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萬代
2024-08-15 17:50:4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此言一出,除了李稷與大長公主以外,眾人皆是震驚不已,無人相信萇離會在此時同自己如今唯一的依靠,清算過去之事。
大長公主神情悠遠地道:「陛下,能得這樣的兒媳,是我李氏一門之幸。」
李稷冷潮熱諷道:「姑母應該說得直白些,是你自己眼光奇佳。」
「哪裡的話。到底還是陛下眼光好,臣覺得再好,若是您自己看不上,那都是徒勞。想來今日之後,我李氏皇族便可不再仰人鼻息。」說這話的時候,大長公主的目光定定落在正在送入殿內的那隻錦盒之上,顯然她知道裡面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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萇離的聲音再度響起。「表兄,此物放在博陵崔氏已經太久了,今日我承襲王位,自該取回。」
與此同時,萇離打開錦盒,讓在場諸人看到裡面的東西。
雖然世間早已無人見過傳國玉璽,可諸多典籍中記載著它的模樣,眾人也都認了出來這是何物。
「你是如何拿到的?!」崔元禮驚愕萬分,他知道萇離把此物交到了父親手上,他更知道父親對於此物的處置猶豫許久,最後於三日前讓人先把此物送回博陵本家。
這是崔鉉與在長安的幾個崔氏族中極有分量人共同商議的結果。在他們看來,若是萇離有心直接交給聖人,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交出去。可她掖藏如此之久,還把此物交給博陵崔氏。此事若被聖人知道,且不論博陵崔氏如何,定會引得聖人不滿與猜忌,更會引得她自己失寵。
不待萇離回答,上任沒幾日的門下省參知政事韋叔裕便開始發難。「有勞崔相把話說清楚,您方才問的可是如何拿到,而非從何得來。看來您是知道傳國玉璽此前流落於何處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朝臣們紛紛反應過來,齊齊向崔元禮發難。
萇離冷眼看著這一幕,曾幾何時妘氏不也是這般的眾矢之的嗎?她從寺人手中接過玉璽,行至大殿中央,再度撩衣下拜,朗聲道:
「臣妘琬,代兄長攜傳國玉璽,以及西夏質子端郡王,向陛下投誠。」
短短一句話,讓殿內瞬間鴉雀無聲。
然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作為正使而來的端郡王,這一招請君入甕真是漂亮。
李稷咬牙切齒忍耐至今就因為他在等這枚傳國玉璽。
李稷起身緩緩走下御階,親自去接玉璽,立刻有幾人帶頭道:「陛下乃天命所歸,實乃天下之幸。吾皇萬歲萬萬歲!」
從萇離手中接過玉璽後,李稷朗聲道:「宣和之亂迄今三百年有餘,今傳國玉璽重現於世,乃上蒼所示,我昱朝終會將這天下重歸一統!」
在朝臣們歡欣鼓舞的山呼萬歲之後,西夏使團已被眾人遺忘。
待眾人平靜之後,萇離從袖中拿出第一道奏摺。「陛下,傳國玉璽在臣家中多年。當年三哥起兵倉促,為免橫生枝節,就先交到舅父手上請他代為保管,欲待投誠之後親手獻於陛下。奈何三哥不幸身故,此事拖延至今。自舅父抵達長安以來,臣幾番索要未果,前幾日收到消息舅父要把傳國玉璽送回博陵,臣無奈之下只得命人假扮土匪,劫了博陵崔氏的車隊,懇請陛下恕罪。」
崔元禮早已明白這次是萇離下的套,只要這東西從博陵崔氏手中出來,那博陵崔氏就是有不臣之心。可他還是想把萇離脫下水,「可你妘氏才是手握傳國玉璽多年,你們又是何企圖?!」
「崔相,我妘氏可是祝融八姓,傳國玉璽在我們手裡是情理之中事。」萇離道:「大爭之世,天下之主自該能者居之。聖人英明神武,自是當得起天下之主,李氏皇族一樣也是楚人,這楚人的天下為何坐不得?」
「休要胡言!李氏皇族明明是……」聽到萇離承認李氏皇族的楚人身份,崔元禮口不擇言起來。
萇離在李稷開口之前,直接打斷他到:「崔元禮!你以為楚人是以血脈相傳嗎?若真如此,你們五姓七望也不是正兒八經的楚人。」
崔元禮冷笑道:「可祝融八姓終究是在你這裡斷了,你這是慘勝猶敗。」
「為了你口中的成敗,過去數百年間多少次血流成河生靈塗炭也未能分出勝負,難得你們眼中的勝負就一定要趕盡殺絕嗎?廣土需巨族,才有萬世偉業。真正的千秋萬代從來不以血脈相傳,凡能守楚禮,用楚文者便是楚人! 崔元禮,我不妨告訴你,哪怕我現在就血濺當場,我祝融八姓也沒有輸!」 萇離道:「此後千秋萬代,無論何人執掌天下,想要政通人和,就必須用楚文,守楚禮!同文同俗者豈會是外族?如此一來血脈為何,姓誰名誰還重要嗎?」
一時之間,殿內鴉雀無聲。今日妘氏這一跪算是贏了千秋萬代,因為李氏不可能改回他們的柔然姓氏,更不必說整個皇族之內早已無人會說柔然語了,但妘氏永遠都是妘氏!此事李稷自己何嘗不明白,可他別無選擇,因為勝負早已定下,從無盧真氏改姓李氏的那一日起就定下了。
接著,萇離呈上第二道奏摺。「啟奏陛下,原屬靖東王府的軍餉兩千五百萬貫,以及原藩地內已查明位置的礦產,臣代兄長盡數敬獻陛下。」
這是世人第一次知道靖東王府的實力,有不少人聯想到此前讓太尉落馬的那座金礦,看來這位妘家的女兒自入仕以來,涉足朝堂紛爭之深絕非常人所想。如此說來她與齊王之間的過節不是一般得大,那麼當初齊王把她弄得聲名狼藉就完全說得通了。
李稷接過奏摺,道:「博陵崔氏窩藏玉璽一事,由大理寺主理,三司會審。」
眾人看著大理寺卿出列領旨時,都明白這一回博陵崔氏是要倒大霉了,因為現任的大理寺卿就是出身琅琊王氏,前陣子這兩家撕破臉可是眾人皆知之事。
恰在此時,有寺人入殿稟告:「陛下,又有西夏信使前來,周相安排此人來了行宮,您是否要現在召見」
李稷瞟了一眼恭敬跪在自己面前的萇離,又看了一眼已經不知所措的端王等人,吐出一個字。「宣。」
來人進入大殿後,並未與端王等人見禮,而是直接到了李稷面前,叩首行禮。「在下是釣魚城現任守將吳襄將軍的副將,陛下英明神武,將軍願追隨陛下,故而派在下前來向陛下獻城。」
雖說朝野上下對於釣魚城遲早到手都心中有數,可誰也不曾想過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更是不曾想過會這樣的迅速。
李稷欣然收下降書,說了些招攬施恩的場面話,便請來人下去休息。此人走過萇離身邊時,抱拳一禮。「見過王爺,吳將軍讓在下代問您安好。」
「吳將軍客氣。」萇離對此人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