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時間布局
2024-08-15 18:24:32
作者: 余新忠
這裡所謂的時間布局主要包括三方面的內容,一是所有疫情在一年四季的分布狀況;二是疫情在清代四個時期中的布局;三是疫情在各個時期的頻度,即每隔多少年發生一次瘟疫。在統計中以縣為最小單位,所以頻度實際就是每縣每隔多少年發生一次瘟疫。
(一)四季分布
對疫情四季分布的統計,由於不涉及時空分布不合理的問題,故而按原始記錄來做。在統計中,按傳統曆法,一、二、三月為春季,四、五、六月為夏季,七、八、九月為秋季,十、十一、十二月為冬季,凡未明言月份或季節的,歸入不詳,指出某一季節的,在該季節所屬的三個月下各記錄一次,指出兩個季節之交的,在這兩個季節相鄰的兩個月下各記錄一次,其他諸如「入冬始息」視為入冬後的第一個月即十月停止,「冬杪」視為冬季的最後一個月即十二月。統計結果見表3-5。其分月布局如圖3.2所示(圖中月份為陰曆)。
表3-5 清代江南瘟疫發生月份布局表 單位:月 (農曆)次
圖3.2 清代江南瘟疫發生月份柱狀圖
由表3-5和圖3.2可以明顯看出,疫情主要分布在夏秋兩季,其中又多集中在四、五、六、七四個月中。這與時人的認識是相當一致的,「暑濕熏蒸」是當時的文獻中談論疾疫時出現頻率極高的一個詞彙,而且還往往與夏秋相連,比如,作者不詳的《平寇紀略》言:「夏秋之暑濕熏蒸,病死無數,非獨殮無棺木,葬亦開千人坑埋之。」[2]不少醫書也常常指出:「夏秋暑濕二氣為病最伙。」[3]當時醫藥局的送診施藥活動也基本都在夏季或夏秋開展,一般是五月開局,八月收局。比如,丹徒的成仁堂藥局,「每年五月十六日開局,至八月十六日止」[4];武進陽湖的醫局則「六月朔起,八月十日止」[5]。
(二)歷史布局
歷史布局是指瘟疫在不同歷史時期的分布情況,我們將整個清代分成順康時期(1644—1722)、雍乾時期(1723—1795)、嘉道時期(1796—1850)和咸豐以後(1851—1911)四個時期,這四個時期各府疫情的分布狀況如表3-6(據修正後數字)。
表3-6 清代江南瘟疫分期布局表 單位: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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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表3-6,瘟疫發生最多的時期是咸豐以後,占瘟疫總數的三分之一強;其次為雍乾時期,占四分之一弱;再次為嘉道時期,為五分之一強,最少的為順康時期,占17.9%,還不到咸豐時期的一半。應該指出,這四個時段包含的時間並不相等,分別為79年、73年、55年和61年,四個時期平均每年的瘟疫次數則分別為1.45、2.28、2.51和3.84,總平均為2.44次。用柱狀圖表示則如圖3.3。
圖3.3 清代江南不同時期瘟疫發生年均次數圖
從圖3.3中能明顯看出,清代江南年均瘟疫次數呈逐級遞升態勢,其中順康時期較少,而咸豐以後增長較快,雍乾和嘉道時期雖有增加,但增幅較小。一般認為,雍乾和嘉道時期是清代江南社會、經濟發展較快的時期,而咸豐以後,經過太平天國戰亂,江南普遍受到衝擊,有一個反覆過程,不過沿海的上海、寧波等地發展較快。由此看來,瘟疫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正相關係,只是在沒有大的外界變動衝擊的情況下才成立,瘟疫的爆發、流行有著十分複雜的自然和社會因素。
(三)瘟疫頻度
以上所說的年均瘟疫2.44次,是指整個江南地區而言的,這種統計用於觀察整體趨勢無疑是可行的,但對具體考察某一個地方的瘟疫發生頻度,則沒有實際意義,江南地域如此廣大,顯然不是每一次瘟疫都能遍及整個區域,清代雖然不乏區域性乃至全國性的大疫情,但大多數的瘟疫還主要局限在縣、鄉等較小範圍內。由於受資料的限制,統計只能以縣為最小單位,所以指出每個縣多少年有一次疫情,並不一定是該縣每一個地方都有疫情,不過在一個縣的範圍內,大凡載人文獻的疫情,當時的人即便沒有親身經歷,也會有所耳聞,所以縣雖仍不算是理想的範圍,但也屬於可以接受的單位。清代各個時期江南各府平均每縣瘟疫頻度[6]見表3-7。(各府州後的數字為統計縣數)
表3-7 清代江南各府平均每縣瘟疫頻度表
續表
由表3-7可知,清代江南平均每縣共發生11.8次疫情,平均每隔22.7年發生一次,其中太倉州間隔時間最短,為15年,其次為蘇州府和松江府,分別為15.3年和15.5年,間隔時間最長的為鎮江府、杭州府和紹興府,年限分別是46.2年、41.9年和37.7年。就時段看,總體上瘟疫發生呈漸趨頻繁之勢,不過各府情形不盡一致,其中,松江府、蘇州府、太倉州、嘉興府、常州府、湖州府和寧波府,嘉道和咸豐以後這兩個時期之間變化明顯,瘟疫發生的頻度提高較快,而其他時期,除寧波府外,變化不是非常突出。江寧、寧波二府順康到雍乾時期間隔年限縮短甚巨,江寧府其他時段的變化不夠明顯。杭州府各個時期均呈縮短之勢,不過前兩個時期變化較大,後兩個時段減勢趨緩。紹興府的頻度則呈平穩縮減態勢。
[1] 僅從其他資料中發現海寧的兩條記錄,海鹽和於潛的各一條記錄。(參見疫情年表)。
[2] 佚名:《平寇紀略》(下),見太平天國博物館編:《大平天國史料叢編簡輯》,第1冊,304~305頁。
[3] 韓善征:《瘧疾論》,見《中國醫學大成》,第4冊,402頁。
[4] 民國《續丹徒縣誌》,卷14《人物誌·義舉》,677頁。
[5] 光緒《武進陽湖縣誌》,卷3《營建·善堂》,121頁。
[6] 這裡的頻度是指前後兩次瘟疫相隔的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