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威

2024-08-15 17:51:15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如此,李稷便讓人去傳一眾武將來此面聖。

  不過,眾人來時並未見到聖人,面見他們的是萇離。

  「諸位將軍多次請戰,聖人都未應允。今日,我是來為諸位答疑解惑的。」萇離坐於上首對眾人道。

  「還請皇后殿下明示。」執失善光出列道。

  萇離含笑從每個人面上滑過,目光最後落在吳襄身上。「吳將軍應該比旁人清楚,釣魚城外的荊江兩岸可都是良田。有多少人的口糧是靠著這片地方的?就算你是武將,對此事不是十分清楚,那你也該知道你們這些邊地守軍的糧草有就來源於此的吧?」

  吳襄神情明顯一滯,準備好的說辭在此時也竟說不下去了。

  萇離接著道:「還有不到半月就是秋收時節,就算你們能在半月之內拿下壽春。馬踏青苗者斬,那馬踏結穗稻穀者該當如何?就算我未曾領兵征戰過,也能想到一旦開戰,能不能顧忌不到田裡的莊稼暫且不說,百姓們自是沒膽子去秋收的,難不成你們在打仗之餘,還要下地收糧?」

  看到還有人想分辯,萇離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去年荊江兩岸就收成不佳,倘若今年顆粒無收,屆時餓殍遍野,你們良心何安?聖人從未短過你們的軍餉糧草,可你們之中的有些人勿要因為自己不愁吃穿,就不顧旁人死活。聖人要的是天下,這天下萬民皆是聖人的子民。於西夏而言眼前之戰這是生死存亡的一戰,此時必定同仇敵愾,上下一心,比之諸位的立功心切,到底誰更能破釜沉舟?」

  此言一出,諸雖然表情各異,但無人開口說話。半晌後,只有何晏等少數幾人道:「殿下所言甚是。」

  萇離暗自鬆了口氣,這幫武將果然比文臣們好打發。「諸位近來備戰也是辛苦,所以我給諸位準備了些消遣。諸位常年在軍中,案前皆是兵法戰策,這《左傳》你們不少人應該沒有,我準備了不少,保證人手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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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肅庸帶人分發書卷,萇離又道:「其中那篇《曹劌論戰》,請諸位每人抄一百遍給我。」

  此言一出,諸將的面色頓時五顏六色起來。

  何晏先繃不住。「皇后殿下,您怎與世子爺有一樣的喜好呢?」

  「我們是親兄妹,自該是一樣的喜好。」萇離大言不慚地道:「大哥當初讓你抄的是《燭之武退秦師》,可不是一篇。」

  「臣知道,殿下就想提醒臣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所以臣可否只抄這一句?」有人道。

  接著是一片贊同之聲。

  萇離知道如果是大哥或是李稷在此,他們根本不敢這般討價還價。她的目光落在廳外,來人是沈慶之,入內在萇離耳邊低語了幾句,就立於一旁不再說話。

  萇離指著方才跟自己討價還價的那位道:「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斬了。」

  這一句可謂是平地起驚雷,不過萇離帶來的人都是親信,對她的吩咐不會有半點遲疑。

  除了執失善光與何晏以外,其餘人等均是臉驚愕,要萇離給個說法,更有甚者叫囂著要面聖。

  沈慶之立刻示意把這位留在外面的佩刀送進來,萇離接過後拔刀出鞘,扔在地上道:「諸位自己看吧。」

  眾人看到刀刃之後,均不再說話。正被人拖著的那位,也不再叫囂著面聖了。

  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此人的佩刀一看便知是許久不用,刀刃鈍了。

  冷眼看著那人被拖出去問斬,萇離道:「《曹劌論戰》,每人二百遍三日之內交給我。諸位應該知道我是文官出身,在筆墨文字上跟我耍滑頭,你們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說完直接走人,留下眾人思慮萬千。

  萇離剛繞到後堂,就被在此等候李稷一把抱起。「就說嘛,你豈會被一群武夫給欺負了去。」

  「說得對,我受得欺負都是你們一家子給的。就比如此事,明明是十郎自己該幹的事情,卻要甩給我。」

  李稷一路抱著她往回走。「主要是看你老實了幾天,沒作妖來消遣,怕你憋壞了。」

  「這就是十郎給我安排的消遣?」

  「論起找茬的功夫,朝野上下誰比得過你,給人找茬多有意思。」

  萇離不想搭理此人,掙脫李稷的懷抱,轉身就走。

  「這怎麼又生氣了?」李稷覺得自己很是無辜。

  待萇離查閱過眾人抄寫的《曹劌論戰》後,李稷便打算離開上黨。本以為他們會就此返回長安,但此刻萇離發覺他們的方向對。「這不是回長安的路」

  李稷的馬速不減。「我幾時說要回長安了?」

  「那我們這是去何處?」

  「都說是歸寧,那自然是去鄴城。」

  「家中無人,沒必要回去。」萇離並不是很想回鄴城。

  「你們妘氏的宗祠在鄴城,如今你已恢復身份,自然要回去拜謁宗祠。」

  萇離並不回答,只是莞爾一笑。

  看著靖東王府門上的匾額早已換成了楚王府,萇離駐足許久都未踏上門前石階,最後是李稷拉著她入內的。

  宗祠內一切已布置妥當,二人共同祭拜過妘氏先祖後,李稷便讓萇離帶著他四處看看。「你從前住哪裡?」

  萇離帶著李稷去了自己曾經居住的院子,院內雖被翻修過,可一切陳設均是記憶中模樣。李稷在看過一圈後笑道:「還好,不是我想像中那般。不至於看不出這是閨閣女兒住的院子。」

  正值合歡花花期,枝頭有如凝結了團團粉色霧氣一般。

  「這是我出生那年,母親讓人種下的。」萇離道:「如今花開繁盛,我卻對她的音容笑貌毫無印象了。」

  以綰綰當時的年紀,對母親完全沒有印象也是情理中事,所以李稷不願在此話題上徘徊。「按我祖上風俗,新婦出嫁後可回娘家小住一段時間,稱作住對月。這裡已經給你修繕好了,你在此住些時日可好?」

  萇離心中突覺一痛,果真如自己預料的那般嗎?「十郎這是要拋下我,一人返回長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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