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善嫉的女人

  麗娘此時左右為難，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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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兒……九兒只會一枝梅。我們長歌坊的表演曲目，早就上報到昭蘭閣主那裡，宮中也早已做了記錄。你若是說走就走，可是會連累我們整個長歌坊的！」

  「麗娘，別怪我不講情分。這長歌坊里，我跟九兒，誰去誰留全憑你決定！」

  看來，陳淼淼這次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將我趕走。被人厭惡到了這個地步，也真是做了孽了。

  「淼淼，你何須對九兒這般針鋒相對？」

  「我針鋒相對？麗娘，你若是捨不得讓九兒走你就直說。我早看出來那丫頭心機十足，她一來就能得到單人獨立臥房，想想這長歌坊內，有多少姐妹們還幾個人住一間廂房。呵，你說我針鋒相對？明顯就是在偏袒九兒，行……那我今日就離開你的長歌坊！」

  此時，我既想踏進正廳直接告訴她，我願意離開長歌坊，卻又不敢。我一出去，麗娘怕是會更為難吧？

  「你就這樣一走了之，就不怕昭蘭閣主治你的罪？」曼玉說道。

  「別總拿昭蘭閣主來壓我，昭蘭閣主可沒有欽點說一定要我去領舞。既然我又沒有被欽點表演，我何來罪過？若真是要怪罪下來，那也只能怪你們長歌坊堂堂第一坊，卻連一個舞蹈都要出差錯！」

  這個陳淼淼，可真是小肚雞腸就算了，偏偏還如此厚顏無恥。

  「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九兒十日之內學會『春江月夜』？」曼玉篤定地說道。

  屋裡忽然間就安靜了下來，我看不到陳淼淼此刻的表情，也猜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你……好啊！我這還沒走呢，你就開始選好代替我的人了！麗娘，你也看到了，是她們不待見我。」

  「憑我在長歌坊待了八年的經驗，以及九兒的天賦異稟，聰慧資質，十日要學會『春江月夜』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曼玉繼續將屋裡的氣氛往高潮上推去。

  我不禁暗暗思襯道：肖曼玉，這個聰明的女人。

  「淼淼，你看看你一個多月以來，一直在勤學苦練『春江月夜』為的不就是在公主笄禮之日，在宮內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在各位皇室貴胄的面前？今日你若是真的要走……」

  「走吧……人生何處不相逢，既然心不在這裡了，那我們留著這人也沒什麼用。」曼玉輕描淡寫道。

  「淼淼，如果你執意要走，那麗娘我……」

  我不免有些偷笑，曼玉跟麗娘一唱一和的，還真是有模有樣。

  見麗娘也開始不挽留她了，陳淼淼立馬接話。

  「也罷……像我陳淼淼這麼大度的人，就姑且不與九兒那種沒見識的鄉下丫頭見識。但是，若是她今後還不知收斂，那我可就不顧昔日情面了。坊主？」

  陳淼淼終於是成功被曼玉和麗娘給嚇得回頭了，只不過，語氣姿態還是高傲得很。其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陳淼淼哪裡捨得這個進宮表現的機會？只不過是譁眾取寵，想要將我趕出長歌坊罷了。

  而曼玉和麗娘，唱著這一出雙簧，也不過是回敬陳淼淼的這一招虛張聲勢。她們可捨不得讓我往後的這十天裡，沒日沒夜地去練舞。

  「喲，姐妹們都在呢？麗娘好，今天灶房都做了什麼好吃的？」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踏著輕快地步伐，走進了正廳。

  「哼！」陳淼淼藐視我一眼，然後踩著盛氣凌人的婀娜步姿經過我的身邊，就這樣出去了。

  嘖嘖嘖，其實我挺佩服陳淼淼的。這是個即使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也不忘搔首弄姿的女人。

  只見飯桌前的姐妹們都端著飯碗，握著筷子靜靜地看著我，眼神也是奇怪了，閃閃躲躲的。

  「你們……怎麼了？今天的飯菜不適口？」我繼續裝傻。

  「怎麼會不適口？如今生意不好做，你門在這裡有魚有肉的就知足吧！九兒，快坐下用膳。」麗娘似乎是害怕我知道些什麼，急忙拉著我坐下。

  其實，這種使人心裡添堵的事情，麗娘還是很不情願讓我知道。

  後來我又和曼玉提起這檔子事情，曼玉斂著眸子問我：

  「那天，你在門外面都聽到了？」

  「聽到了，說來我還真是倍感困惑，你說陳淼淼何以至此對我？我與她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怨，若只是因為看我不順眼，那也不至於此般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吧？」

  「九兒，你是不知道。」曼玉搖搖頭，「這長歌坊就是女人堆，女人本就是很小心眼的。你又生得如此貌美羞花，難免不會對她構成地位上的威脅。這女人堆里百花爭艷可都是卯足了勁的，你若是搶了她的風頭，她自然要跳腳。可真的別不把女人的善嫉心當回事。」

  「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與她爭些什麼。」我進長歌坊，只是想謀個棲身之處。

  「你可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是只想尋個安穩，但是老天爺給你的東西，你是藏掖不住的，該來的總會來。」

  「其實……我曾經想過，要不要離開長歌坊……」我低下頭，有氣無力。

  見我如此一說，曼玉蹙著眉頭看我，認真地問道：

  「離開長歌坊？就因為陳淼淼？」

  「我不想讓麗娘為難。」

  陳淼淼不就是想讓我走嗎？你讓我揮揮拳頭去打架，我可能還覺得沒什麼，最多疼幾下。但是我要我跟這樣的女人玩心機，我是真的覺得自己玩不來，我玩不過她。

  「你走了麗娘才為難，你看你這幾日，可是讓麗娘賺得缽滿盆盈的。現在國運不佳，經濟不景氣。長歌坊雖為永安第一坊，但是除去各方面的開支也只能算個收支平衡。就是你的一枝梅過後，倒是有不少人願意散盡千金也要一睹你的風采，你說你若是走了，豈不是又將長歌坊置於不溫不火的境地？」

  「不是還有你嗎？」她可是永安地位最高的歌姬。

  「我？我是一個歌姬，沒了舞姬還是不行的！再說，你不是不知道長歌坊還有多少紅不起來的姑娘，光是我一個人的所得盈利都還不夠麗娘養人的。」

  「終是花無百日紅，我這樣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倒也不是怕自己會過氣，是怕麗娘這麼維護我，如果我很快就過氣了，到時陳淼淼也走了，那長歌坊不是要入不敷出了嗎？

  說來說去，我還是沒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