗓音喑啞,尾音甚至在隱隱發顫:「你說什麼?是誰被劫持?」

  迎著他幾乎要擇人而噬般的目光,墨翎脊背一涼:「是,是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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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墨翎再一次的確認,魏琛幾乎咬碎了牙根。

  他雙目通紅,那雙狹長而凌厲的鳳眸中翻湧著深沉的墨色,陰翳而攝人:「殿下,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阿芸會落入劉淵手中?」

  裕王並未在意他的失態,漆黑的墨色中,他的唇瓣白得沒有半分血色,慘白如雪:「魏琛,是我對不住你。阿芸她……早在三日前就已失蹤,我命手下之人幾乎翻遍了整個東都,卻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我想著……你本就受了傷,又身陷牢中,即便是告知你也於事無補,便未曾著人傳信於你……」

  「殿下!」魏琛厲聲打斷了他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旁人如此失禮。

  夜風勾亂了青年耳際的幾縷髮絲,掩住那張清雋而蒼白的面容,此刻的他就仿佛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孤松,孤峭而決絕。

  迎著他的目光,裕王忽然覺得自己方才所說的那些在他面前一瞬間都顯得那樣蒼白,儘管那些話他確實是出自真心。

  但他卻依舊錯了,錯得厲害——

  只是倒不是錯在他低估了魏琛對阿芸的感情,而是錯在他實則並不能理解這種感情。

  雖然他同樣擔憂阿芸的處境,可他卻依舊下意識地選擇了更理智的做法,那是因為他從心底里還是認為即便魏琛知道也對尋找阿芸沒有任何幫助,只是徒增魏琛的煩惱。可是他忘了,「情」,本就不存在有用還是無用的分別。

  「對不住,魏琛,此番是我太過自負,替你妄做決定」,裕王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複雜,「待救下阿芸,我定向阿芸與你賠罪。」

  魏琛卻並未執著於追究裕王的隱瞞,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阿芸的安危。

  他沒有對裕王的話作出任何回應,而是轉頭看向墨翎,冷聲道:「角樓在何處?帶我去!」

  說完,他一馬當先,身影率先消失在太極宮暗紅的宮門背後。

  「快,跟上!」裕王見此,揚手喝令一聲,亦迅速地追了上去。

  墨翎一怔,待他反應過來,立刻動作極快地搶過了一匹馬,一躍而上:「殿下,等等我,等等我!您慢些,您的身子撐不住這樣顛簸啊……」

  一行人趕到那座角樓時,劉淵正手持一柄不知從何處撿來的劍,抵在阿芸頸間,劍身時不時反照出刺目的冷光,其上已沾染了斑斑血跡,凝結成一小塊一小塊暗紅的血污,看得人心神皆顫。

  阿芸頸間的皮肉格外細嫩,先前已被他情緒激動之下不慎出了一道淺淺的血口,在一片潔白的肌膚間,那樣顯眼。

  樓下的士兵本要強攻,幸而被領命帶人將晉王送去九洲池的墨翎撞見,及時制止,才沒有釀出禍來。

  魏琛趕到時,看見的便是眾人顧及阿芸的安危不敢上前,只得在角樓入口處團團圍攏著與劉淵對峙。

  「阿芸!」魏琛縱身從馬背上躍下,三步並作兩步地奔過去。

  回應他的卻並不是阿芸,而是劉淵,他獰笑一聲:「魏琛,你終於來了。」

  「劉淵,我勸你儘快放了她,否則你們劉家滿門,休想再留一下一個活口!」

  「呵,我就知道你將這小娘子看得極重,果然,被我料對了」,劉淵聞言反倒得意地笑起來。

  他忽然垂眸,看向阿芸,劍身又往前近了一分,阿芸脖頸上那道血痕更深,疼得她下意識悶哼一聲,卻硬生生將那口即將脫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

  「姜小娘子,看來我那閨女倒也並非如我想像的那般蠢笨,否則她也不會將你給綁了來,你說是不是?」

  阿芸聞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卻並未說些什麼。

  感受著脖頸間劍刃冰涼的觸感和被刀劍劃破皮肉的痛苦,阿芸竟還苦中作樂地想:她果然是比先前沉穩得多了,如此情境也並未像當初面對齊盛時那樣衝動,待脫困之後,定然要讓魏琛好好誇獎她一番。

  這幾日被關在劉府,她一直懊惱自己那日竟毫無防備、以致如此輕易地便被人擄走,擔心會否因為此事而影響到魏琛與裕王的謀劃。

  但實則她此番遇險之事本就來得突然,加之她先前一直為魏琛入獄的事而焦心,所以才會失了防範,也怪不得她。

  起初被擄走之時她原本以為幕後主使會是許國公等人,畢竟眼下也只有他們會為了用她來要挾魏琛而做出此事。可後來親眼見到劉嫣的那一刻她便知道應當不是了,這純粹是針對她而來的一場綁架。

  一開始,她並不能想明白為何劉嫣會忽然發難,畢竟先前她們已有過兩次針鋒相對,雖然劉嫣每次都沒從她這裡討得什麼好處,但事後也並未對她做過多嚴重的報復之舉,不過是時常在旁人面前貶低她粗鄙而已。故而她一直以為劉嫣雖然為人跋扈、眼高於頂,但卻做不出像害人性命這般的殘忍之事。

  可當齊姨娘與劉嫣一同出現時,她便忽然明白了劉嫣為何會這麼做。

  說的簡單些便是齊姨娘自上次與她一見之後發覺她身邊一直有崔雲落等人護著,不敢輕易下手,便只好另尋他法,最後思來想去終於找上了劉嫣。

  劉嫣自那日當面向魏琛表明心跡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後,便更對阿芸恨入骨髓,將魏琛對她的這些冷淡全部歸咎到了阿芸的身上,因此起了殺心。

  而後恰逢前幾日魏琛入獄,齊姨娘立刻便料定這就是除掉阿芸的最好時機,於是在她的鼓動下,劉嫣這才私自命劉淵的手下將阿芸擄了去,想要取她性命。

  幸而,劉淵的手下雖當時受劉嫣威脅而應允她不將此事向劉淵稟報,然而事後卻又轉頭就將此事告知於劉淵。而劉淵又因著那日在牢中對魏琛的一番威脅,覺得阿芸尚有用處,這才及時免掉了阿芸的性命之憂。

  眼見劉淵並不急於提出要求,卻一直不緊不慢地與他們周旋,魏琛不免有些失了分寸,他握在袖中的手緊緊攥成了拳,手背青筋暴起,筋脈都依稀可見:「劉淵,你究竟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劉淵有些玩味地又將這幾個字念了一遍,之後忽然近乎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迴蕩在角樓上空,在這一片漆黑的涼夜裡顯得有些瘮人,「我不過是想臨死前拉你這小娘子做個墊背罷了,我還能意欲何為?」

  他半是嘲諷地說:「魏琛,你好謀算啊,方才在太極殿中我聽得真切,若不是你與我立場相悖,我倒真有些欣賞你了,如今能豁得出性命的後輩可不多了。而你魏琛,為了引誘我等上鉤,你竟不惜以身作餌,倒是令老夫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但你可知,若不是你晉王未必會敗,我劉淵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步田地?!既然如今我劉家滿門都難逃一死,那老夫定也不會讓你好過!」劉淵雙目血紅地看著樓下魏琛的身影,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若說先前在太極殿挾持元豐帝與裕王對峙時他心中還存著一點希望,想搏出一條生路話,那後來許國公與許皇后的死便徹底讓他認清了現實。

  如今的他卻如他口中所言,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並不認為自己所劫持的這個小丫頭能成為什麼重要的籌碼,畢竟眼下他的命運早已被握在了裕王手中,魏琛又如何左右得了裕王的意志?

  「劉淵,你切莫衝動!你不是恨我嗎,為難一個女子又算什麼,你若肯放了阿芸,我願替她,你大可挾持我,以此要挾裕王放你出宮!」

  夜風颯颯,吹動他的袍角,獵獵作響,如同一塊純白的經幡。

  聽到他的話,劉淵眉尾跳動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似乎有些意動。

  發覺他的沉默,魏琛下意識摒住了呼吸,凝神繼續勸道:「你既知道我乃裕王殿下的左膀右臂,便應當知道在殿下看來你一個反賊的性命遠遠比不上我來得緊要。你若實在不放心,大可劫持我出城,待離開東都,再將我中途丟下,自行逃離,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守在角樓入口處的那些將士紛紛側目,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然而被他眼神一掃,卻都乖乖移開了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正在魏琛等得不耐煩時,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他與劉淵同時循聲望去,只見數百將士趕來,將角樓四周圍了個嚴絲合縫,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劉淵頓時冷笑一聲:「果然,老夫就知道你這後生素來狡詐。」

  他突然推搡著阿芸上前兩步,靠在了樓邊僅到腰際的那一排鏤空的欄杆上。

  阿芸不防他忽然動作,那距地面近十米高的距離倏爾撞入她眼中,頓時讓她渾身一顫,腦中一陣暈眩,急促地呼吸起來,臉色一點一點漲得通紅,就如同溺水的人那般。

  此刻的她像極了受驚的貓兒,一點風吹早動都足以讓她惶惶不安。

  此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畏高。

  不,其實倒也不是一點兒察覺都沒有。先前酒樓做裝潢時,二樓三樓雅間裡的那些懸空的廊台她便從不會去看,潛意識裡抗拒靠近,除此之外,她更是從來都下意識地貼著樓梯靠里的一側行走。那時她便隱隱有些預感,前世墜崖而亡的經歷或許已經給她留下了陰影,更確切地說,她並不是簡單的畏高,而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所以方才自劉淵挾持她上了角樓的那一刻起,她便表現得異常安靜,未發一言,其中不全是因先前應對齊盛的經歷教會了她要沉得住氣,大約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在害怕。

  但卻不像此刻這般,怕得這樣明顯。

  感受到阿芸的異樣,劉淵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卻動作卻未有絲毫遲疑。

  他握劍的那隻手忽然放下,而後另一隻手卻奮力推出一掌,直直地將眼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孩兒推下樓去。

  下一刻,他自己亦閉上眼,咬緊牙關,縱身一躍!

  劉淵喊出最後一句話時,魏琛便心下一涼,覺得不妙,然而他卻實在未能想到,劉淵竟會如此決絕。

  女孩兒月白色的裙角在漆黑的夜空中被涼風鼓起,翻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

  落入魏琛眼中,卻如同一場久久不散的夢魘。

  「不——」

  青年目眥欲裂,沙啞的嗓音發出絕望的嘶吼,如同困獸。

  他生平第一次像這樣用盡全力地奔跑,只恨自己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裕王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令人心碎的景象。

  「撲通」一聲,他雙膝砸在冰涼的石板上,整個人無力地癱軟下去,面無人色。

  怪他。

  倘若不是他在趕來的路上因今日一整日勞累過度而險些嘔血暈厥,他便能來得更早一些。

  那樣說不定上一刻他正和魏琛站在一起,便能與他一起救下阿芸。

  是他來晚了。

  他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痛恨過自己這副孱弱的身體。

  裕王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昏倒前,他只朦朦朧朧間聽到墨翎焦急的呼喚。

  「殿下,殿下,您別嚇我啊,殿下——」

  兩日後

  隨著日頭的西落,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如今已是秋日,這天黑的比之前夏日裡明顯要早些。

  今日又是一個陰雨天,自那夜宮變一事過後,一連數日,東都都一直籠罩在斷斷續續的雨聲里。

  這一場雨,似乎要將整個東都城裡籠罩的血腥氣盡數沖刷個乾淨。

  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如今又是一副昔日的舊模樣,仿佛那夜的那些慘烈從未發生過。

  可整個東都城內的人卻都清晰地意識到,曾有什麼發生過;而這大胤的天,亦變了。

  自那夜墜樓之後,阿芸便一直遲遲未曾醒來,魏琛已請了無數郎中。

  裕王,不,如今該稱其為新帝了。

  新帝亦派了宮中許多太醫出宮來替她看診,其中甚至包括自照料宮變第二日便駕崩的元豐帝直至他闔眼的最後一刻後,便一直嚷嚷著要告老還鄉的孫太醫。

  然而無論任誰看過後都說她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受到驚嚇加上近日不思飲食、身子虛弱,需要調養,想必過個一兩日便可自行醒來。與她相比之下,反倒是當時徒手將墜樓的她接下的魏琛兩條胳膊的傷勢更重一些,時至今日尚不能自行用飯。

  此刻這位被孫太醫說比阿芸更需要修養的病人卻依舊醒著。

  昏黃的內室,外頭的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窗紙上的聲響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叫人莫名安下心來。

  然而魏琛卻沒有心思去聽這雨聲。此刻,他正以一種更費力的側臥姿勢躺在阿芸身側。這種姿勢下,他左側的胳膊只能以一種彆扭的姿勢搭在自己身上,避免壓到骨骼斷裂的地方。而他之所以如此,卻只是為了能將身側女孩兒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一點。

  這個姿勢他維持得很是艱難,此刻額角已快要滴下汗來,明明這場連續幾日的雨已將天轉涼了許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要調整一下姿勢的打算,只是一味地盯著昏睡中的少女,眼底鋪著一層密密的、幾乎要將人溺斃的溫柔。

  他笑起來時眼尾素來都是微微上揚的,勾勒出一個柔和的弧度,眸中盪開瑩潤的弧光。

  君子如玉。

  那夜過後,魏琛曾不止一次在心底暗暗慶幸,墜樓時阿芸已陷入昏迷,未曾看見他那般瘋狂的模樣,否則,興許會將她嚇到。

  他的眼神從少女黑亮柔順的烏髮移向她飽滿光潔的額頭,再向下,停在她長長的、濃密的睫羽之上,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阿芸,今日外頭又在下雨,還有些時日便到中秋了,阿爹說大嫂嫂做的月餅遠不及你做的好吃,你快些醒來好不好?今年我想同你一起做。」

  「阿芸,我偷偷同你說個秘密,前幾日你失蹤後又墜樓,阿爹憂懼之下病倒了,你猜如今是誰在照顧?」,他笑,眉眼間藏著綿延不盡的繾綣,「是徐先生」。

  「不過你不必擔心阿爹的病情,徐先生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兩日,他如今已並無大礙了。只是卻累著了徐先生,既要每日來此照顧阿爹,又要忙完後接著趕回宮去看顧陛下的身體。」

  「說到陛下,我還想同你商量一二——待你醒來,便不要因先前他幫我向你隱瞞這番謀劃而同他置氣了,我亦不再計較他隱瞞你失蹤一事,可好?你興許不知,你墜樓那日他與我一樣悲痛欲絕,甚至昏死過去,情況一度十分危急,還是靠徐先生施針才沒出什麼岔子。徐先生說,他這身子算是白養了,如今又要從頭開始調養好些年,如今先帝駕崩,他這幾日一直留在宮中為先帝哭靈,還要處理其他一些要事,沒有一刻得閒。待你醒來,我陪你進宮去探望一二,給他送些滋補的吃食,可好?」

  「還有,那意圖謀害你的齊姨娘,已與其夫一同刺配流放,此生將不能再回東都。至於那劉嫣已被貶為下奴,罰沒掖庭,此生非死不得出。你莫要再害怕,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今後我必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再也不會像此番這般讓你擔驚受怕、落入陷阱,也不會再將此等重要的事瞞你……」,他說著,眼眶發紅,那雙極好看的眸子裡籠上薄薄的寒霧,微微濕潤,嗓音喑啞含混,「阿芸,是我對不住你,待你起來如何罰我,我都認,好不好……」

  說完,他低下頭去,輕輕將頭埋入女孩兒細弱的脖頸間,那處此刻還纏著一圈白紗,是以他不敢亂動,生怕弄疼了她的傷口。

  良久,正當魏琛要擡起頭來時,一道干啞的嗓音忽然在空蕩蕩的內室響起,那話裡帶著笑意:「魏琛,你如今可是只有三歲,怎的還哭了?我還從未見你哭過呢。」

  「阿芸?」青年愕然擡頭。

  「怎的,難道我睡了一覺,你便傻了不成?不過說來我從前還從不知道你竟是個愛哭鬼,我這衣裳都被你弄濕了。」阿芸微皺起瓊鼻,做出一副嫌棄模樣。

  她確實是剛剛才醒過來,原本她也是打算喚他的,然而卻忽然發現自己肩膀處傳來一股溫熱的濕意,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魏琛竟哭了。

  她起初先是一陣心疼,繼而卻又陷入了萬分糾結之中,不知是該弄出些聲響提醒他還是保持不動靜靜地等他哭完才更不傷他的臉面。

  魏琛卻顧不得去管她說了些什麼,他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那種可以稱之為「欣喜若狂」的神情,全然不見素日裡從容冷靜、鎮定自若的模樣。

  他屢次張了張口,卻因太過激動而未能說出一句話,竟然顯得有幾分笨拙,與他向來不論遇上什麼事都一副成竹在胸、氣定神閒的模樣判若兩人,更與他一貫的能言善辯大相逕庭。

  阿芸見此,忽然開口道:「你不用說,由我來說,你只需點頭或者搖頭便好。」

  見魏琛雖有些不解,卻乖乖頷首,她微微一笑:「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你今後都不會再瞞我,可是真的?」

  魏琛一愣,卻也僅僅是一瞬,下一刻他便迎著她清亮的眸子十分篤定地點了點頭。

  阿芸臉上笑意更深,她再問:「那你方才說待我醒來無論要如何罰你你都認,可作數?」

  這次魏琛幾乎不等她最後一個字說完,便已毫不遲疑地點了頭。

  「那……我們成親吧。」少女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底卻藏著幾分狡黠,機巧如狐。

  魏琛才要點頭,卻忽然頓住了,倏然擡起頭,一臉驚詫地望向她:「阿芸你方才說……成親?」

  阿芸見他一副並不聰明的樣子,心下暗笑,果然還是那隻呆頭鵝。

  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道:「是啊,當初我嫁你時你連人都不在,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想起來,我覺得可虧了呢。怎麼,你不願意?若是不願意那就……」

  「自然願意。」不等她說出那兩個字,魏琛及時打斷了她的話。

  怎會不願,他只願生生世世都和阿芸綁在一起才好,若是與阿芸成親,上百次上千次他都是願意的。

  他再次低下頭,伏在阿芸的肩窩處,一如當初在魏家懇求阿芸留下時那般,他道:「阿芸,你再也別離開我,好不好?」

  感受著來自肩膀處的重量,少女眸光晶亮,片刻後,她輕輕「嗯」了一聲,說:「好。」

  那聲音很輕,輕得都未能大得過窗外的雨聲,卻直直地傳入了魏琛耳中,久久迴蕩。

  正文就到這裡啦,但是阿芸和魏琛的故事永遠未完待續!

  之後會有番外不定時掉落,歡迎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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