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李星與謝惟生趕到一中的時候, 大哥下午還沒放學，好在因著是月底放大假，學校也沒有拖堂，下午最後一節課都沒上就給學生放學了。

  李星與謝惟生趁著學校大門開了, 學生陸續出來的時候混進學校, 熟門熟路的摸到宿舍, 跟被親哥安排在宿舍里歇覺的李愛黨匯合，等回放學的大哥兄妹齊聚後, 幫著大哥收拾了下要帶回家清洗的被褥，四人又大包小包的往家趕。

  當然，這個時間點班車是肯定沒有班車了的, 不過身為大哥的李愛國有辦法, 先是帶著弟妹們步行走到西郊外，然後在這裡攔車，不拘是卡車、拖拉機還是牛馬車, 只要是往家的方向去的, 哪怕不到地方半路給下車了也沒事, 主打一個能搭一段是一段。

  就這麼著，起先搭了段路的拖拉機，後頭又搭乘了一截子牛車，最後再走一段路就是。

  這時候的民風多淳樸，遇著好心人搭車就是幾句客套的謝謝而已，也不用給什麼錢啊票的, 不過一路都得照顧李星還是過意不去，那半葉的豬肺被她一分為二, 給捎著他們各走了兩段路的師傅們一人送了一份全當是個心意。

  因著這麼一茬，他們路上沒多耽擱, 到家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呢，一進院壩更讓人欣喜的是，不僅爹媽放工回家了，便是鄉里念書的老二老三也都回來了，可算是一家團圓。

  李星歡喜的緊，不敢耽擱，趁著全家人都在，趕緊獻寶樣的把屬於二哥三姐的錢拿出來，捧著給爹媽匯報好消息。

  「大爹，大媽，我跟您二位說，家裡那些藥材真的全賣出去了，還是高價，一共二十七塊四呢，我們五個人平均一人都有五塊多，喏喏，這是我二哥三姐的這一份，哈哈哈，我這就給他們去。」

  李光平與何蓉也不是苛待孩子的人，家裡再窮，孩子自己掙的錢自己拿著也沒事，反正他們也不會亂花，唯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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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蓉沒看接到錢後都欣喜的都快傻掉的倆兒女，目光落回到李星身上有些嚴肅，「星星，你二哥三姐的錢都在這，那你跟你四哥的呢？」

  媽呀，怎麼這當頭一棒就落自己頭上了？她大媽的反應這也太快了點吧？

  李星試圖狡辯轉移話題，「我，我跟四哥的呀，哈哈，哈哈，那個……」

  見孩子明顯心虛，何蓉暗道不好，「那個什麼？臭孩子，你們不會是全給花了吧？」

  「沒沒沒，哪能啊……」才怪！

  李星頭皮發麻，趕緊掏兜，其實是從空間轉移出屬於自家四哥那一份，暗自瞄了眼邊上神情也緊張的自家四哥，默默道了句四哥對不起，死道友不死貧道，李星光棍的把錢往自家大媽手裡一塞。

  「哎呀大媽，您看您看，這是我四哥的，喏。」

  何蓉看著被孩子強塞到自己手裡的錢，也顧不上邊上四兒的委屈巴巴了，想到什麼，何蓉一把將錢塞給邊上也是嚴肅了一張臉的丈夫，回頭就去拽李星、李愛黨還有謝惟生三背回來的背簍。

  等她看到裡頭的東西，何蓉真炸了，「李星！你個倒霉娃娃，還說沒有，你明明是已經把到手的錢都買這些個東西了！」

  「嘿嘿嘿，大媽……」

  李星大感不妙，她這大爹大媽可不是慣小孩的主，你錯了，他們是真的打啊！

  莫名的，看著柳眉倒豎的自家大媽，李星只覺風吹屁屁涼，趕緊跳腳蹦到自家大爹身後，探頭告饒。

  「哎呀大媽大媽，您消消火，別生氣，我這不是饞肉了才買的麼，況且我哥姐他們難得回來，吃頓肉不過份的啊大媽……」

  「是不過份，可問題是饞肉了你跟我說啊，大媽還能苛待你，還能不買肉？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何蓉被氣的呼呼直喘氣，嘴上教育不帶停。

  「你個小丫頭，上回都已經大手大腳的糟蹋過一會了，那時候你是怎麼給我跟你大爹保證的？好傢夥，這才過去多久？這才掙到幾個錢，你不說存起來，又大手大腳的一通瞎造，買這老多的東西糟蹋錢，你瞧瞧，你自己瞧瞧，這沒有一點肉的骨頭，你錢多也不能這麼燒啊，存起來將來不拘著是讀書上學還是當嫁妝難道不香嗎？」

  「哎呀大媽，我還小呢，都沒有十歲，嫁人什麼嫁人啊，再說了讀書上學什麼的不還有李光輝麼。」

  「什麼李光輝，那是你爸。」

  「好好好，是爸，是爸成了吧，大媽，上學的事情還有我爸，我急什麼，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我饞肉啊，我還想長高高長壯壯呢。

  大媽，您跟我大爹想必也不想看我這麼瘦瘦小小，人都沒有桌腿高總受人欺負吧？既是如此，那我不得經常吃點好的補一補嗎？

  再說了，最近農忙，您過跟我大爹都餓瘦了，還有小六，小六多可憐的，長這麼大肉沒吃過幾次，糖果也沒吃過幾回，我好不容易帶了奶粉麥乳精家來，你們還摳唆的不給我小六吃，大爹，大媽，在這裡我要嚴肅的批評你們，這是不對的！」

  「嘿，你這臭孩子，還都是你的道理啦？這是嫌棄爹媽苛待你啦？」

  「那不敢，我這不是心疼你們麼？還有我哥哥姐姐們，我也心疼他們。」

  見李星還狡辯，何蓉也來氣，不是為了孩子頂嘴狡辯氣，而是因為這娃花錢大手大腳不節制還不知錯，那氣的就上來一把將人從丈夫身後拽出來，一巴掌落在李星屁股上，李星都被打傻了。

  「媽！」

  「別啊媽！」

  「妹……」

  「五姐。」

  這一巴掌落下，邊上李愛國兄弟姐妹幾個都驚了。

  保鏢謝惟生更是腦子一懵，動作比腦子快的一把奔上來，拉著何蓉手底下的僱主一把將其扯到身後護著。

  眼看著手下一空，根本沒打算再來第二下的何蓉一驚，再看李星，這丫頭眼睛都紅了，老委屈了，還哼哼唧唧的。

  好吧，李星承認自己就是故意裝的，只是她不曉得，自己這模樣讓何蓉心疼的不行，一邊懊悔，一邊一個勁的在自我懷疑。

  心說剛才自己也沒用力啊？難道真給娃兒打疼啦？有沒有傷到哪裡啊？小孩子細皮嫩肉的，不會真被自己這個大老粗人給傷著了吧？

  心憂記掛，何蓉急切的要上來看，謝惟生卻還防備著攔在李星身前，還是身後李星見狀一把推開他，上去就挽著她何蓉的胳膊繼續哼唧。

  「大媽您不講道理，哼！反正我就買了，打我也買！我不僅今天買，明天買，以後但凡我有錢了我日日都買，多多買！再打我也沒用！哼！沒道理只有讓你們疼我，把我當家人慣著寵著，反不准我親你們愛你們的道理，你們不都說我們是一家人麼，一家人的話，我的錢就是家裡的錢，我辣麼努力挖啊挖的，不就是想讓家人吃好點嗎？大媽你還打我，嗚嗚嗚……」

  李星是光打雷不下雨，假的不行，卻把何蓉跟李光平他們心疼壞了，李光平t趕緊上來要抱著哄人，還難得跟妻子白了臉的勸。

  「蓉啊，娃的一片心意，你別生氣了，娃想吃肉，娃花錢，說來說去都怪我們這當爹媽的沒用，沒讓娃兒過上好日子，娃心疼我們，自己努力掙了，我們當爹媽的不僅沒表揚還打她是不該，難怪娃兒委屈，這樣，蓉，錯了就是錯了，我們都跟娃兒道個歉，等回頭了，我們都上山去。」

  他還就不信了，白日裡再忙，哪怕是每天夜裡抽空去山裡忙活兩小時呢，積少成多的，買肉改善伙食總成的吧？不至於讓娃兒饞一口肉苦了孩子。

  何蓉也明白丈夫的意思，才要點頭，眼睛就伸來了四隻手。

  何蓉一一看去，就見自家二兒，三女，四兒都把自己手裡的錢塞給自己。

  老二說，「爹媽，小五說的對，我們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沒有說兩家話的道理，妹妹想吃肉，我們同樣也想吃肉，媽，吃肉對身體好，以前我們沒有妹妹勇敢一直不敢說，心裡是想的，如今……別的不說了，這買藥材的錢媽您拿著，給家裡買肉吃，花完了以後兒子再給家裡掙。」

  「對對對，還有我的，我的也交給媽您管著，以後給家裡改善伙食。」，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要錢，爹媽也苦啊，她心疼爹媽，更心疼小小年紀就從城裡來了鄉下過苦日子的妹妹，照理，她的妹妹本該在城裡衣食無憂的，如今卻……唉！

  邊上眼見三姐都遞上錢，李愛黨也不甘示弱，再沒什麼讓妹妹幫著藏私房的想法，閉著眼，扭過頭，又不舍又狠心的把錢塞給他媽。

  「媽，我的也給您，您別打妹妹了，買肉也有我的主意，兒子也想吃肉的很，還想讓我們一家子都吃肉，所以錢給您，以後兒子還多多掙錢，媽，您跟我爹悲愁，別打罵我妹，她還小。」

  好吧，好吧，這一個兩個三個的都是好的，都知道心疼妹妹心疼家人，可是這第四個嘛……

  「惟生啊，你這是什麼意思？趕緊把錢收回去，嬸子不要你的錢。」，這娃自己活著都怪不容易的，好不容易手裡有兩個錢，為了自家娃還捨得舍了，還怪赤誠的，是個好娃。

  好娃謝惟生卻搖頭，看看李星，再看著何蓉，固執的把錢往何蓉手裡送，「嬸子，別打，李星很好，這錢給她買肉，不夠我掙。」

  得，還有什麼說的呢，都是好娃娃啊。

  李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暗暗摸了摸根本不疼的屁股有些心虛。

  話說她剛才那般，就是只想耍無賴讓爹媽妥協而已，真沒打算收繳兄弟姐妹的私房錢哇，還有還有，自己這保鏢是怎麼回事？他丫的是不蠢，是不搞反了，明明是該她該包他的伙食呀好吧？

  上去一把替自家大媽把某人的爪子推回去，李星兇巴巴的瞪人，「謝惟生你傻啊，我大媽跟我鬧著玩呢，趕緊把你的錢收回去，回頭丟了，你哭都來不及。」

  謝惟生：……鬧？鬧著玩？

  這時候邊上拉著自家三妹低聲問，總算是把前後事情理清楚的李愛國也是頭疼。

  爹媽沒錯，可妹妹錯了嗎？也沒錯啊，錯的是自己不爭氣，想了想，李愛國上前解圍。

  「爹，媽，小五自來長在城裡，生活自來不差，咋把咋來了鄉下怕是不習慣，我們不能以我們的生活方式去要求她。

  再一個，小五一番孝心，對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也實心實意的，不僅帶著我們掙錢，還一心貼補家裡，小五赤誠，我們不能拒了這份赤誠，更不能打擊她。

  當然，一直讓她貼補家裡，讓她養成大手大腳的習慣也不成，要不這樣，既然知道這草藥真能換錢，以後咱們家裡上下齊出動，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掙錢，然後按照每人的貢獻分錢，分到錢以後分為三分，自己留一份小的做零花，抽一份做全家改善生活花銷的家用，最後一份大頭爹媽幫著給我們存起來，每個人記帳一份，等將來大了，我們兄弟姐妹有什麼事情了，這些錢也是我們的底氣。

  當然，身為大哥，我得帶個好頭，以後每月改善生活的費用我出所得的一半，這個沒商量的。爹，媽，還有老二、老三、老四、小五、小六，你們有意見嗎？」

  除了他出大份李星他們有意見外，別的毛意見都沒有啊，大家點頭又搖頭，指著那有意見的一點不放，不想李愛國也態度強硬，誰叫他是大哥呢，再加上爹媽同意，最後爹媽也說他們的錢開銷一半存一半，且態度強硬，身為沒人權的幾隻小也就只等點頭啊，不然還能怎麼辦？

  怕屁屁不夠涼？鎮壓不夠大嗎？

  最終，家裡採納了大哥建議，爹媽拍板，這錢直接就從今天開始，當然，根本沒謝惟生什麼事，這貨被排除在外一臉悻悻然的，沉默著裝回自己的錢，又沉默的站到李星的身後，只是吧，整個人看上去都蔫吧了。

  其他人這會子也顧不上，忙著算帳。

  每人一共五塊四毛八，五塊上繳，其中一塊家用，各自存四塊備用，剩下四毛八各小孩自收著當用零花，李星也忙不疊掏出三塊來交，畢竟前頭買東西花錢了嘛，雖然她有錢，都完整的交出來大家不得懷疑啊。

  不過她大媽多精的，收了她的三塊，自己掏出兩塊出來，一份充進家裡改善生活的補貼，一份補給她的存款算夠四塊，李星還要嘰歪，不想直接被哥哥姐姐們當場鎮壓，也是沒誰了。

  最後事情圓滿解決，她大爹大媽仔細清點背簍，等看到大兒子背的背簍里還有一個大荷葉包，打開裡頭居然是肉包子後又傻了眼，不由眯眼看向大兒子。

  李愛國也傻眼啊，表示這不是自己買的，他也沒這錢票啊，想到什麼，視線不由追向院壩裡帶著小六撒歡的李愛黨。

  感受到身後幾道灼熱的視線，李愛黨回頭，結果就被爹媽大哥盯的心虛，再看爹媽手裡的荷葉包，李愛黨不自覺的瞄了瞄見狀不對，正試圖閃人的自家妹妹。

  這沒義氣的傢伙！

  眼見妹妹要躲遠，被爹媽大哥盯的頭皮發麻，李愛黨狠了狠心，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莫名覺得疼，再想想他媽打沒義氣妹妹時的模樣，李愛黨終是閉眼招供，說是倒霉妹妹在國營飯店買回來讓大家嘗一嘗的。

  何蓉聽後，捧著荷葉包又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李星，直把半隻腳都踏進堂屋，眼看著要成功消失的某人點的心虛訕訕。

  為了改善家裡的伙食，她真是太難了，自家哥哥還是個不靠譜，盡出賣自己，李星狠狠瞪了自家四哥一眼，瞪的李愛黨沒辦法了，趁著一家人都去忙去了，頭皮發麻的趕緊蹭過來，把他手裡那四角六分塞給李星試圖補救。

  「妹啊，哥不是故意的，你彆氣彆氣，哥的錢給你，都賠給你，以後你管哥就行，哥的錢以後都給你花啊，多多的。」李星呵呵噠，那個氣啊，晚上吃著一桌子的美味都不開心。

  家裡有肉有菜有蛋還有豆腐，還有難得吃到的大肉包子，一家團圓，何蓉也沒摳唆，可就這，那大骨頭沒動，肉也留了一半下來。

  大骨頭放籃子裡塞岩壁下縫隙的井裡湃著，那裡溫度低，明個吃也成，肉切一半留一半，一半上鹽醃了掛火塘上熏著不怕壞，一半切片炸油跟買回來的豆腐燉了，豬肝跟辣椒蔥葉爆炒了一大海碗，再打個雞蛋湯，炒一盤子秋茄子，涼拌個西紅柿，一家人美美的給吃了一頓比過年還豐盛的飯菜。

  酒足飯飽，當晚謝惟生再次被留下，第二天天不亮再上山的時候一家子都出動了，就是李光平與何蓉都決定，從今天開始，哪怕地里的活計再忙，為了兒女計，他們也必須先往山上跑一趟，多少收穫一點，然後再回家去吃飯上工。

  他們當爹媽的總不能一味的指著孩子，論起進山，他們比孩子們都熟，跑的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