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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化裝宴會

2024-08-12 00:23:16 作者: 月出雲

  記得當日,明春水的簫聲中透著孤高殺伐之意,而此時的簫聲,竟是透著一絲纏綿失落的意味。簫聲繚繞,如絲一般纏繞住瑟瑟的心,勾起她心中千種滋味。瑟瑟就在纏綿的簫聲中,緩緩入眠。

  夜漸漸深了,一抹月白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瑟瑟床前,飄逸清淡得好似窗外那抹月色。

  他手中輕執一管洞簫,臉上戴著溫潤的白玉面具。他的視線透過面具,從瑟瑟沉睡的臉上一寸寸掠過,她的睡顏,很美很恬靜。只是,黛眉卻微蹙,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鬱結。

  他墨黑的眼瞳一滯,伸出手,想要撫平她眉間的鬱結,卻在伸出手後,又緩緩收了回來。寬大的白袖微垂,好似雲朵一般輕飄。

  「我欠你的,就用這一戰來還吧,此後你我互不相欠,便是陌路了。」他淡淡低喃道。

  他會助她收復海盜,他會保她平安。

  瑟瑟睡眠一向很輕,何況又是習武之人,就算聽不到聲音,她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異樣。她忽然睜開眼睛,看到一抹淡淡的白好似月色般從窗子裡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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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瑟顰眉,再眨眼看,窗前只有清澈的月色,莫非是她的錯覺,只不過是月色明亮的緣故?窗子是敞開著的,幽冷的夜風灌了進來,將帳幔吹得悠悠蕩蕩。她記得,睡前明明是關了窗子的,怎又開了?

  瑟瑟走到窗前,向外望了望,窗外只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在咆哮著。不可能有人會從這裡躍出去,否則,豈不是跳到海里?她笑了笑,將窗子關上。

  窗下,一抹月白色的影子趴在船壁上,待她關好窗戶後,縱身躍起,準確無誤地躍到了瑟瑟隔壁的房間內。

  原以為歐陽丐的大船縱然速度不算極快,但也應當比她們原先那隻「銀蛟號」要快得多吧,但是,令瑟瑟詫異的是,這船的速度還不如「銀蛟號」。行了十多日,到「水龍島」的航程也不過才行了一半。

  瑟瑟嫌船行得慢,不知卻還有人嫌快。歐陽丐就是那個嫌船行得快的人。他負手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走去走來,不一會兒便將旁邊坐在臥榻上喝茶的小釵和墜子轉暈了。

  「歐陽丐,別轉了,再轉我們就暈船了。」小釵的聲音輕柔地傳來。

  歐陽丐頓住腳步,回首望著她們,凝眉道:「你們兩個丫頭,心裡到底有沒有主子。你看看,船都快到水龍島了,樓主和江姑娘還不曾見過面。」

  墜子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你急什麼?我看啊,樓主目前對江姑娘,可不是那種感情!他心裡還惦著那朵雪蓮呢。」

  歐陽丐皺了皺眉,挫敗地長嘆一口氣。

  「有件事,你們兩個可能都不知道。」小釵躊躇片刻,猶豫著開口。

  「何事?」墜子和歐陽丐問道。

  「樓主和這個江姑娘,其實他們已經……」小釵畢竟是雲英未嫁,有些尷尬地說道,「已經共度春宵了。」

  這句話一出口,驚得歐陽丐和墜子瞪大了眼睛,良久反應不過來。半晌,歐陽丐頓足道:「果然是做海商太忙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竟然還不知道。不行,改天我要向樓主說,我要做他的貼身侍衛。墜子,你方才還說,樓主對江姑娘沒那種感情,沒那種感情,怎麼會在一起?」

  「是這樣的。」小釵凝眉道,「江姑娘不知為何中了媚藥,是樓主幫她解的媚藥。」

  「媚藥?」歐陽丐神色一僵,隨即便喜笑顏開,「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小釵你那裡有沒有媚藥?」

  小釵淡笑著望了他一眼,沒說話。墜子朝著他冷冷撇唇。

  歐陽丐懊惱地說道:「要是雲輕狂那傢伙在就好了,他身上什麼藥沒有呢。」

  墜子冷聲笑道:「歐陽丐,你該不是還要用媚藥這招吧,我看啊,樓主之所以不見江姑娘,沒準就是因為媚藥事件。你還是想一想別的招吧。」

  歐陽丐再次凝眉,在室內轉來轉去,良久,他雙眸一亮,道:「有了。」

  夜。

  據說晚上有宴會,青梅早早便歡欣雀躍起來,就連紫迷眉眼間都浮上了欣喜之色。無聊的海上之行,讓人多少有些煩悶。瑟瑟便帶著青梅、紫迷一起到了甲板上。

  甲板早已布置了一番,放了許多花盆,匠心獨具地擺成優美的花式。花盆中的花開得正艷,奼紫嫣紅。夜風拂過,漾起一陣淡淡的香氣。幾個長長的桌案擺成一長溜兒,上面擺放著美酒佳肴。這歐陽丐的大船,簡直是吃的用的,應有盡有。

  她們一上甲板,便有人過來給她們發麵具,說這是效仿異國的一個「化裝宴會」,必須要戴上面具。幾人感到很新鮮。那侍女發到瑟瑟手中的是一個五彩斑斕的蝴蝶面具,軟軟的,似乎是羊皮做的。

  甲板上走來走去的人,都戴著面具,看上去極是有趣。既是宴會,自然就是用膳。

  瑟瑟坐到几案前,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青梅卻是好奇地拉著紫迷,在人群中到處穿梭,想要找到雅子和莫尋歡。

  瑟瑟正在用膳,忽然有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她轉首望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朝她注視。眸光流轉一圈,她的視線忽然一凝。

  在甲板一角,有一個白衣公子正在憑欄而望。

  他靜靜站在那裡,身姿俊挺,風神如玉,整個人看上去孤高而雅絕。

  這夜是十五,渾圓的冰輪在他身後的海面上浮著,成為一道背景,似乎單單是為了陪襯他這個人而存在。

  一襲月色白袍在風裡翩飛,和銀白的月光融在一起,說不出的魅惑動人。

  他就像高天流雲,就像清風明月,有一種高貴出塵的飄逸。

  他的背影,讓瑟瑟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披散而下的發,驚人的長和黑,與明春水是何其相似。瑟瑟忍不住就要朝那人走去,可是她最終苦笑一下,沒有動身。就算是他,又能如何?見了他,她該和他說什麼呢?

  如若沒有那一夜,或許,他和她,還可以是朋友。但是,經歷了那一夜,他和她之間,唯有尷尬。何況,也不可能是他,他怎會無端出現在這裡?所以,瑟瑟坐在那裡,依舊淡淡地用膳。

  只是,一顆心,卻有些控制不住地狂跳。

  夜風輕揚,那白衣公子從船舷處緩緩轉過了身。明月清光,照亮了他的臉,他臉上也戴著一張五彩斑斕的蝴蝶面具,而不是明春水的白玉面具。

  瑟瑟自嘲地勾起唇角,清眸中閃過一絲黯然,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就算他沒有戴著面具,她也認不出他。因為她認得的,只是那張雕工精緻的白玉面具,那張他和她在一起纏綿時,都不曾摘下來的面具。

  瑟瑟輕輕地笑了笑,執起面前的酒杯,飲了一口,微辣的感覺順著喉頭蔓延而下,心底頓時升起一種暖暖的感覺。這種暖意太令人眷戀了,瑟瑟毫不猶豫地舉杯,將一杯酒一飲而盡,再斟一杯,又一飲而盡。

  她不太會喝酒,做纖纖公子時,偶爾喝一點兒,都是味道溫和的酒。這酒也不知歐陽丐從哪裡弄來的,入口只有些微的辣,片刻後,便覺得辛辣的感覺一波波湧來,有些難以忍受。

  瑟瑟喝得又太猛,辛辣的味道侵蝕在喉間,她忍不住眯眼,素手撫著喉嚨,猛烈地咳著,纖白的臉上頓時浮上了一層紅暈。

  她的咳嗽聲引得周圍目光紛紛側向這邊,瑟瑟忍不住苦笑一下。白衣公子的黑眸眯了眯,眸光變幻莫測地望向她這邊。瑟瑟苦笑著,撫著胸口忍住了咳嗽聲,她的咳嗽聲太過突兀了。

  「怎麼,非要這麼不要命地喝酒嗎?」一道淡泊溫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

  瑟瑟回首,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鬼氣森森的骷髏面具。瑟瑟算是膽子夠大的了,但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她挑了挑眉,凝聲道:「你是誰?」

  「我是莫川。」溫雅動聽的聲音從骷髏的嘴中吐了出來,令人覺得極是怪異。

  瑟瑟眯眼,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高挑秀挺的身姿,緋紅的裙裳,流雲飛髻,玉釵橫斜,這樣的裝扮確實是莫尋歡。她忍不住指著他笑了起來,像莫尋歡這樣一個「絕色女子」,卻戴了一張陰森恐怖的骷髏面具,不得不說,這真是絕配。這船上發麵具的侍女,也真是有趣。大約是嫉妒莫尋歡的美貌,所以發給「她」這麼恐怖的面具。

  莫尋歡瞧著瑟瑟如花般的笑臉,問道:「現在可好受了?」

  瑟瑟眯眼微笑,感覺確實好受了些。

  「我是說你的心情。」莫尋歡淡淡問道。

  瑟瑟眯眼,雙眸彎成漂亮的月牙狀,淡淡說道:「你以為我是借酒消愁?這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我自小便懂得,所以,我不會那樣做的。我只是喜歡,那種熱辣辣的感覺。」

  這種熱辣辣的感覺,會讓她心中熱烘烘的。是她太寂寞了嗎,所以才貪戀烈酒的熱度。

  瑟瑟一邊說,一邊又自斟了一杯,舉起杯子,才要喝下去。莫尋歡伸手攔住了她,手指一勾,將她手中的酒盞拿了下來。

  「這是異國的白酒,味道辛辣,且容易醉。你應當喝這種酒。」莫尋歡淡淡說著,從几案上拿起一個酒罈,將海棠紅色的酒液倒入酒壺中,為瑟瑟斟了一杯。

  「這是葡萄釀成的果酒,你嘗嘗。」修長的指勾著琉璃盞送到瑟瑟唇邊。

  盞是通透的琉璃盞,酒是海棠紅色的,勾著琉璃盞的手指是修長白皙的,月光下,這樣一幅畫面,無疑是美的。

  瑟瑟淺笑著,從莫尋歡手中接過琉璃盞,細細品了一口,果然是味道醇美。甘美的味道,沖淡了濃烈的辛辣味,瑟瑟頓時止住了咳。

  「多謝!」瑟瑟嫣然輕笑道。

  酒是好東西,但是卻需要適可而止。她不能喝醉,她是不允許自己喝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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