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真正目的

  風嵐依的話重重落在風清揚心裡，看著那雙清亮又冷漠的眼睛，風清揚一時間連理直氣壯勇氣都沒有了。

  他逼著自己拿出父親該有的威嚴，冷著臉回道：「你現在有凌王當靠山，可你要記得，是誰把你接回京都的。為父，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嵐依並不生氣，她這個父親的脾氣，經歷了這些，如果還摸不透，那她也不會活到今天。

  她優雅地笑著，看著酒肉聲色的宮宴，心裡卻是冰冷一片。

  「父親說笑了！我自然記得，當初是誰把我接回京都的。沒有您，就不會有今日的風嵐依。如果父親覺得，自己完全有勢力掌控一切，依舊能穩坐那個下棋人，那邊當女兒方才說了句玩笑話便是。」

  她笑著，引領著風清揚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焦點。

  她那花枝招展的大姐，的確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樣的姿色，如果屈居人下，未免太可惜了些。

  「大姐永遠都是人群中的焦點，不是嗎？我倒希望，大姐能夠一如既往，聽從父親的。可千萬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風嵐依話裡有話，眼看著父親的目光又沉了幾分，她便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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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的，只是在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慢慢的，這顆種子會慢慢發芽，生根，等到長成之日，便是秦靜淑母女，喪命之時。

  她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是怎麼來到的京都？

  就因為父親一個命令，秋心如此狠心，竟不能讓她盡到為人子女最後的孝道，連母親的遺體都未曾安置。

  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被強行帶走以後，那些惡毒的婆子們會如何處置母親的遺體。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太過可怕，她沒有這個勇氣去面對，只能安慰自己。母親也許會幸運一些，也許，老天爺對待她們母女，還有最後一點憐憫。

  而現在她所做的，都是為了報答他們對自己的『恩情』。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會讓秦靜淑母女嘗到失去一切的滋味，人只有站在最高的時候摔下去，才會最痛。只有得到了以後再失去，才會明白痛苦的滋味。

  嘗過了甜味，再遇到苦澀，那邊是千萬倍的苦。

  她會做到的！

  人群中搔首弄姿的風妙雪，一直保持著自己溫柔大方的笑容，心裡卻恨極了。

  讓風嵐依表演，本來只是想看她出醜的樣子，誰知道，最後竟然讓她得到了頭籌。本來，那應該是屬於自己的榮耀，以前，還從沒有人能夠從她手裡搶走這份榮耀。

  她之前的辛苦全都白費了，最重要的是，現在，這些名門千金表面上全是好話，其實心裡恐怕早已經在嘲笑她。

  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風嵐依占了便宜，自己顏面掃地。

  以後，她還怎麼在人前抬頭做人。

  應付了那些人，她有些垂頭喪氣，嘆了口氣。秦靜淑趕緊將女兒拉到了一邊。

  「宮宴已經進行了大半，不要忘了今天來的目的。你是我的女兒，既然敢做，那就要輸得起。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別忘了你的目標。」

  若不是秦靜淑提醒，風妙雪當真要忘了自己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不是要顛倒眾生，她可要抓住這次機會，給自己和墨凌霄一個台階下，重歸於好。如果一直這樣僵持下去，那之前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費了。

  秦靜淑給了她一個眼神，墨凌霄此時正一個人站在一旁，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他還在回味著方才風嵐依舞劍的模樣，只知女子起舞，彈琴，歌唱是極為優美的一件事，總覺得，這兵刃不該被握在女人手裡。

  今日一見，風嵐依在艷陽下舞劍的身影，便感覺，她真的像是從天而降的謫仙，眼看著就在面前，可又像是永遠都抓不住。

  那身白底繡著紅梅的衣裙，像是特地為她訂做的。

  曾經覺得，風妙雪已經是美艷到極致的女子。可見了今日的風嵐依，輕紗遮面透著神秘，更有一番滋味。

  這兩姐妹，一個便是人間富貴花，另一個，便是仙境一朵青蓮，清冷孤傲。

  哪怕臉上那點不完美，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這樣的她，站在身旁的人卻是自己的三弟。

  從小到大，最好的東西永遠都是屬於他的。墨凌霄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比他差在哪裡，為什麼自己要很努力才能得到的，他輕而易舉就能夠擁有，還絲毫不屑。

  父皇的寵愛，更像是只給他一個人。不過是沒了親娘。

  難道就因為這個，他便有資格得到父皇所有的愛嗎？

  那他的努力，又有誰看到了？

  他不服墨凌雲總是擁有最好的一切，只要是他的，墨凌霄便想據為己有。如今看風嵐依，也是這種感覺。

  他一副孱弱的身子，又有什麼資格擁有如此的妙人。

  只是，他看不透，風嵐依的心究竟在哪兒？她真的只是為了報復風妙雪，才選擇和三弟站在同一陣線嗎？

  可他……太需要秦家的支持！

  想起風嵐依說的話，他又沒了勇氣。讓他在女人和權利之間做選擇，他自然毫不猶豫選擇權利。

  女人只是附屬物，等他得到天下，還會怕得不到一個女人的心嗎？

  天底下，就沒有哪個女人抵抗得了帝王的誘惑，站在那個位置上，就能擁有一切。

  到那個時候，風嵐依自然會主動投懷送抱，他又何必著急。

  這樣的女人，不能為自己所用，有些可惜。他會讓風嵐依明白，她今日的選擇，是錯的。

  直到後來，他才真正明白了，究竟是誰錯了。

  而那個時候的他，早已沒有了後悔的資格。

  思緒遊蕩間，他並沒有留意來人，突然被撞了個滿懷，他這才回過神，胸前沾了酒漬，他略微皺著眉心，本想訓斥冒失衝撞他的人。

  細看下，這才認清，竟是有些許日子不曾見的風妙雪。

  見她臉色微紅，帶著酒氣，有了微微醉意，責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眼看著她就要站不穩了，墨凌霄下意識伸手將人扶住，輕聲喚了一句：「雪兒！」