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世外高人

  當京都流言傳開的時候，宮中也有動靜。

  冷宮中開始鬧鬼了！

  「聽守夜的宮人說，寧秀宮那裡一入夜，便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都說是韓妃以及被枉死的齊後冤魂不安，回來復仇了。」

  蘇太后正在鏡子前梳妝，聽到芙蓉的回話，眼底閃過了一絲慍怒，冷笑道：「都幾十年前的舊事了，屍體都化作了一把灰，拿什麼復仇？」

  「韓妃是自己傷心而亡，至於那齊後，更是自作自受，被獻宗賜死的，她向誰復仇！」

  齊後是獻宗的第一任妻子。

  她與獻宗乃是結髮夫妻，後因捲入巫蠱之亂陷害韓妃被賜死。齊後賜死之後，獻宗便迎娶了出身名門的任意皇后為繼後。

  

  芙蓉道：「理是這麼個理。只是如今宮中人心惶惶的，不少人還真的在冷宮看到了人影晃來晃去，再這樣傳下去，對娘娘也不利啊。畢竟如今您是後宮之主，後宮出了問題，倒是讓毓華宮那位拿捏住了把柄。」

  芙蓉指的是儷太妃。

  她與儷太妃不和，端木長信又是因她而死，蘇太后本意是防備著她會藉此生事，卻沒想到兩日毓華宮那邊安安靜靜，這樣異常的平靜倒是讓蘇太后心中莫名的不安。

  而且冷宮鬧鬼的事，蘇太后覺得不是那麼簡單，莫非其中也是有公儀諶的手筆？若只是查幾十年前獻宗時期的舊事也便罷了，可若公儀諶將手伸到了後宮，查到一些不該查的東西，她又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蘇太后心底閃過了許些個盤算，秀麗的面龐浮現出了一絲慍怒，道：「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你現在就帶人去查，查出是何人造謠，直接拖出去打死。」

  芙蓉領命而去，這一天清查出了數百個在暗中造謠的宮人，蘇太后直接在冷宮前杖斃，以儆效尤。

  在蘇太后不同於以往的鐵血手腕鎮壓之下，宮中眾人風聲鶴唳，倒誰也不敢胡說了。只是這個晚上，太后的棲鳳宮被一聲慘叫聲打破平靜。

  蘇太后竟從夢靨中驚醒，面色青白……

  錦離並不知宮中情形如何，三日後，少帝於宮中設宴，為天晟使團踐行。

  錦離也奉旨入宮參加宴席，而顧昀以錦離恩師的名義，陪同一齊入宮。

  看著那巍峨的宮闕，錦離知道，今日的宮宴非比尋常！

  思及此處，她下意識的看向顧昀。

  此時的顧昀換下了沾染了油膩酒漬的衣裳，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長衫，鬚髮皆白，神情矍鑠。終日佝僂的腰，此時在進入那巍峨的宮門之時，下意識的挺直了起來。

  那一刻，錦離依稀從他的身上窺見了昔日年輕時傲視眾生的風采。

  那個出身名門世家，在醫術上有著絕對的造詣和天分的男子，若沒有遇到那樣一位君王，若沒有捲入那一場宮闈鬥爭中，他的人生會不會有著另一種造化？

  此時，顧昀也看著宮門微微出神。

  一別幾十年，當日離開，沒想到竟會有朝一日重返於此。

  別時少年意氣風發，再度歸來，卻已是雞皮鶴髮，當年那些人、那些事都化作了一捧塵土，他的內心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平靜。

  「我們進去吧。」

  顧昀輕輕一嘆，拍了拍錦離的腦袋說道。

  錦離和顧昀一同出現，自然引起了宴席上不少人的注意。

  托帝師大人與楚家的福，如今差不多整個京都都知道錦離拜了名震天下的鬼醫為師，而當瞧見錦離與一位老者同時出現的時候，無須多猜，便知道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那便就是傳言中的鬼醫嗎？可當真是道骨仙風，一看便就是位世外高人！」

  在一眾議論聲中，蘇玉辭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看著錦離身邊的顧昀，莫名興奮的說道。

  蘇小公子沒別的愛好，除了美人之外最愛看的便就是那傳奇話本。昔年獻宗時期那位亦正亦邪的鬼醫，在茶樓坊間可不少話本流傳著，蘇玉辭得知他竟還活著，就在帝師府，若非礙於畏懼公儀諶的威嚴當下恨不得立即一睹為快。

  蘇玉辭話音落下，後腦勺便挨了君沉嵐一巴掌，道：「今晚你老實點，不許胡鬧。」

  公儀諶今日顯而易見設的是鴻門宴，到時蘇玉辭可別傻乎乎的得罪人而不自知。

  原本蘇玉辭想要抗議著什麼，但見君沉嵐神色嚴肅，只好訕訕的將話咽了回去，不過席上不少人聽到了他的話，目光都落在了錦離的身邊，似是在審視著什麼。

  錦離早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從容的和顧昀一起坐下，耳尖的聽到幾個如蘇玉辭這般喜歡看傳奇本質的世家子弟幾句誇讚顧昀的話，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白眼不要翻的過於明顯。

  若是他們知道眼前這位看似神色冷漠、一本正經的鬼醫，實際上卻是喜歡吃燒雞喝酒的醉鬼，不知該做如何感想。

  就在胡思亂想間，便見君沉煙和豫王妃一起過來了。君沉煙重新回了豫王府，被約束在家中，就像是被關起來的鳥兒沒精打采的，瞧見了錦離瞬間來了精神，和她母妃說了幾句話，便擠到了錦離的身邊。

  君沉煙性格活潑，見顧昀也在，絲毫不見外的問道：「前輩，您怎麼也來了？」

  因著之前君沉煙住在帝師府，曾將豫王酒窖的酒偷出來孝敬顧昀的，對於這個知趣的小輩顧昀十分欣賞，笑回道：「在家中閒著無聊，便來宮中見見世面。」

  「那你可來對了，宮中有不少好酒，我讓他們拿給你。」

  說著招了宮娥要了酒來，顧昀頓時被君沉煙哄的眉開眼笑的。哄好了顧昀，君沉煙當是拉著錦離說悄悄話了。

  「這些天你在京都可算是出名了，都知道你拜了鬼醫為師，京都上下都在議論紛紛。就連那蘇玉辭天天纏著我，若非是父王給我禁足，早就跑帝師府看熱鬧去了。」

  錦離也算是經歷過風浪的，此時倒是十分淡定，挑眉問道：「那些人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