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對峙
2024-08-16 05:14:55
作者: 何兮
關有為立刻就被震驚了,脫口而出:「這不可能!」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江清越是個男子,怎可能會是公主?」
「女扮男裝啊!」陳寶寶立刻說道:「這又有什麼難的!只要驗明正身,大人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此事是我聽廢后親口所說,絕無虛假!」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還有一事關大人可能還不知情,這次皇上選秀,身為皇后最熱門人選的杜家姑娘,便是江清越!」
陳寶寶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出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更讓人震撼,關有為眉頭深鎖,他當然知道周睿安對江清越的器重,也想到了當初江清越說服他去找救駕時說的話,那個英勇無畏的年輕人,竟,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先皇的女兒?這怎麼可能!
這江清越是女子就足夠讓人詫異了,而且她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杜家的姑娘,馬上要當皇后了?!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陳寶寶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像是假話,關有為抿了抿唇,第一次發現此事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棘手。
陳寶寶見到關有為一臉深思的樣子,立刻就跪了下來:「大人!本來我是不想說的,畢竟這麼多年,也算是我占了她的位置,享受了原本屬於她的榮華富貴,但最近我才知道,她竟成了陛下的大內侍衛!如今又成了秀女要入宮選秀!」
陳寶寶繼續說道:「大人,您想想看,以先皇與皇上之間的關係,說是一句仇人也並不過分,但她卻一直潛伏皇上身邊,她到底是何居心?皇上心地仁善,被她欺瞞,對她毫無防備,江清越若是居心不良,皇上豈不是很危險?!到時候說不定大靖朝又要出一個廢后了!」
關有為滿臉的凝重,雖然他對周睿安總有這些那些的不滿,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周睿安是個好皇帝,關有為不希望大靖再出現什麼動盪,實在是折騰不起了。
至於江清越……若她當真是先皇的女兒,真正的寧陽公主,那麼她留在周睿安的身邊的動機可就非常可疑了。
周睿安不知道江清越的身份,對她又異常的信任,說不定江清越正會利用這份信任來達到自己某些目的呢?更何況,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周睿安是要立杜家的姑娘為後的,一個皇后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廢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這,關有為真的就有些坐不住了,此時的關有為覺得自己承擔著拯救周睿安,甚至是拯救整個大靖朝的重任!
不過關有為還是非常謹慎的:「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有何證據?」
「有!此事二皇子也知道!曾經江清越交給二皇子一塊襁褓,拜託二皇子幫忙調查她的身世,那塊襁褓其實就是出自清貴妃宮中,是真公主身上的。」陳寶寶一臉正色地說道:「不信大人可以去問二殿下!」
連二皇子都知道,那肯定就是真的了,關有為倒是沒有懷疑陳寶寶的話,畢竟這樣的事,一問就清楚,她沒有說謊的必要。
陳寶寶也是沒辦法,她沒想到周睿安動作這麼快,現在就要立江清越為後了,她不得不出手,如果真的讓江清越嫁給周睿安,她會嘔死的!
「不行,你跟我進宮,我們一起去面見皇上!」關有為當機立斷地說道。
陳寶寶眼神頓時一亮,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周睿安了。
關有為帶著陳寶寶立刻進了宮,求見周睿安。
周睿安一聽關有為是帶著陳寶寶來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可是關有為說是有要事要稟報,必須要見到皇上,否則就在御書房外長跪不起。
他是能跪著,但是周睿安總不能不出御書房了吧?
周睿安只好叫他們兩個進來,關有為進來之後,便一臉凝重地把陳寶寶的話跟他說了。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寧可信其有,不若叫來杜姑娘過來對峙,若是個誤會,也趁早澄清,還杜姑娘一個清白。」關有為誠摯地說道:「只要驗明杜姑娘並非江清越,便可還她清白,也不算難事!」
周睿安既然給江清越安排了身份,那麼自然也有法子讓江清越失蹤,周睿安找的理由就是派江清越出門辦差,並不在京城,等到選秀一結束,就讓江清越在辦差時死遁,從此再無此人。
但是長相是無法欺騙人的,本來周睿安想著,選秀期間外人是見不到秀女的,等到他立後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就算有人認出了江清越,也沒膽子把皇后與一個死人聯繫到一起。
沒想到關有為居然這麼沒眼色,現在要去見江清越!
「你說什麼?」周睿安反問道。
關有為以為周睿安要護著江清越,耐著性子繼續勸道:「陛下,只是驗明一下長相而已……」
周睿安拿起面前的茶杯就向關有為扔了過去!
還好,周睿安力氣太大,並沒有打中關有為,差別落到了他身後的地上,立刻碎成了碎片。
小福子忍不住給關有為投去了一個欽佩的眼神,這也太厲害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江清越的身上,而且還不怕死的提出來了,這是一種怎樣的勇氣?
小福子在心裡默默決定,以後一定要離關有為遠一點,看著倒挺聰明的,怎麼淨做傻事?皇上最寶貝什麼他就惹什麼,除了勇氣可嘉,他還能說什麼?好好活著不好麼?
「關有為!你好大的膽子!連朕的秀女的主意都敢打!看來是朕平日裡對你太過寬厚,才讓你如此膽大妄為!」周睿安怒聲說道。
關有為毫不退縮地迎視著周睿安的目光:「皇上,臣一心為了皇上著想,為了大靖的安危,斷不能讓居心叵測之人擾亂後宮、擾亂朝政!臣一片忠心,請皇上明鑑!」
陳寶寶哀哀戚戚地望著周睿安,眼神帶著些許的痴戀:「皇上,關大人一片赤誠之心,皆是為了皇上著想,關大人與民女只是不想讓皇上被奸人所矇騙,更是擔心皇上的安危,皇上對江清越信任有加,誰又知她是不是別有居心?皇上不可不防啊!」
周睿安冷冷地看了陳寶寶一眼,眼中閃過了一抹厭惡,「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一個小小的平民女子,居然敢到朕的面前擺弄是非,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陳寶寶的表情一僵,抿了抿唇,眼神中閃過一抹怨毒,不過這怨恨並不是對周睿安的,而是對江清越的,如果不是因為江清越,周睿安又怎會這麼責怪她?
只是可恨,不知道江清越給他下了什麼迷魂湯,讓周睿安如此維護那個賤人!
周睿安噴完了陳寶寶,又看向了關有為:「關大人,朕這御書房是處理政務的地方,不是菜市場!不是你可以隨便帶著人過來參觀的地方!」
關有為的臉色一白,這還是周睿安第一次對他說這麼重的話。
關有為跪在地上,背脊卻挺的筆直:「皇上教訓的是,但臣一心都是為了陛下,請陛下明察!」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事關先皇子嗣,皇家血脈,也關係到陛下的名聲,臣不得不這麼做,還請陛下明鑑!」
周睿安氣得!他最恨的就是這些口口聲聲為他好,然後淨是做這種拆台事的人,其中關有為能力最大,也最為棘手!
小福子暗暗搖了搖頭,這些人,怎麼就非得跟陛下過不去?這就是皇上寬厚仁慈,這要是他手底下有這麼沒有眼力價的屬下,早就叉出去打死了,還能容得他們在這蹦達?
小福子這麼想著,就有個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陛下,張大人在外面求見!」
張大人,哪個張大人?當然是張琦了!
小福子聽到這話,差點鼻子都氣歪了,現在是什麼時候?皇上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張琦了,要不是他起么蛾子,說什麼要尋找寧陽公主、不能讓先皇血脈流落在外,這事能鬧成這樣麼?居然還敢這個時候過來面見皇上?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麼?
他也氣這小太監,他剛還想著,自己手底下沒有這麼避開眼的人,沒想到還真有!
周睿安正在氣頭上,凌厲的眼神直接射向了關有為,冷笑一聲道:「看來是都商量好的,一起過來對付朕!行,朕倒要看看,你們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頓了頓,他怒聲斥道:「讓他滾進來!」
連滾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氣得狠了,小太監被嚇了一跳,急匆匆地向外跑去通傳了。
張琦一進來,就看到關有為和陳寶寶,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周睿安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眉頭立刻一沉:「你來又有什麼想說的?」
「陛下,陛下,關大人一心為君為國,不是外人,陳姑娘也是了解其中內情之人,臣也就直說了!」張琦開口說道,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臣請陛下為了龍體安康著想,儘快尋找到真正的寧陽公主!」
關有為詫異了一下:「什麼龍體安康?皇上的身體怎麼了?」
說著,關有為關切地看向了周睿安,宣德帝就是因為身體突然出了問題,這才一病不起的,現在大靖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可不能再出事了。
周睿安神色凜然,關有為又看向了陳寶寶:「你也知道?」
張琦這才道:「陛下從小就被先皇種下了蠱蟲『君莫愁』……」說著,張琦便跟關有為解釋了一遍『君莫愁』的藥效,「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寧陽公主的原因,陛下身上的蠱,只有寧陽公主能解得了。」
關有為聽完這才恍然大悟,然後心中對周睿安產生了一股莫名敬佩的感覺,身上種了這樣厲害的蠱蟲,最後他還能登上了皇位,這說明什麼?這就是命啊!
周睿安有這樣的心性和忍耐,難怪最後能成為皇帝!這才是一個明君所具備的素質!關有為此時對周睿安有了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但周睿安一點都不需要!
關有為覺得,為了這麼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必須要找到寧陽公主!而且是刻不容緩,毋庸置疑的!
「找!必須要找!」關有為當機立斷地說道:「皇上,您肩負著大靖的安危,可不容有失啊,」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而且皇上,您膝下還無子,龍體更是不能出半點差錯!」
張琦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張琦看向了關有為:「關大人,你可有寧陽公主的線索?」
關有為神色凝重:「本官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寧陽公主很有可能就是江清越!也就是杜家的姑娘!」頓了頓,他看向周睿安:「皇上,事關皇上龍體安康,大靖的百年基業,請皇上立刻傳杜家姑娘過來驗明正身!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張琦也跟著說道。
此時周睿安萬分後悔當初不該把關有為當刀使,看看現在的情況,逼得他都騎虎難下了,江清越是男是女,他比誰都知道,只要證明了江清越是女子,那麼她是寧陽公主的事也就證實了一半。
「朕不知道你們是從何得來的消息,說江清越就是先皇血脈,也不知道你們為何就認準了江清越便是杜家的姑娘!但江清越已經奉旨出門辦差,並不在京城!」周睿安頓了頓,繼續說道:「更何況江清越是對國有功的將領,只憑你們片面之詞,便要朕去質疑她的性別,傳出去,怕是要寒了三軍將士的心,朕不做此等忘恩負之君!」
「皇上!臣身為江清越的上司,為何不知她出門辦差的事?」張琦狐疑地問道。
周睿安冷眼望了他一眼:「朕的侍衛,吩咐她出去辦差,還要經過你同意不成?」
張琦連忙說道:「臣不敢!」
「陛下,既然江清越並不是杜家姑娘,那讓杜家姑娘過來一見也可以!」關有為立刻說道。
「夠了!」周睿安怒聲斥道:「你們先是說江清越是寧陽公主,現在還要檢查朕的秀女、未來的皇后!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你們有何證據?」
「皇上,還有一人可以證明江清越的身份!」陳寶寶開口說道:「二皇子也知道江清越就是真正的寧陽公主,皇上若是不信,請皇上傳二皇子過來對峙!」
「對對,二皇子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關有為立刻說道。
周睿安眯著眼,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三人,久久未語。
關有為以為周睿安不願意,立刻便道:「皇上,如果您執意不願,臣為了大靖的基業,只好長跪不起!」
周睿安冷笑了一聲,這是要逼迫他了?周睿安知道,這是關有為的警告,如果這個事情一旦傳揚出去,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其他的大臣也會做出跟關有為同樣的事情,到時候就算他要護著江清越也不行了。
周睿安心中暗恨,沒想到他當上了皇帝,卻多了這麼多無可奈何!
周睿安是真的恨,好不容易江清越終於肯答應嫁給他了,一切也都安排妥當了,就等著選秀結束之後,立江清越為後了,就差那麼一步,這些人就接二連三地跳出來給他找不自在!
哪怕是在立後之後,這事再爆出來,周睿安都不會覺得這麼棘手,到時候一切塵埃落定,他也不會這麼被動,就差那麼一步!
周睿安現在是殺了關有為和張琦的心都有了,這是給誰添堵呢?
「皇上,難道您真的要江清越,連祖宗基業,大靖江山都不顧了麼?」陳寶寶含淚問道:「她真的是先皇的女兒,真的是寧陽公主,她留在您的身邊,是不懷好意,是為了給先皇報仇!皇上,您為何就不肯相信民女呢?」
周睿安厭惡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陳寶寶眼中的淚水立刻就落了下來。
陳寶寶咬著唇說道:「皇上,求皇上請二皇子過來對峙!民女若有虛言,民女願以死謝罪!」
「皇上,懇請皇上去請二殿下,事關皇室血脈,皇上的龍體安康,萬萬不能有絲毫差錯!」關有為接著說道。
張琦也緊跟著說道:「求陛下請二皇子過來對峙!」
周睿安眼神微微一閃,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他,等待著他做最後的決定。
「去請二殿下。」過了良久,周睿安終於開口了。
此話一出,陳寶寶等人皆是鬆了一口氣,張琦也是如此,他跟著周睿安這麼多年了,最清楚周睿安的性格,他還以為周睿安絕對不會妥協,沒想到他最後會鬆口。
看來周睿安對江清越也沒有那麼重視,至少周睿安心裡還是有所忌諱的,這麼一來,他們的計劃就很有可能會成功了,想到這,張琦忍不住側頭看了陳寶寶一眼。
不過是這一眼,周睿安便已經開在了眼裡,他心中暗暗冷笑。
看來這是都已經商量好的,沒想到他手底下的人,到底是生出了這麼大的心思來!
不管別人怎麼想,陳寶寶只覺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二皇子立刻就出現拆穿江清越的身份,到時候等她的身份被揭露出來,看她還能不能這麼沉得住氣,只要坐實了江清越就是真正寧陽公主,她跟周睿安便再無可能。
畢竟周睿安之前可是拒過她的婚事,就因為與她是堂妹的關係,這事很多人都知道,周睿安現在是皇帝了,更不可能去打自己的臉,到時候說不定周睿安還會生氣江清越對他的隱瞞,那時候江清越就會落到和她一樣的下場!
就算周睿安不介意江清越的身世,但其他大臣也不會允許,宣德帝的女兒當皇后?那不是太大的危險麼?無論如何,江清越這個皇后都做不成!
想到這,陳寶寶心中帶著無限的快慰,心裡就想著,二皇子怎麼還不來?
幾人等的心急如焚的時候,二皇子終於到了。
這是自從皇后事敗之後,二皇子第一次走出了二皇子府,也是他又一次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二皇子的臉色不太好,還有些蒼白,眉宇間再不似從前舒展溫和,反而眉頭緊蹙,透著一股蒼涼的倦怠之感。
關有為見到這樣的二皇子,心中不禁嘆了一口氣,成王敗寇啊,他不能同情他。
陳寶寶看到二皇子,便焦急地喚道:「二哥!二哥你快告訴皇上,江清越才是真正的寧陽公主!」
二皇子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顯然沒想到陳寶寶會知道這件事,他本能地脫口而出:「你怎會知道此事?」
陳寶寶眼中閃過一抹狂喜,她急切地說道:「二哥,所以你是承認了對不對?她真的是女子!真的是寧陽公主!對不對?」
二皇子似乎發現自己失言了,下意識地看了周睿安一眼。
周睿安神色未變,沒有詫異也沒有憤怒,一如既往的平靜,二皇子立刻就明白了,周睿安也是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江清越的身世!
以前二皇子還擔心過,如果周睿安知道江清越的身世,可能會對她有所忌憚,可是他沒想到周睿安居然早就知道了!並且絲毫並不在乎!想到這,他的心頭一顫,不禁低下了頭。
「二哥!你說話啊!你快說,江清越就是真正的寧陽公主!是先皇的女兒!她是皇上殺父仇人的女兒!她才是先皇的女兒!」陳寶寶激動地大喊。
「放肆!」小福子怒聲斥責道:「皇上面前,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平民之女喧譁!還有沒有規矩了?!」
陳寶寶懊惱地咬了咬唇。
小福子看向了關有為,冷聲說道:「關大人,下次別把什麼人都往御前帶,誰知她是何居心,到時候衝撞了聖駕,誰都擔當不起!」
關有為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被一個太監當眾教訓,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他雖然不見得瞧不起太監,但也不見得會對他們另眼相看,小福子這麼不給他面子,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有失體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