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告白
2024-08-16 05:10:33
作者: 何兮
領頭人心中五味雜陳,不再多想別的,帶著人急匆匆地走了。
一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江清越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由得咳嗽了起來,她剛剛跟十多個高手對決,雖表面上故作無事,其實不過是在硬挺著罷了,她受的其實是內傷,比試的時候,為了不露出破綻,一直在強忍著,如今放鬆下來,便覺得一陣陣倦怠。
但她不能倒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清越主動握住了周睿安的手:「你記得告訴蘇小將軍,今日我可是幫了他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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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睿安微微一愣,不由得啞然失笑著頜首。
方明坤還一臉怒氣未消:「周睿安,你告訴我,這神勇軍現如今到底是是在當家作主了?江清越放跑韃靼軍,罪同通敵叛國,你別想著能夠一筆勾銷。」
周睿安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冷然的笑意,洛北一看到他的這個表情,不禁縮了縮脖子,人活著不好麼?為什麼一定要搞事情?韃靼人都已經被打跑了,大家回去洗洗睡了不行麼?為什麼一定要追究到底?
「小侯爺這是打算把救了二殿下有功將領送到京城懲戒?然後再給二殿下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罪名?」周睿安挑眉反問。
方明坤還沒說話,二皇子便道:「表兄算了,清越也都是為了救我,若不是有她在,說不定今日我就要凶多吉少了。」
見二皇子開口,方明坤並只好咽下滿腹不安,「殿下受了驚嚇,還是先回帳內好好歇息,」說到這,他看了周睿安一眼,眼神不善:「周大人,殿下身份尊貴,在這大營里還能讓韃靼人鑽了空子,這安全問題,你可要好好整頓整頓了!」
其實二皇子到的時候,周睿安便已經派了八名武功高強的護衛去保護二皇子了,不過方明坤覺得這些是周睿安的人,放在身邊說不定就成了眼線,所以就把人都打發走了。
周睿安也懶得與他計較,只是看著二皇子道:「殿下受了驚嚇,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外面的事,臣會處理。」
聽到周睿安這麼說,二皇子放心多了,滿臉倦容地點了點頭,跟著方明坤回去了。
周睿安鬆了一口氣,可算是走了,他總能去給江清越看傷了。
周睿安轉身走到江清越面前,然後彎腰直接把她攬膝抱了起來!
江清越大驚失色,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了,「你,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清越營救二皇子受了重傷,哪能讓你自己走路,如此不體恤下屬,倒是會叫將士們寒了心。」
江清越:「我自己能走!」
「閉嘴!」
「你放我下來啊!」她還要臉的啊!
「想都別想!」
江清越:「!!!」她就知道,周睿安果然有斷袖傾向!
周睿安抱著江清越走進了自己的營帳內,然後把她放在了床上,動作很豪邁,但放下她的時候卻很輕柔。
江清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先出去?」
剛才她一個人面對十八勇士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
「別動。」周睿安扶起江清越,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清越,你覺得你的武功和我相比,誰更高一籌?」
江清越是個單純的人,純粹的人,聽到這個話,立刻就認真回答他:「五五分吧,這一路上遇見刺客,我看出來,你並沒有完全施展自己的武功,比你表現出來的,你肯定有所保留,不過就算如此,我也有五成的勝算。」
周睿安微微頜首,讚許道:「你說的不錯,可是你這五成的勝算,是基於你全盛的狀態下,而你現在,剛與十八勇士惡戰過一場,內力應該都耗盡了吧?你覺得你現在對上我,又有多少勝算?」
江清越:「!!!」
江清越用眼神控訴地看著他,「你,你不會乘人之危吧?」
「我是錦衣衛,而且是錦衣衛統領。」周睿安回答她。
全大靖的人都知道,連三歲的稚童都知道,錦衣衛不是好人,而錦衣衛統領那更是壞人中的壞人了。
周睿安道:「所以,你現在最好不要反抗,我的耐心有限,現在我要給你療傷,如果你再胡鬧,我一樣有辦法治你,比如說,打暈你。」
江清越憤憤不平,惡狠狠地說道:「周公子,你變了!」
再也不是那個為了懲治貪官,憂國憂民的世子爺了!
周睿安不甚在意地一笑,唇邊的梨渦稍縱即逝,然後坐在她的身後,開始運功為她療傷。
江清越只覺得一股暖流從背後傳來,一直蔓延到她整個身體裡,包括她的心底。
江清越睡著了,她躺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此時的她脆弱的像個孩子,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殺死她。
周睿安坐在床邊,神色晦明地望著她沉睡的臉孔,他曾經見過很多次她睡著的樣子,可是都沒有像她此時毫不設防的樣子。
他現在想要對她做什麼,都是易如反掌,他可以去做很多事,比如說攬住那個讓他一直魂牽夢繞的腰肢,甚至可以為她寬衣解帶,解開自己心底的疑惑——她到底是男是女?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他突然覺得,這麼看著,便已經足夠了,而那些讓他迫切想弄清楚的困惑,都不那麼重要了。
他想了很多,非常多,一路上兩人相伴而行(其實是三人行,但是世子爺完全把林哲遠給忘記了),她聰慧絕倫,可以輕易地看清楚他的算計,她武功高強,面對十八勇士都毫無畏懼,她那麼耀眼,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覺得,她美好的,似乎除了是個男子之外,再無缺點。
其實還是很想知道的,不過周睿安還是沒動,因為他突然覺得,便他是個男子,又何妨?
江清越醒來的時候,就對上了周睿安那一雙亮晶晶,明閃閃的眼睛。
江清越大驚失色,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他道:「你,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想,但是沒敢。
這是周睿安的心裡話,但是也沒敢說出來。
周睿安挑了挑眉頭:「清越為何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你我都是男子,又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便是你留在我的大帳內養傷,也無可厚非呀。」
周睿安是世子爺嘛,雖然後來處境艱難,不過他剛懂事的時候,先皇還在,他也是個被嬌縱得無法無天的主,哪怕後來形勢反轉,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可是骨子裡的驕傲卻還是在的。
他不說自己為了幫她療傷,幾乎耗盡了一身的內力,她現在才能面色紅潤地跟他吵架;也不提他堂堂晉王世子,卻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整夜,便是當年先皇還在,都沒捨得讓他熬過夜。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全說了。
江清越立刻就想到昨天自己被他抱回來,而且還是把她送回了他的營帳,她醒來的時候,還看到他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但不是羞的,而是嚇的。
「難不成你真的是斷袖?」江清越脫口而出。
不是斷袖是什麼,周睿安確實懷疑過她的性別,但是她敢肯定,他肯定還沒看穿她的真實性別,那麼即使知道她現在是男的,還對她如此特別……斷袖,沒跑了。
周睿安的臉色微微有些猙獰,不過一瞬卻又恢復如常,他望著她震驚的面孔,微微一笑:「是啊,我斷袖了。」
江清越:「!!!」
周睿安走到了窗前,江清越麻利地向後靠去,她重傷初愈,還沒自信能打得過他,而且她長得那麼好看,萬一他突然獸性大發怎麼辦?
「其實,我昨天有機會的。」周睿安發現她的緊張,停住了腳步。
可是這麼一句話,更讓江清越緊張,他有機會什麼?或者說,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有機會看清楚,我是不是真的斷袖。」周睿安繼續說道,頓了頓,他看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但是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是女子,我便喜歡女子,若你是男子,便是被世人罵我荒唐,我也認了。」
江清越聽完他的話,瞳孔不禁一縮,倏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
「你是女子也好,是男子也好,我知道你是江清越,這就足夠了。不管你是誰,你要做什麼,你以後要去哪裡,這些我統統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可願意身邊多一個人陪著你?」周睿安低下頭,一雙深邃的眸子對準了她的眼睛。
江清越握著被子的手不禁一緊。
她迷茫而又困惑的表情,實在是可愛極了,難得清冷的她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周睿安心裡愛極,尤其是那張柔軟的唇,微微地張開,仿佛還能看到裡面粉色的舌尖,似乎在誘惑著什麼。
周睿安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那雙唇的滋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柔軟得讓他的心也跟著淪陷,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在她的唇上留戀的輾轉,他火熱的氣息霸道讓人不容拒絕,緊緊地包圍住了她。
江清越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只有三個問題,她是誰?她在哪裡?她在幹什麼?
所有的問題,都比不上面前的這個男人。
「清越?你沒事吧……實在對不住!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告辭!」林哲遠闖了進來,一看到裡面的情況,立刻轉身就走。
然後周睿安就被江清越給踹了出去,一陣風似的向林哲遠跑了過去,把他給抓了回去。
林大師兄平時只是為人嚴肅了一點,畢竟是大師兄嘛,不過他其實是個聰明的人,所以他當機立斷覺得留下來會有危險,誓死反抗。
江清越剛剛受傷,內力還沒恢復完全,哪裡是他的對手?
周睿安道:「林哲遠,你要是敢傷了她,我就讓你威遠鏢局永無寧日!」
林哲遠立刻就停了手。
半刻鐘後,林哲遠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在這?他什麼時候能走?他走的時候還活著麼?
「所以,大師兄,剛才你真的誤會了。」江清越苦口婆心地解釋道:「剛剛,剛剛只是個意外,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和……我和周睿安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江清越非常認真的解釋,周睿安就在一邊,用一種『你說什麼都對,我什麼都聽你的』縱容目光望著她。
林哲遠心裡發苦,他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我知道,清越,我都明白了,我並沒有誤會,你和世子爺,什麼曖昧都沒有,你們其實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林哲遠一臉正色地說道,頓了頓,他小聲嘀咕:「清越,你好歹也在威嚴鏢局待過,你能不能跟世子爺說一說,放過威遠鏢局行不行?」
江清越覺得心累。
江清越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哲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然後她威脅地看著林哲遠:「你要是敢出去亂說話,我就去劫鏢,專門劫威遠鏢局的鏢!哼!」
江清越怒氣沖沖地說完,轉身便向外走去,離開了營帳,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殺氣騰騰,她早晚有一天會報今日之仇!
營帳里的林哲遠縮了縮脖子,看了周睿安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爺,我什麼都沒看到,我能不能走了?」
「她說的話,你可都聽見了?」周睿安笑容可掬地問道。
林哲遠想了想,試探地問道:「世子爺指是哪一句?」
「她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的那句。」
「聽,聽到了。」林哲遠遲疑地頜首。
「那你可信了?」
林哲遠覺得這是一個『娘親和娘子掉河裡了,他會先救誰的問題』,回答哪個都會得罪人。
「那,是信還是不信啊?」林哲遠猶豫著問道。
「我這不是問你呢麼?」周睿安微微一笑,頓了頓,他繼續道:「我覺得,林鏢師是個聰明人,可以知道誰說的話更算,比如說,我是錦衣衛統領,是晉王世子,清越嘛,現在是什麼品階來著?好像是八品?」
錦衣衛統領和一個八品小官,就算是個孩子都知道該站在誰那邊。
林哲遠當機立斷地說道:「清越性子害羞靦腆,不過是客氣話,我是不會相信的!」
周睿安微笑地頜首,這才讓他走了。
林哲遠平安地站著活著走出了大帳,覺得自己真是九死一生,他想到剛才江清越極力撇清關係的樣子,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就江清越威脅她的那個樣子,跟周睿安幾乎是一模一樣,說他們倆沒關係,誰信哪?
即使二皇子被挾持一事性質惡劣,第二天蘇奕鳴知道之後出了一身冷汗,蘇良義也加強了巡邏,但是這些相比江清越一人以車輪戰的方式戰勝韃靼十八勇士,還是差了些。
現在的江清越可謂是全軍的楷模,將士們認為她保住了大靖的臉面,給他們出了一口氣。
二皇子聽到外面的士兵都是在說江清越有多厲害,有多勇猛的話,心裡發苦。
他哎,堂堂一個皇子,本可以留在京城,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卻跑到這個柳州來,擔驚受怕,還要上戰場演戲給普通士兵們看,他還不夠倒霉的?
難道是京城的美人不夠謠言,還是京城的佳肴不夠美味?他為什麼要來到這裡?這次更過分的是,他居然被人挾持了?
二皇子表示,他想他母后了。
二皇子寫信回京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皇后娘娘對二皇子很是安撫了一番,然後又讓他好好的跟江清越打好關係,拉攏她為他效力,為了拉攏江清越她還特意球了聖上給江清越封賞。
二皇子看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他繼續留在柳州,還不能回去的意思。
二皇子生無可戀,果然他離開京城之後就沒人愛了,這個世界真艱難。
不過二皇子對江清越還是很有好感的,很快就宣布了聖旨,江清越因為救駕有功,已經從八品小官升為六品參將了。
從八品一下升到六品,這個速度,真的是八匹馬都追不上了,雖然相比蘇奕鳴五品官,但是江清越非常滿足。
江清越很是高興的接了聖旨,然後回去找書生好好的了解了一下,她現在到底有多大權利。
「說到權利可就太多了,」書生高興地說道:「比如說,老大你現在已經可以有自己的衛隊了,專門保護你周全的護衛隊,老大,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護衛隊的成員啊?」
書生的話音一落,劉洪等人就已經湊了過來,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意圖非常明顯,若他們是大型犬類,估計現在就已經要開始搖尾巴了。
江清越對這個不在乎,隨手地點了四兄弟,「那就你們吧。」
劉洪等人高興不已,衝著書生比了一個興奮的手勢,就聽江清越繼續道:「以後上了戰場你們不用保護我,你們保護好自己,別給我添亂就行。」
四兄弟:「……」
書生神色一肅,然後道:「老大,我覺得你應該做好準備,你這次救了二殿下,現在是風頭正勁的時候,說不得會有眼紅你的人,所以我們最好做好準備,最近低調一些。」
其實書生是覺得,江清越救了二皇子,大可以投到二皇子的麾下,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
江清越一臉莫名:「我一直很低調的,從來都不惹事的。」
江清越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乖巧聽話的人,從來都不麻煩。
書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道:「我是說,老大你和世子爺的……交情,最好還是低調一些,免得別人重傷於你,說你是走了後門。」
至於交情是兄弟之情還是斷袖之情、走後門是走了這種後門還是那種後門,大家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不過書生覺得,他們老大霸氣,武功這麼高強,應該不會做下面的那個吧?
但是世子爺做下面的那個?太不敢置信了!
提起周睿安,江清越就不高興,她狠狠地蹙起了眉頭:「我跟他沒交情!」然後轉身就走了。
四兄弟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他們老大又傲嬌了。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二皇子自從被挾持之後,越發的沒有安全感,天天讓江清越過去保護他,對江清越極其的依賴。
江清越沒有辦法,只好天天跟著二皇子形影不離。
本來二皇子對江清越也只是表面功夫,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嘛,可是接觸下來,江清越性子清冷,沉默寡言,對二皇子沒一般人的戰戰兢兢,但也沒小心討好,讓二皇子覺得很是新奇。
時間一長,二皇子對江清越越加的親近了起來,按照二皇子的話說就是,始於救命恩情,忠於人品性情。
這一日,二皇子宴客,蘇良義和周睿安等人都在。
二皇子還是表現出了對江清越的另眼相看來,「把這道菜給清越送過去。」
「還有這個,清越最愛吃肘子了,把我的這分也給清越送去。」二皇子含笑著說完,轉過頭看了蘇良義一眼:「蘇老將軍所言極是,我也覺得韃靼人受此大辱不會善罷甘休,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我們清越如此卓越不凡,那十八勇士竟沒有人能打得過她!」
二皇子笑容滿面地看向江清越,眼神溫柔,能不溫柔麼,這可是他以後保命的利器啊!
眾人:「……」
不是,怎麼,怎麼覺得這個情況有點不對?
周睿安見到這個情況,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其實心裡很是著急,於是他想了個辦法。
「殿下,最近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殿下來柳州也有一段時日了,一直忙於軍務,勤勤懇懇,這次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一班女樂過來助興。」周睿安微笑著說完,便吩咐洛北去把人叫上來。
不一會,一群娉娉婷婷的少女便緩緩地走了過來,姑娘們的相貌皆是國色天香,我見猶憐,一撇一笑皆是風情,隨便一個拉出來,都是難得的美人兒,周睿安能找到這麼多如此才情相貌的姑娘,也是廢了一番周折。
二皇子向來最好風雅,最喜歡的便是紅袖添香的風流韻事,但這次,他卻蹙了蹙眉頭:「哎,清越向來討厭這些鶯鶯燕燕,她可是說,日後要對自己的娘子從一而終,不會找這些女人來傷她的心的,周大人啊,怕是要辜負了你一番好意了,這些人就先讓他們下去吧!」
周睿安銳利的眼神立刻射向了江清越,你連這個都跟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