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時日無多

  梁媛看著襁褓里的孩子，一臉疲憊但卻欣慰的笑容，雖然生這個孩子大傷元氣，可是好歹是把他平安生下來了，且還是個嫡子。

  「也不知道王爺那邊取名取得如何了？真想快點聽到小世子的名字。」

  「小世子的名字自然要好好琢磨了，王爺肯定還在思索。」

  「休得胡言，什麼世子不世子的，皇上還沒說什麼呢，你們倒先說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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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媛輕斥了一聲萱繪幾人的言語，不過面上已經掛著淡淡的笑，幾個小丫鬟便也只笑著打哈哈。

  蘇葉雖然沒有說什麼世子不世子的，可在此刻卻也能讀懂梁媛的心思，皇上對九王爺的偏愛誰都看的見，若當真要把皇位給九王爺，那么小世子也就不是小世子了，而是......

  「王爺那邊可派人傳消息了？」

  「自然，王妃母子平安的消息一傳出來，奴婢便派人去了宮中報喜，又派人書信一封去了東海，皇上賞下來好多東西，奴婢已一一登記造冊，娘娘可要過目？」

  「不必了，你辦事本妃自是放心。」

  梁媛突然陷入了沉默，自己已經生完孩子好幾日了，按理季蘅那邊也就這兩日就到預產期了，梁媛本想再也不過問，可興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忍不住的就去想那個苦命的女子。

  蘇葉看梁媛盯著孩子出神，輕輕嘆了口氣，自從孩子生下來後，王妃這般的神情就越發多了，起初蘇葉還以為是王妃擔心自己的身子，現在想來分明是在擔心季夫人。

  「娘娘可是在想季夫人？聽聞她生了個女孩兒，比小公子稍微還胖些。」

  「什麼？生了？何時之事？」

  梁媛反應頓了頓，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聲調也有些拔高上揚，襁褓里的孩子不安的動了動，梁媛趕忙伸手輕輕拍了拍，看著孩子沉睡的眉眼舒展開，才將視線落回蘇葉身上。

  「就在昨夜，沒吃什麼苦頭，比王妃您輕鬆的多。」

  梁媛默默地點了點頭，這般冷的天氣坐月子且還是在斗米巷那種地方，梁媛的惻隱之心又動了。

  蘇葉自然看出了梁媛的心思，可蘇葉實在不放心那麼季夫人，自從她走後蘇葉才鬆了一口氣，可不盼著她再回來，眼下即便看穿了梁媛心中所想，也不去主動開這個話頭，等王爺回來就好了。

  斗米巷裡，老嫗親自搬著買回來的炭火比了比位置，放了下來升起了炭盆。屋裡的寒氣消散了些，季蘅終於覺得能喘得上氣了。

  「九王府怎麼還沒動靜？」

  季蘅受夠了在這兒呆著的日子，從盛夏忍到了現在，就為了讓梁媛悄無聲息的離開人世，自己好成為九王妃，可是這崔氏到底有沒有照做誰也不知道。

  「聖女閣下放心，崔氏不敢不聽話，那孩子身上的蠱蟲再過兩日也該發作了，至於那九王妃......元氣大傷又還有那麼個傷口在，何時一命嗚呼都是聖女您一句話的事。」

  按照老嫗本身的計劃，這寒蟲蠱在梁媛生產前就進入她體內，等到生孩子時必然殞命，可是季蘅給否決了。

  季蘅在九王府呆了那一段時間，早就看穿了梁媛是個蠢的，只是運氣好些出身不低，所嫁之人又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平日裡也無需費什麼腦子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真正慧眼如炬小心戒備的是她身邊的那個蘇葉，若早早讓寒蟲蠱進了梁媛的身體裡，蘇葉一定能發現異樣。

  季蘅不知道秦准能查探到何種程度，但季蘅不希望整個苗疆因為自己一己私慾得罪了這個大周的戰神，更不願意讓秦准對自己心生厭倦。

  退而求其次找到崔氏，讓崔氏將寒蟲蠱在生產之時放出，鑽進才出生的嬰孩體內，一來寒蟲蠱更喜歡，二來不光解決了梁媛，連她所生的孩子也將為自己所控，季蘅覺得這才叫一箭雙鵰。

  老嫗對季蘅的話言聽計從，崔氏更是不敢拿兒子的命開玩笑，如今梁媛等人尚且不知這個備受矚目的孩子將來要吃多少苦頭。

  東海軍營內，穿著輕甲的秦准看著信中的內容，眉眼極為柔和，這是這半年來在東海就渴望聽到的，王妃母子平安，這讓秦准恨不得立刻回去。

  「王爺，這是這幾日的軍機奏報。」

  下屬將整理好的奏報交到秦准案前，看著九王爺渾身上下散發著柔和的氣息，而這原本只有對著王妃的時候，王爺才會如此，下屬的目光往旁邊的信封上瞄了眼，頓時一臉驚喜的問道。

  「可是九王妃有好消息了？」

  「母子平安。」

  「太好了！屬下等恭喜王爺！」

  「傳令下去，今夜犒賞三軍，皇上命人送來的輜重也要到了。」

  「是！」

  下屬興奮的帶著好消息離開了營帳，秦准站起身走出營帳感受著海風帶來的腥味，從前難以忍受的此刻似乎變得不值一提，早些接受這邊的爛攤子，回去好好守著妻兒過個年才好。

  康顯帝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咳血也越來越多，帕子換的越來越勤，一切都有一種遮瞞不住的感覺。

  周海給躺在床上的康顯帝把脈，眉毛擰的像麻花，杜瑞這半年以來一直提心弔膽的，五皇子那邊時不時便來自己這兒提個醒，雖然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不過是問問皇上最近和東海那邊是否有聯繫，諸如此類在杜瑞看來無甚要緊的問話。

  「周大人，這......」

  杜瑞一看周海站起身，本能的心就提了起來，周海對著床上閉著眼臉色極不好看的康顯帝說道。

  「皇上，微臣以為是時候召九王爺歸京了。」

  康顯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哪裡還用周海說呢，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擺在案頭的那一封書信的確是時候送出去了。

  「杜瑞，你去吧。」

  康顯帝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杜瑞忍著哭腔點頭稱是，那封信是杜瑞親眼看著康顯帝一邊壓抑著咳嗽一邊寫的，字跡不如往常工整，卻飽含了慈父之心，這封信里有所有的真相和一封遺詔，憑這封遺詔九王爺便多了最大的依憑登上這個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