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

2024-08-15 17:50:23 作者: 柴托夫司機

  李稷遠遠就看見萇離向著校場而來,對此他冷哼一聲,視而不見。

  侍立在校場邊上的肅庸早已迎了上去,滿面堆笑地道:「夫人,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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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我不能來?」萇離反問一句。

  「哪兒的話,奴婢這就去給您通傳。」其實肅庸都快激動哭了,讓這位低頭那可是太難得了。

  「不必,聖人若是想見我,自會派人來傳。眼下我就在此站著,聖人仍是騎射不息,想來沒有見我的意思,你也不必去叨擾聖人。」

  肅庸的心情瞬間從雲端跌入谷底。

  「我來是有話要問你的。」萇離自顧自地道。

  「夫人您問就是。」肅庸有氣無力地道。

  「聖人今日可有罷免官員?」

  「盧,鄭兩位相爺。」肅庸如實回答。

  「今日被聖人拿來撒氣的還有何人?」

  肅庸仍是如實回答,但他也覺得不對勁了,為何一切都在這位的預料之中呢?

  安靜聽完後,萇離又道:「一會兒聖人下了校場,有勞肅公公給我帶個話,眼下門下省無人主事,請聖人儘早定下主事之人。」說完,轉身就走。

  肅庸在眨了半晌眼睛後,才反應過來,趕忙追上去。「夫人,您來都來了,好歹跟聖人說幾句話再走吧。」

  萇離足下不停,「你確定現在聖人想見我?」

  一噎之後,肅庸馬上接口。「您不來之前聖人自是不想見的,您一來,聖人肯定就想見了。」

  萇離駐足回身,就見李稷早已勒停坐騎,在馬上遠遠看著自己。「今日我惹聖人生了大氣,眼下他必是想起我,就恨不能把我大卸八塊。」說完,再度轉身。

  才行出十餘步,身後就響起一片驚呼,緊接著是一連串馬蹄聲。不用回頭也知是李稷御馬而來,突然腰間一緊,萇離被提起到了馬背上。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跑來看我,真就是來看我,一句話都沒有,轉身就走。」李稷咬牙切齒地道。

  馬上的顛簸使得萇離須得抱住李稷才能坐穩。「要說的我已經告訴肅庸了,他自會轉告給十郎。」

  這是幾日來,綰綰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主動抱自己,李稷心情終究是有所緩和,但他還是面沉似水。平心而論,這婆娘作妖的本事,他是不服不行,變著法兒作妖竟從未耽誤過她辦正事,而且妖作得越大,辦的正事就越大,這才是自己拿她沒轍的根本原因。「若是幾位參知政事的人選,亦或是兵部的空缺,你就該給我呈奏摺。」

  李稷到底是明白自己苦心的,萇離有了一絲笑意道:「不要,先前在給都承旨他們代筆時,我早就寫夠了。」

  綰綰心中到底裝著自己,即便是跟自己作妖,也是記掛著他的。一時間李稷內心五味陳雜,竟不知對她是該恨還是該愛。「果然是把你寵壞了。」

  駿馬一路飛馳,最終停在作為延英殿前,校場下來自是一身汗水,萇離很有眼色地吩咐即刻準備湯水。

  「還算你有眼色。」李稷仍是語氣不善。

  剛進浴殿,李稷就立在那裡,張開雙臂等著更衣。

  萇離並未上前為李稷更衣,而是環住他的腰,整個人倚在他懷中。「無論何時何地,做了任何事情,我心裡都是裝著十郎的。」

  「你心中始終裝著的是聖人,可不是李十郎。」雖然李稷語中儘是譏諷,但雙手還是圈住了懷中人。

  「十郎與聖人難道不是一人?」抬頭對著李稷淺淺一笑。

  李稷的火氣到底是去了些許。「若是你把花在我身上的心思有一半用在自己身上,我也不至於動不動就同你置氣。」

  「若不如此,十郎怎會為我花心思呢?怕是要一心放在朝政上了。」

  「我從不知寧折不彎可以與巧言令色出現在一人身上,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十郎這是在誇我?」萇離笑意盈盈地問。

  李稷狠狠在她櫻唇上咬了一口後道:「西夏的地界我鞭長莫及,可長安城裡還是我說了算,你該知道自己在長安城內的人現下都在何處,你休想再給我作出妖來!」

  「十郎這是在防賊吧?」

  「你這就是過於自謙了,我何止是在防賊。」

  萇離這才著手為李稷脫下已經被汗水打濕的衣物,待宮人們準備好一應物品後,萇離便打發他們出去,獨留自己侍奉李稷沐浴。

  冷眼看著萇離緋紅的面頰,李稷嘲諷道:「你是沒見過還是怎樣?」

  「十郎該知道我從未服侍過旁人沐浴。」萇離打散李稷的髮髻。

  「如此說來,我是不是應該榮幸之至?」

  萇離忙道:「服侍夫君沐浴,是我分內之事。」

  李稷回頭看著起正在認真為自己梳洗頭髮的萇離,許久之後才道:「你這是來賠罪的?」

  「我今日惹夫君生了大氣,於情於理都該向夫君賠罪。」

  再度把萇離上下打量一遍後,李稷心安理得地轉過身去。

  「門下省兩位參知政事,你可有人選?」這樣的問題在此時問來顯得異常突兀。

  「十郎是在問我?」萇離有些詫異,上回自己舉薦盧明遠是因為各方舉薦的人選都不滿意,李稷才隨口問到自己頭上。可今日情形,只要不是過於離譜的人選,他完全可以不顧朝臣們的想法。

  李稷很是沒好氣地道:「現在殿中只有你我,不是問你是問誰?」

  「這兩位參知政事的人選,十郎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想看看你是否與我心有靈犀。」李稷閉目享受著萇離的服侍。「你此時跑來,不正是希望我趁著朝臣們因為我今日這通怒火,而摸門不著的時候趕緊把人定下,免得他們推薦上來的人不合我心意。」

  「十郎與我自然是心有靈犀的。」萇離俯身在李稷額頭上落下一吻。

  李稷的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那就說說吧。」

  「韋貴妃的父親韋叔裕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有些時日,如今是該把他放到門下省去了。」萇離道:「至於另外一位,應該出自聞喜裴氏。」

  李稷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沈楨平調到門下省去呢。」

  「沈相自是能體察聖意,可他任地方官多年,又是從工部上來的,是個能踏踏實實做事的,這樣的人該留在尚書省讓他繼續做實事。他與鄭延昌不至於水火不容,那也是八字不合,十郎倒是該給他安排一個志同道合之人,兩人齊心協力把事情做好才是最要緊的。」

  「這話說的極是。」李稷的神情愈發放鬆。「這個尚書省的參知政事由你定吧。」

  「我?」即便知道李稷在政事上是極信任自己的,可萇離怎麼也沒想到李稷能對自己放手到這種地步。

  「當初姑母把你扔到秘書省是為了什麼?近十年來各地方官的政績如何,能比你清楚的人怕是沒有幾個。你與朝中這些位高權重的或許有瓜葛,與地方官可是毫無瓜葛。所以地方上誰是真正能辦事的,你自能秉公評判。」

  萇離知道,除非是李稷自己提起大長公主,否則哪怕是自己在他面前還是少提大長公主為妙。「十郎既然這樣說,那我便舉薦一人,青州刺史陸慶葉,他是從三品的上州刺史,地方文官做到頭也就如此了。」

  「青州……」李稷想起這個陸慶葉,在青州任上每年吏部績考都是上上等。「這人倒是合適,可從三品直接到從二品的參知政事,對外可不好說。」

  「此事簡單,明發詔令時可言明他這個參知政事是暫代。他若是做得好日後定會讓他名正言順,若是做得不好,那就接著做他的地方官去。這也算是十郎告訴朝臣們,無論何人,只要用心做事都有盼頭,如此也顯得十郎賞罰分明。」

  「此事做得漂亮。」李稷由衷贊道。

  「都是十郎教得好。」萇離知道關於兵部的人事任免,李稷是不會來問自己的。

  果不其然。李稷隨即揚聲喚肅庸入內,讓他把方才與自己議好的事情傳出去,鑑於兵部暫時沒了主事,就叫由霍禹與樞密院的二把手任兵部左右侍郎,打理兵部日常事務。而那位出身聞喜裴氏的參知政事,由裴宥的叔父裴冕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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