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文】 希臘字母源自腓尼基字母[1]

  [古希臘]希羅多德

  那殺死了希帕爾科斯的蓋披拉人聲稱自己最初是從埃列特里亞來的。然而根據我個人的研究，他們是腓尼基人[2]，是與卡得莫斯一同來到今天被稱為貝奧提亞[3]的那一部分腓尼基人，貝奧提亞的塔那格拉地帶被分配給了這些人，因而他們也便定居在那裡了。卡德美亞人最初是被阿爾哥斯人逐出那裡的，而這些蓋披拉人又被貝奧提亞人驅逐，於是他們便去往雅典了。雅典人接受他們為市民是有一定的條件的，就是不許他們參與許多在這裡不值得敘述的事情。

  蓋披拉人所屬的、這些和卡得莫司一起來的腓尼基人從此就定居在這個地方，他們把許多知識傳授給了希臘人；值得一提的是我認為希臘人一直以來掌握的一套字母就是他們傳授的。然而久而久之，字母的聲音和形狀都發生了改變。當時住在他們周圍的希臘人大多數是伊奧尼亞人[4]，伊奧尼亞人從腓尼基人那裡學會了字母，可他們在使用字母時卻多多少少地改變了它們的形狀，當他們在運用這些字母時，他們把這些字母叫作波依尼凱亞：這是非常正確的，因為這些字母確是腓尼基人給傳播到希臘來的。另外，伊奧尼亞人從古時起便把紙草叫作皮子，由於在先前缺乏紙草，他們使用的都是山羊和綿羊的皮子的。即使在今天還有很多外國人是在這樣的皮子上寫字的。

  在貝奧提亞底比斯[5]的伊司美諾斯·阿波羅神殿，我曾親眼看到過卡德美亞的字母。這種文字雕刻在一些三腳架上面，它們中的大部分與伊奧尼亞[6]的字母近似。在一個三腳架上面刻著如下文字：

  阿姆披特利昂由鐵列波阿伊人的地方來奉獻了我。

  這是拉伊歐司時期的東西，拉伊歐司是拉布達科司的兒子，拉布達科司是波律多洛司的兒子，而波律多洛司又是卡得莫司的兒子。

  在另外一個三腳架上刻著六步格的詩句：

  

  拳擊家斯卡伊歐斯在博得勝利之後把我作為一件十分優美的奉納品，獻給了你，一箭千里的阿波羅。

  倘若這個斯卡伊歐斯就是奉納者而不是與希波庫昂的兒子名字相同的另外一個人的話，則斯卡伊歐斯就是拉伊歐司的兒子歐伊狄波司的同時代的人了。

  在第三個三腳架上，還是一首六步格[7]的詩句：

  身為國王的拉歐達瑪司把我作為一件十分貴重的奉納品，獻給無所不知的阿波羅神。

  本文節選自《歷史》（下冊），[古希臘]希羅多德著，周永強譯，西安：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308—309頁。

  【導讀】

  希羅多德（約前484—前425），古希臘偉大的歷史學家，史學名著《歷史》一書的作者，是人文主義的傑出代表，西方文學的奠基人。從古羅馬時代開始，希羅多德就被尊稱為「歷史之父」，這個名稱也一直沿用到今天。希羅多德出生在小亞細亞西南海濱的一座古老的城市，家庭較為殷實。在大約30歲時，希羅多德開始了一段長期旅遊，到各大歷史名勝古蹟遊覽，同時考察當地的地理環境、風俗習慣、民間傳說和歷史故事等。

  《歷史》是西方第一部歷史書籍。共9卷。1～5卷的前28章，敘述西亞、北非及希臘諸地區之歷史、地理及民族習俗、風土人情。從第5卷第29章起，主要敘述波斯人和希臘人在公元前478年以前數十年間的戰爭。通過對歷史的記錄，貫串許多傳說、故事、地理、人種志方面的記述。同時通過一些文學性的語言，建構了生動形象的歷史人物形象，因此《歷史》一書在西方文學也享有較高地位。

  從出版的角度來看，如前文所述《歷史》一書對西亞、北非及希臘諸地區之歷史、地理及民族習俗、風土人情進行較為詳細的描述和介紹，選文就是希羅多德在介紹古希臘部落時提到的內容。選文不僅討論了古希臘部落的流變，如腓尼基人和希臘人的互動與交流，同時還涉及腓尼基字母，揭示了希臘字母的起源，並記述了當時的愛奧尼亞（以現在土耳其伊茲密爾為中心的愛琴海地區）在動物皮上書寫文字的事情。

  文章主要是說作者認為蓋披拉人是腓尼基人，進而說到腓尼基人進入希臘之後，將腓尼基字母帶入希臘，並同化了鄰近部落，如伊奧尼亞人一同使用，最後說的是對文字符號的應用，即將六步格的詩歌刻寫在三腳架上，六步格詩歌格律，根據希臘文和拉丁文的音節變化而形成，選文為翻譯過後的文章，因此很難體現。但毋庸置疑的是，這是對文字字符運用成熟的表現。

  我們可以看出，本文重點敘述的對象是腓尼基字母。今天我們熟悉的26個英文字母，源頭是腓尼基人的22個字母。腓尼基人是忙於業務的商人，不能把大量時間花費在刻寫兩三種楔形文字字母上。於是，他們開始工作，從而發明了一個大大優越於舊文字的新文字系統。他們借用古埃及人的幾個象形文字，並簡化蘇美爾人的若干楔形文字，為便於書寫迅速捨棄掉舊文字系統的好看字樣，終於把數千個不同圖像變為簡單而書寫便利的22個字母。後來這22個字母渡過愛琴海傳入希臘。希臘人又增添了幾個自己的字母，即希臘字母，也就是現行26個英文字母的源頭。

  作者還在選文中提到一些出版載體，如莎草紙、羊皮、獸皮和三腳架等。在這不長的選文中，希羅多德通過對當時希臘社會的描述，透露出出版符號、出版載體的發展變化，將出版符號和出版載體的變化置於歷史的視野中，有利於我們深入理解出版的社會意義。

  （周家翠）

  [1] 題目為編者所擬。

  [2] 腓尼基人：是一個古老民族，生活在今天地中海東岸相當於今天的黎巴嫩和敘利亞沿海一帶，創立了腓尼基字母。

  [3] 貝奧提亞（又譯波奧提亞、比奧提亞等）：希臘本土為數不多的幾處土壤肥沃的平原地區。

  [4] 伊奧尼亞人：古希臘民族一支重要的東部支系的成員。

  [5] 貝奧提亞底比斯：前14世紀中葉古埃及新王國時期的都城。

  [6] 伊奧尼亞（一譯「愛奧尼亞」）：古地名，是古希臘時代對今天土耳其安那托利亞西南海岸地區的稱呼，即愛琴海東岸的希臘愛奧里亞人定居地。

  [7] 六步格：是古典時期希臘文和拉丁文的詩歌格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