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木秀於林
2024-08-12 09:32:47
作者: 阿酒
赫宴離了書房,聽到了裡面的動靜,當下沒有停留,卻未曾想到方才出府門,被公儀諶身邊的枕流攔住。
「郡王稍等。」枕流看著赫宴,嘴角雖噙著笑,但眼底卻一絲溫度都無,對赫宴道:「我家主上說了,聖上決定三日後會在宮中為郡王及郡主踐行,請郡王定要準時參加啊。」
聞言赫宴眉心微皺,下意識的推脫道:「這就不勞煩帝師了,過兩日,我們便準備啟程回天晟,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呢。」
「不勞煩。郡王大老遠的帶來女帝的口諭,禮尚往來,我們為郡王設宴踐行,方才不失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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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枕流冷笑一聲,涼颼颼的說道:「再者說了,郡王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這樣走了,如何和女帝交差呢?」
他在暗示著什麼?
不過須臾之間,赫宴心底轉過了許些個念頭,當下回應道:「好,三日後本王與郡主定當準時赴宴。」
此時書房中,底下的人已經將桌子的碎屑收拾乾淨了,重新砌了壺茶上來。公儀諶冰冷的面色稍霽,看著眼前的少女道:「方才嚇著你了。」
錦離回道:「倒也沒嚇著。只是第一次見你生這麼大的氣,有些意外。」
公儀諶笑了笑,但那神色顯而易見有些心不在焉,錦離雖疑惑他在天晟的事,但很體貼的沒再再問,只是道:「如今天晟的使團都要啟程回去了,那臨公子怎麼辦?」
「前兩日君沉嵐已經和赫宴談過,天澤願以二百萬兩黃金,贖臨闌月回朝。」
錦離「啊」了一聲,道:「天晟願意嗎?」
「為何不願?」公儀諶說到此處,冷笑一聲,道:「當初天晟帶臨闌月來京都,是為了皇陵的機關圖。但如今神木祭典已經結束,皇陵附近遍布人手,他們數次陰謀接連被破解,臨闌月已經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價值,他們何必再留這個燙手的山芋在手中,還不如換一些實際有用的東西。」
「二百萬兩黃金,對於天晟來說可是國庫兩年的收入。這些年天晟國內,也不太平……」
最後一句話,公儀諶說的意味深長。
正要說話的時候,枕流來傳,說是楚家來人,接錦離回去。
錦離聞言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之前是藉口準備神木典禮方才留在帝師府的。
可若是就這麼回去,那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公儀諶已經著手清查端木炎黨羽,相國寺的事楚家到底參與了多少尚未可知,這個時候楚家派人來接她回去,顯而易見是想捏住一隻保命符。
可若是不回,又有什麼理由留下來呢?
公儀諶瞧著小姑娘一臉糾結的樣子覺得有趣,問道:「不想回?」
錦離重重地點頭,一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似乎在問他有什麼好辦法。
「那就不回了。」帝師大人云淡風輕的說道,吩咐枕流:「去回楚家人,就說五小姐在府中拜師學藝,等師成之後再回去。」
拜師學藝?
錦離詫異的看著公儀諶,脫口而出道:「你還真想坐實我與你師徒之名?」
誰知話音方才落下,帝師大人含笑的瞧著她,那好看的眉眼沒有方才的清冷,多了幾分促狹之意,反問道:「你說呢。」
錦離見他如此這樣,窘迫的臉紅的都快滴血了。
她……她這是說什麼了!
當下胡亂的敷衍道:「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反正……反正楚家我暫時是不回去的。」
說到這裡,又惋惜道:「本來我準備今日回去找奶娘,問問看當日廊州的事。她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於我的身世最是知情的,但如今看來楚家暫時是回不得了。」
見她依舊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公儀諶原本嘴角噙著的笑微微淡了淡,眼底閃過了一抹嘆息。
錦離並不知公儀諶心底的複雜,她對於穆生和楚鳳瑤的一番話很在意,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添亂的時候。是以這幾日在府中,倒是一心一意的為公儀諶繼續施針熬藥,以及和顧昀學醫術。
當日公儀諶以錦離留在帝師府拜師學藝的名義將楚家人打發離開倒也不是胡說,次日整個京都便知道了,原來楚家五小姐年紀輕輕便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醫術,竟是師承昔日大名鼎鼎的鬼醫顧昀!
如今顧昀便在帝師府中,所以五小姐才在帝師府繼續住了下來。
這番原由倒是合乎情理,又經過當日相國寺浮屠台上兩個人合奏之事,隱約明白了公儀諶的態度,朝中也無人再挑規矩。
但也有質疑的聲音。
「鬼醫顧昀當初可是被獻宗皇帝親自下旨斬殺的朝廷欽犯,怎麼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帝師府,還成了楚五小姐的師傅?」
質疑聲一出,京都便有傳言道:「聽說當年顧家的是冤案,顧昀蒙受不白之冤幾十年,聽說此次出現在京都,是帝師大人要為他伸冤。」
「四十多年前的案子,能查的明白嗎?而且相國寺刺殺的案子不是還在查麼,怎麼帝師又突然提及了顧家的舊案。」
「別人或許查不明白,但那可是帝師大人啊。聽說當日相國寺有人暗害聖上,便就是帝師提前預知有人在浮屠台上埋下紅磷救駕,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如今整個京都傳的神乎其神,竟是沖淡了之前關於神木將毀,降災天澤的謠言。
錦離知道,是公儀諶將自己推到了風尖浪口之上,堵住了悠悠眾口。
她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可是如今到了這一步,端木炎虎視眈眈,少帝年少,整個天澤內憂外患之下他不得不這麼做。
不過這樣的傳言一出,也不是沒有益處的……
「恭喜師傅,總算沉冤得雪了!」
這一日熬藥的時候,錦離對顧昀道。
四十年蒙受的不白之冤,半生蹉跎,總該要歸還他一個公道。
相比較起來,顧昀倒是平靜很多。每日都是燒雞白酒,將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到了傍晚才清醒指點錦離一點醫術。
聞言笑道:「說起來為師也是借了你的福,若不是為了你,那小子才騰不出手來管我這件舊事呢。」
聽他這麼說,錦離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正色解釋道:「這些時日帝師大人雖自己很忙,但顧家的舊案一直是讓蔣大人暗中在調查人證物證,他還是很在意的。」
顧昀見她說的誠懇,一雙清澈的目光看著自己,莫名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公儀諶那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