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心有千千結5

  許久，慕容伊川沒有跟上官天絕一起下棋了。即將迎新年了，皇帝朝臣全都放假，接下來十幾天的時間上至皇帝下至小吏都可以輕輕鬆鬆的和家人一起辭舊迎新，走親訪友。

  君臣二人已經在白玉棋盤上激烈廝殺了一個時辰了，似乎二人都意猶未盡。

  因為不慎走神慕容伊川接連錯走了幾步，敗局已定，他竟然悔棋了；「這一局不作數，重新來。」

  皇帝悔棋耍賴，身為臣子的上官天絕也不敢有異議，只好重新再來。

  這一次開局比較順，慕容伊川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得意之色來。他的黑子輕輕落在白玉棋盤上，險些把上官天絕逼到絕路，在等著天絕出子破局時慕容伊川喝了一口茶；「天絕；你剛才和朕說苗人懂蠱術，可是真的？」

  天絕一邊不慌不忙的落子一邊回答皇帝；「回皇上；這件事是守恆和守業還有夏侯前輩親歷而知，想來不會錯。皇上若不信可以調苗人部落里的幾位有實力的族長入宮，一問便知。」

  慕容伊川回頭掃了一眼背後的山河地理大屏風，目光在苗寨的地方輕輕停留片刻， 旋即把目光落回了面前的棋盤之上，略帶愁楚道；「這苗人一直十分分散，除了在瀟湘一代有他們的集聚地之外在大理國以及與大理國比鄰的貴州和巴蜀一代都有他們的部落。雖然苗人世代臣服於中原王朝，然而有一些偏離中原的原始苗寨不曾臣服任何人王朝。中原歷朝歷代的帝王都履行一個宗旨只要苗人不反，朝廷就不會奈何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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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絕仔細琢磨了一下慕容伊川的這番話然後忖度道；「皇上的意思是不知那一支苗人最為精通蠱術，又恐他們為了自保而不肯跟皇上實話實說。」

  慕容伊川微微一笑；「愛卿所言甚是！朕仔細想過，既然苗人懂蠱術，那麼朕就派人悄悄進入苗寨，然後暗訪可以解情蠱之人，訪得以後便重金收買之。太子兄弟仨中蠱的事情絕對不可以節外生枝。」

  皇帝的籌謀總是比上官天絕想的要周全許多。

  「皇上想過要何人去苗寨？」天絕小心翼翼的問。

  慕容伊川一邊捻著手中的墨玉棋子一邊道；「朕已經想好，這件事就要蕭思成和玉兒去。蕭思成精通苗以及其餘蠻語，玉兒呢聰慧過人，心思縝密。」

  對於慕容伊川的安排天絕起初非常吃驚，畢竟蕭思成和紅玉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而且都是養尊處優，怎適合去一些蠻荒之地。

  「皇上；玉公主和蕭公子太過荏弱，苗人生性野蠻，恐——」

  慕容伊川淡淡笑道；「朕知道你擔心什麼，朕自然知曉這二人的優劣。朕想要你的兒子守恆作為玉兒和思成的嚮導同時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危，另外再派葉東河保護他們，以防萬一朕會給玉兒一支金龍令，可以調遣瀟湘所有的軍隊，如此以來便可萬無一失。」

  既然皇帝思謀的如此周到上官天絕也就無話可說，旋即，君臣二人繼續在棋盤上廝殺。

  在跟皇帝告退之前上官天絕特意懇求去後宮給皇后問安，慕容伊川在略加思量以後最終許了。

  離開御書房以後上官天絕就由太監引著來到了昭陽宮面見皇后。

  朝廷一品重臣以及一些要緊的皇親國戚每逢佳節是可以入後宮給皇后問安的，譬如皇后生辰，正旦，上元節，端午節，中秋節，重陽節。而非這些正節大臣若想入宮見皇后必須得跟皇帝請旨，皇后的父兄嫡侄嫡侄孫等母家重要親屬除外。

  一般皇后召見大臣都是在昭陽宮的正殿——交泰殿，這裡也是召見妃嬪以及朝廷命婦的地方。

  每次宛若見上官天絕都是在寢殿——日月軒，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上官天絕給宛若見了臣子大禮以後，宛若便要天絕平身落座，並且命宮女秀秀奉茶來。

  天絕來時宛若剛剛點了沉香，整個屋子裡都彌散著一股沉香那若有似無的厚重感。平日宛若甚少用香，只是近來幾日身體不佳，心神不寧，御醫建議她每日點沉香。這沉香和一般香不同，既是一種薰香，同時還是一味藥。沉香有寧心安神，調解體內風寒濕熱的功效。因此那些寺院裡和尚們帶的念珠裡面都含有沉香。

  天絕知宛若速來少用香，嗅到屋子裡的沉香他便小心翼翼的問；「皇后娘娘用沉香，莫非鳳體不適？」

  宛若淡淡一笑，道；「果然什麼也瞞不過你，這兩日我的確覺得身體不太自在，老是心神不寧，胡御醫診脈以後便要我每日一爐沉香，堅持二七一十四日即可。只是我不太喜歡沉香點燃以後的氣味兒，故此苦惱的很。」

  因為把天絕當成兄長對待，在他面前宛若竟然有些撒嬌的意味。

  天絕把手裡的竹青釉茶盞放下，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宛若的面色，輕輕一皺眉；「娘娘若不喜歡沉香的味道，可以把沉香放在百合香裡面來焚。微臣記得娘娘喜歡百合香的味道。還有把少量沉香放入娘娘貼身的衣物里，效果和焚香等同。」

  經天絕這麼一說便豁然開朗；「瞧我這糊塗勁，若非你提醒我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焚沉香便得用藥，大過年的我總覺得吃藥太不吉利了。」

  天絕道；「娘娘雖鳳體不適，依臣來看是多思之症。莫非最近娘娘是為玉公主的事情操心過盛？」

  天絕雖然沒有給宛若切脈，可通過看她的面色已經眉宇間的神色就把症狀摸的八九不離十。

  他經過醫術，有妙手回春之能，可這一輩子他只為她和林素素望聞問切，這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里最最緊要的人，位置不分伯仲。

  自己的癥結被天絕一語戳中宛若也就沒有否認；「玉兒的事情的確給我平添許多苦惱，我是支持玉兒和那位獨孤少俠的，看到玉兒成日裡飽受相思之苦要我於心不忍，苦在她心，疼在我心。可我竟然除了寬慰她之外別的什麼都做不得。天絕；我知獨孤少俠是你的愛徒，我只問你一句他值得玉兒為之傾盡所有嗎？」

  「不值得。」上官天絕的回答乾脆利落，他沒想到宛若竟然也支持紅玉和獨孤南風，這要他越發後怕。還好皇帝慕容伊川足夠強悍，他對蕭思成這位準駙馬足夠看重，才沒有給紅玉毀婚的機會。

  宛若知道上官天絕向來是惜字如金，一言九鼎的，聽到他說南風不值得紅玉傾盡所有去愛，這要宛若不免有些疑惑；「天絕；這獨孤南風可是你的愛徒，我速來知你收徒甚是嚴格，若南風品性不佳，又怎會是你的徒弟。我還相信玉兒的眼光，相信她看重的人也絕非等閒。」

  上官天絕見宛若鐵了心要了解一個真正的獨孤南風，他甚是無奈。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道，獨孤南風早已經有了婚約，他和冷如瑾的女兒冷紅消早已定下了婚事。娘娘也知道紅消的境況，她不良與行，脾氣性子還不太好，若是託付給旁人微臣和冷月山莊的人也不放心。她和獨孤南風是師兄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獨孤南風對紅消甚是體貼照顧，紅消跟著他是最佳選擇。因為紅消體質不佳，難以生育，她可以接受南風為了子嗣而納妾。南風也在微臣和冷月山莊兩位莊主面前發誓要照顧紅消一生一世，即便日後為了子嗣娶了旁人他也不會丟棄紅消。南風和紅消有婚約在先卻瞞著玉公主與之相交，實屬不義，皇后娘娘必然也不希望玉公主和另外的女子分享夫君之愛吧。」

  天絕沒法說出獨孤南風的身世，只得用冷紅消來做文章。

  冷紅消的事宛若是知曉的，為此她一直保守這個秘密。畢竟冷紅消是冷如瑾和西門永浩的女兒，而西門永浩是前太子慕容致遠的大舅子，大將軍西門東海的嫡長子。慕容伊川多恨他們西門家眾人皆知，若他知曉西門永浩的女兒在世，他必然會斬草除根。

  宛若相信了上官天絕說的；「既然獨孤南風和紅消早已有了婚約，那麼玉兒就不該在執著。紅消不易，需要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陪她慢慢變老。想來玉兒還不知道南風和紅消有婚約的事，過些日子我會試著勸她真正的放下獨孤南風。」

  ……

  榮國府，每次年下主子們都要賞賜在身邊伺候自己的奴才們一些銀錢好要他們過個好年。

  蕭思成把準備好的銀錢分別用紅紙包好，然後依次發給跟在身邊伺候的小廝和丫鬟。

  品級不同得到的賞賜也不同。

  蕭思成身邊的一等丫鬟名喚瓊瑤，比蕭思成大了四歲，已經在跟前伺候七八年了，是被太夫人調教過的，做事麻利，而且十分善解人意。

  一等小廝名喚喬木，比蕭思成年長兩歲，也已經跟在身邊伺候不少年了，他會一些武功，而且還粗識文字，人又機靈，非常得蕭公子的喜歡。

  所有賞賜發下去以後蕭思成單獨把心腹小廝喬木留在了房裡。

  蕭思成把一包黃澄澄的金子塞給了喬木。

  喬木被這些金子給嚇了一跳，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公子；小的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如此厚重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