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心有千千結6

  蕭思成一臉溫和的把喬木從地上攙扶起來，然後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喬木；這些金子你不是白得的，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公子儘管吩咐，即便沒有這些金子小的也會為公子赴湯蹈火。」喬木一臉凜然道。他是榮國府的老管家收留的孤兒，從他記事起就在榮國府里，從六七歲開始就跟在蕭公子身邊。他雖然是個卑賤如草芥的奴才，可主子待他如手足，請人教他武功，手把手教他識文斷字。就連喬木這個名字也是蕭思成給他取的。

  蕭思成沉吟片刻後再次開口；「等過了年以後你便帶著我的書信和一筆財寶出京去一趟巴蜀青城山，請青城派掌門替我除掉獨孤島的少島主獨孤南風。這件事我拜託旁人不放心，唯有喬木你是我最信賴的心腹。你除了對我忠心耿耿還足夠機靈，是可以擔當重任。」

  話音剛落，喬木忙朝自己的主子一拜；「公子放心，小的必然會把差事辦好。」

  蕭思成微微一笑；「我相信你。切記這件事不可要旁人知曉。」

  

  「小的不會透出半個字的，若不然公子把小的舌頭割了都成。」

  蕭思成道；「我信你，若不然也不會要你去辦這件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小的告退。」

  很快喬木便退出了蕭思成的書房。

  屋子裡只剩下了蕭思成一個人，他在桌案前小坐片刻，然後便把古琴拿過來，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蕭思成表面溫文儒雅，仿佛是一個沒任何脾氣之人，然而卻城府頗深，屬於外暖心冷。這幾年他暗地裡和江湖上一些門派有來往。他知道火龍幫和冷月山莊都是上官家的手腳，而他們蕭家必須尋一些可以和這兩大幫派抗衡的門派來結交。因而蕭思成選擇和盤踞巴蜀青城山的青城派以及烈焰幫，與這兩大幫派的當家人已經悄悄相交來往。

  如今蕭思成的心腹大患就是和他爭奪紅玉的獨孤南風，他看的十分清楚，紅玉答應跟他成親不過是迫於無奈，還有為了保護獨孤南風不會被牽累。只要獨孤南風不死，紅玉就不會徹底回心轉意，故此他才打算花重金請青城派掌門風冷冽替自己除掉獨孤南風。

  ……

  爆竹聲中一歲除。

  年不期而至，上至天子，下至布衣百姓都在歡天喜地的辭舊歲，迎新年。

  年節這一日宮裡格外熱鬧，從宮門到深宮無不張燈結彩，侍衛和所有宮女太監都穿了嶄新的衣裳，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今年與往年一樣，皇帝會在臨春閣跟皇后還有妃嬪，皇子公主們宴飲守歲。

  這臨春閣是先帝中宗在天德晚期為心愛的麗妃修建的一座梳妝遊樂之處。這座臨春閣修的頗為講究，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是尚佳珍品。而且位置也選的好，登臨春閣可以把整個皇宮一覽無餘，同時也可以看到宮外的市井民生。

  慕容伊川做了皇帝以後就把臨春閣當做了每逢佳節，合宮宴飲之處。

  夜幕降臨，今天的燈比之前掌的要早了一些，幾處大殿，譬如太極殿，含元殿和勤政殿，還有昭陽宮的燈比平日裡也多了不少。

  天色晴好，星斗如畫。

  天上的星光於人間的燈光遙相呼應，此刻，天上的星和人間的燈完美重合。

  該去臨春閣赴宴了，可紅玉卻一點興致也沒有。

  「公主；該更衣了。」百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而白芍已經把紅玉今晚要穿戴的禮服和首飾拿了過來。

  今晚不同於往日，紅玉必須得穿大禮服去赴宴，每一樣首飾都要格外講究。

  紅玉雖然無奈，可還是要百合伺候自己把禮服換上。

  這是一身新作的大禮服，衣料是用上等的蜀錦，而上面的龍鳳紋也都是用金線來繡制而成，出自宮裡頂級的繡娘之手。因為紅玉喜歡海棠花，故此她的這一套禮服的裙擺上還繡了一些含苞欲放的海棠花兒，扣子的形狀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禮服穿好了以後紅玉便開始對鏡梳妝。

  這梳妝比更衣更加麻煩，百合和白芍從旁伺候，同時還有宮裡專門的插戴婆來伺候。

  伺候紅玉的插戴婆是一位資深宮女，已經四十多歲，早年她是在日月軒伺候宛若的，紅玉歸來以後宛若就把她派到鳳來閣當差。

  插戴婆把首飾盒裡一樣一樣的頭飾依次插在紅玉的頭上。因為紅玉還沒出閣，不需要攀發，頭飾還佩戴的少一些，可一番插戴下來光頭飾就得有二三斤重。

  紅玉手扶了一下頭頂的鳳頭釵，囁嚅道；「這也太沉重了一下。」

  百合笑著接口道；「公主若是出嫁佩戴的頭飾會更多，我聽伺候雪公主的茉莉說，當初雪公主出嫁時頭上的鳳冠得有六斤多重呢。」

  紅玉一聽茜雪出嫁時的鳳冠六斤多重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我出嫁必須一切從簡，我可不想一整天戴著那麼重的鳳冠。」

  白芍聽紅玉這麼說忍不住笑出聲來；「公主幾日前還鬧著要和蕭公子毀婚呢，怎如今就開始籌謀自己出嫁事宜了。」

  紅玉的臉一紅，伸手擰了白芍的胳膊一下；「要你胡說。」

  除了頭飾之外還有其餘首飾要佩戴，可紅玉堅持要不把玉腕上那紅珊瑚珠手串換掉，其餘人也無奈，只好隨了她。

  在紅玉眼裡所有的奇珍異寶都不及自己手腕上這紅珊瑚珠手串，因為那是和獨孤南風的定情之物。既然南風沒法與自己朝夕相見，就要這手串陪自己度過每個寂寞的日出日落，晨曦晚霞。

  徹底穿戴整齊以後紅玉才被百合和白芍陪著離開了鳳來閣，然後奔向臨春閣。

  紅玉來時皇帝，皇后還沒有到，不過貴妃和潘妃，還有太子，諸皇子公主已經到了。

  紅玉一進來柔水便應了過來；「二皇姐好美，這麼多海棠花，真真是海棠仙子下凡塵呢！」

  紅玉笑盈盈的摸了摸柔水的小臉；「水兒也很美，和貴妃娘娘一樣的天生麗質，艷麗逼人。」

  貴妃謙然道；「玉公主說笑了，」

  紅玉朝貴妃淡淡一笑，道；「貴妃娘娘不必謙虛，你可是這後宮裡最艷麗奪目的女子，水兒妹妹隨了娘娘，等到十五六歲準是一位傾倒眾生的美人兒。」

  就在這時候聽太監在外面高喊「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殿內立即安靜下來，緊接著珠簾一挑，帝後依次進入。

  眾人早已跪在那裡迎候。

  慕容伊川微微掃了眾人一眼，然後不緊不慢道；「都免禮平身吧。」

  說著他便在上坐坐下，宛若則在旁邊落座，然後貴妃和潘妃依照品級落座。

  太子云開和雲讓雲舒兄弟仨是嫡皇子，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而潘妃的兒子臨淄王慕容致謙和嘉王慕容嘉禾為庶皇子，他們是一起坐的，而紅玉是嫡公主，因為茜雪出嫁了，而玉婉要在鍾離家，故而她便孤零零了，庶公主柔水也一樣。

  紅玉見此情景便把柔水拉到了自己這邊；「水兒；我們這樣太孤單了，我們一起這樣好說說話。」

  「二皇姐；這樣不成，我怎麼可以和嫡公主坐在一起呢？」柔水雖然很想和紅玉在一處，可她沒有糊塗到忘了規矩，這嫡庶有別，這是她知曉第一條規矩。

  紅玉挑挑眉，見柔水不敢跟自己坐在一處，她只好到了皇帝面前懇求；「玉兒懇求父皇恩准，今夜宴飲玉兒和弟弟妹妹們不必受規矩束縛，可以自由自在的玩兒。」

  自打退婚風波以後這是紅玉頭一次在慕容伊川面前如此柔軟過。

  慕容伊川朝紅玉微微一笑，沉吟片刻便道；「朕准了，今晚諸皇子公主可以暫時吧計較規矩，盡興玩樂。」

  皇帝一言既出，便是駟馬難追。

  話音剛落，紅玉以及諸皇子公主便齊聲道；「父皇聖明。」

  如此以來紅玉便要太監換了一張大桌子，她和柔水還有雲開，雲讓雲舒，致謙還有嘉禾就到了一張桌子上。

  「還是二姐在父皇面前有分量呀，只要二姐開口父皇竟然就可以依著。我們幾個在父皇面前常常是大氣也不敢出，二姐之勇敢要小弟佩服」銳王雲讓笑盈盈道，接著竟然朝紅玉調皮的拱了拱手。

  紅玉婉聲道；「若是在平日裡父皇自然不會許我胡鬧，而今是大過年父皇才格外開恩。」

  宴飲開始，早已恭候在那裡的樂師和歌舞姬便開始隨樂聲翩翩起舞，整個大殿內衣袂飄飄，香氣四溢，既有山珍海味的菜餚之香，更有女子的脂粉之香。

  這第一支舞是《霓裳羽衣舞》，這可是唐憲宗和楊貴妃所創，雖然年深日久如今的《霓裳羽衣舞》和當初已然有了很大不同，可風采未失多少。

  這是紅玉第一次欣賞到《霓裳羽衣舞》，過去只有在白居易的《霓裳羽衣歌》這首長詩句以及唐憲宗和楊貴妃的悽美愛情里領略過這支舞的精妙絕倫，沒想到自己竟然還可以親眼看到，真真是三生有幸。

  宴飲的第一個環節便是太子帶領皇子公主們去分別給皇帝，皇后敬酒。

  慕容伊川和宛若一次接受了孩子們的敬。

  接著貴妃和潘妃分別給帝後敬酒。

  慕容伊川如今只有一後二妃，這個后妃數量是大正皇朝歷代皇帝里最少的，即便在之前的皇朝也甚是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