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被迫上台

  我笑著搖搖頭，我在那種車水馬龍的城市摸打滾爬了十八年，為何花一般的年紀就如此老練世故？難道是我願意這麼要強，處處喜歡難為自己？

  經歷真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境。

  我默默地看著謝長情，問道：

  「即使有一天我願意跟你回將軍府又如何？你要娶我？」

  「怎麼？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意？」

  「謝將軍，我想朝中文武百官以及你的族人，都不會同意你娶一個毫無出身的舞姬為妻。」我看著遠方的白雲，它們走得飛快。

  「這就是你處處疏離我的理由？」

  謝長情說對了，我沒他那般自信。我害怕我這樣義無反顧地待在他身邊，最後只會落個害人害己，肝腸寸斷的結局。

  「並不是，我只是隨口這麼一問，你不需要太當真。」

  

  謝長情瞭然地點點頭，「好。總之，你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就是了。」

  又一陣柔風徐來，我跟謝長情安靜地站在花海中間，卻各懷心事。

  來長歌坊也有半個月了，也不枉我日日勤學苦練。終於讓我學會了如何讓舞步翩躚，如何讓自己的颱風更穩，如何在舞與曲之間的銜接配合間，將神態表現到位。

  「你竟將我教你的『一枝梅』的動作都牢記了？」曼玉驚喜地看著我。

  「嗯，每天都在練習，要記住也不難。」我不以為然。

  「果然聰慧，就算是我當年剛學『一枝梅』的時候，也至少用了半個月才能登台。」

  「那你才是最厲害的，我現在可不能登台表演，左右不過是個半吊子。」我也只是能將所有的動作流暢連貫地銜接起來而已，離上台表演還遠著呢。

  「不，當年我可是有學習了一兩年的舞蹈才學來的一枝梅，如今你才入歌舞坊半月有餘，進步實在是令人驚嘆。」

  「我以前也練過舞蹈的，只不過不是這種舞蹈而已。」我一邊甩著袖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曼玉。

  我心想，要是我將現代舞鋼管舞跳給她們看，她們會不會拿豬籠來套我……

  「我們繼續練習？」

  「好吧……」我精神有些懨。

  「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懨懨欲睡的樣子？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

  「嗯……可能吧。」還真是有些累了。

  「聽說你最近隔三差五就跟謝將軍出去，你們……」曼玉若有所思地笑道。

  「對啊，不過我是去讓他教我騎馬射箭，學得我最近肩酸腰酸的，練舞都沒這麼積極了。」

  「騎馬射箭？你一個姑娘家家，怎麼淨對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感興趣？明明就生得一張明媚俏紅顏，非要成日的去舞刀弄槍作甚？」

  「曼玉，別人這麼想就算了，你怎麼也這麼說？」曼玉怎麼能跟那些淺俗之人一樣想呢？

  「誰說女子不如男？巾幗不讓鬚眉可懂？別人淺薄就算了，你竟也這麼覺得。難道最近是談情說愛多了……所以整個人都傻裡傻氣的了？」

  「你……休要戲笑我。我本來只是想戲謔一下你跟謝將軍的，九兒你倒好，哼！」

  「哈哈……原來是想捉弄我，略略略……」我朝著曼玉吐了個舌頭。

  「小姐。」曼玉的貼身小丫鬟興致昂昂地走進練舞房，「瀟公子來了，正在大堂的二樓看舞，出了價錢要小主上台彈奏一枝梅。」

  歌舞坊里，從二品以上的歌姬舞姬，才有資格討要貼身丫鬟。至於陳淼淼的丫鬟，不過是仗著自己紅了找麗娘無理取鬧要來的。

  我看向曼玉，只見她微微頷首，笑若桃花映面，眸子裡分明就是懷春少女的嬌羞。

  「喲喲喲……看來這個瀟公子就是某人的心上人啊……別的琴師奏出來的音樂確實不如我們曼玉啊~」

  「討厭！」曼玉嬌嗔一聲，「我去做事了，你自己好好練舞。」

  「是，姐姐。」我裝模作樣地欠了欠身子。

  「你呀！」曼玉嗤笑，隨後便邁著輕快的步伐前往大堂。

  長歌坊最大的表演舞台就在大堂，舞台設在大堂中央，旁邊幾乎設滿了坐席。

  要是擱現代來說大堂就是娛樂場酒吧里的大廳，其他的歌舞閣都是包廂。

  平日裡只要是有人氣的姑娘在演出名單里，長歌坊的大堂內幾乎都是座無虛席。

  我記得今天淼淼帶著一眾花色去了大堂表演，如今曼玉又去了，今夜的長歌坊，怕是要忙得不亦樂乎了。

  「九兒姑娘。」

  我大概就練了兩遍『一枝梅』，曼玉的小丫鬟又跑回來了。

  「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家小主讓你去一趟大堂後台，就現在。」

  「就現在？」也不知道曼玉這麼著急著找我所為何事。

  「怎的了？」我到後台的梳妝間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曼玉。

  「你可來了，是這樣的。今日瀟公子點曲了說要聽一枝梅。我剛才彈了一枝梅以後，台下看客都起鬨說要看一枝梅的舞蹈。但是眼下長歌坊的樂師裡面，只有我會彈奏一枝梅，舞蹈也只有我跟你才會。所以，這不是拉你來江湖救急了嗎？」

  「什麼？會彈一枝梅的只有你？會舞的也只有我們兩個？一枝梅居然這麼冷門？」我不可思議道。

  曼玉可從來沒跟我說過一枝梅這麼冷門，我一直覺得這個舞蹈美得不可方物。

  曼玉將我拉到梳妝檯面前坐下，然後跟我解釋道：

  「不是冷門，一枝梅是太受歡迎了。」

  「受歡迎？」我更加雲裡霧裡了。

  既是受歡迎的舞蹈，怎麼就幾近失傳了？

  「是啊，這一枝梅是我年幼時，長歌坊一位當紅的舞姬授予我的，她當年憑著一曲一枝梅紅遍了整個永安城，後來就漸漸退隱了。最後我專心致志於音樂曲子的造詣，雖是記得這一枝梅的舞步，卻因為無暇練習導致一枝梅再也沒有上過台。」曼玉一邊說著，又給我畫好了眉。

  「今日有人聽出了我彈奏的這一枝梅，竟說一定要看一枝梅的舞蹈，看不到就不善罷甘休了。最後，大家都跟著起鬨了。現在舞台外面可是鬧哄哄的，麗娘正在把控場子。」

  曼玉一邊說著已經將我的臉塗塗抹抹了一番，最後手執白毛筆，朱紅一點。

  「總感覺還少了點什麼……」曼玉仔細端詳著我的臉蛋。

  我看了看鏡子，說道：「要不要點個梅花妝？」

  「梅花妝是什麼？」

  我莞爾一笑，拿起染唇筆，輕輕在眉心中間點花了三個花瓣。

  「這樣好多了嗎？」

  「九兒，你真是人美氣質佳還聰明。這是什麼妝容？我從未見過，真是好看極了。」曼玉驚喜地看著我額頭點綴上去的花鈿。

  我看著鏡中完成了妝容的自己，唇紅齒白，明媚生嬌。流年似水笑靨如花，難道書中說的，就是這樣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