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史記》——中國史學的奠基石
2024-08-14 18:36:11
作者: 瞿林東著
一、司馬遷撰《史記》
時代造就了司馬遷和他的輝煌的史學事業,司馬遷本身也具備了致力於這一事業的主觀條件。
司馬遷(公元前145或前135—約前90[42]),字子長,左馮翊夏陽(今陝西韓城)人。他生於史官世家,父親司馬談(?—前110)在漢武帝建元、元鼎年間(公元前140—前111)任太史令。司馬遷幼時「耕牧河山之陽」,從事輕微的體力勞動。10歲開始誦讀「古文」,即指先秦時期人們用當時的字體書寫的歷史文獻。他的啟蒙老師,想必就是他的父親司馬談。這種家學淵源對他後來的治學道路有極深刻的影響。司馬遷隨父親到了長安以後,曾經向著名學者孔安國請教關於古文《尚書》的疑問,又隨經學大師董仲舒學習《春秋》公羊學。董仲舒的學術思想對他後來的治學道路也有深刻的影響。
司馬遷生活在富庶、強盛的漢武帝時代,20歲上他開始進行廣泛的漫遊和考察活動:「南遊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厄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43]這次漫遊和考察所得,是他後來撰述活動的很重要的準備。接著他被任為郎中,奉命到過巴、蜀以南,以及邛、笮、昆明等地。這對他了解那裡的風土、人情、歷史,無疑也是十分重要的。元封元年(公元前110),漢武帝封泰山,司馬談以太史公職而不得從行,憤懣而死。臨終之前,以史事囑司馬遷。司馬遷決心完成先人未竟事業,這成了他終生的志向。三年後,他被任為太史令,從而有機會遍讀皇家藏書,為撰史工作做了文獻上的準備。漢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司馬遷參與制定的「太初曆」完成。此後,他即著手於一生中最輝煌的事業:撰述《史記》。
然而,歷史所賦予司馬遷的,並不都是可以昂首闊步的坦途。漢武帝天漢三年(公元前98),他因李陵事的牽連而受腐刑。這是司馬遷一生中最大的轉折。在這嚴重打擊並「為鄉黨戮笑、污辱先人」的奇恥大辱面前,司馬遷以周文王、孔子、屈原、左丘明、孫臏、呂不韋、韓非等前哲為榜樣,認為他們留下的著作是:「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來者。」[44]這位偉大的史學家正是從歷史中汲取了力量,不顧流俗所譏,決心把撰述《史記》的工作繼續下去。正像他後來在致故人任安書中所說:「所以隱忍苟活,函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不盡,鄙沒世而文采不表於後也。」[45]他在忍辱負重中,終於撰成了《史記》這一歷史巨著!
時代造就了司馬遷;司馬遷也以自己的才華、鑑識和毅力所凝結的成果,回報了他所處的那個時代。
《史記》,原名《太史公書》,間亦有稱為《太史公記》、《太史公》、《太史記》者,至東漢末年荀悅《漢紀》、穎容《春秋釋例》乃直稱《太史公書》為《史記》[46],由此相沿至今。《史記》共130篇,52.65萬字,司馬遷意在使其「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47]。漢宣帝時,司馬遷外孫楊惲「祖述其書」,《史記》乃公開面世。其時已有少量缺篇,為後人褚少孫等所補,雖不無缺憾,然亦無損全書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